可這處院子卻是蘇二郎新買下的,準備推倒了建成打擂賽的場地。兩位少年麵麵相覷,那綁架秦雲的人到底是誰,又目的何在呢?


    先不管這許多,人找到了就是好事兒。秦謙帶著秦江回了家,還不忘讓人給張氏報信兒,讓她能夠安心。可回話的人卻說劉氏幾乎和他前後腳的出門去了,還帶走了許多銀錢首飾。秦謙聽的大驚,急忙到她房裏查看,果然裏頭被翻的一團糟,並丟著一雙男人的布鞋,仔細一看還是有人穿過的。


    難道是自己媳婦背叛了自己?秦謙悲從中來。他對劉氏難道還不夠好嗎?幾乎是有求必應千依百順,為什麽她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呢?


    秦府才找完二公子,又開始發動人手尋找當家主母,這般混亂也是沒誰了。好在劉氏並沒有走遠,秦家下人很快就在西市的胡同裏找到了她,隻她的表情卻是呆呆的,帶著的銀錢也沒了蹤影。


    將人帶回府裏一問,才知道原來秦謙聽到蘇家家丁報信的時候,劉氏也在小佛堂裏撿到一個包袱,包袱裏頭是秦雲出門時穿的外套並一截手指頭。包袱裏還有一封信,說秦雲這幾日在“銀鉤賭坊”裏玩兒,結果欠下一屁股債,賭場的人自然是不能放過他,勒令劉氏在一個時辰之內親自帶著銀錢到綠蘆胡同裏去贖人,否則下次送過來的就是秦雲的腦袋了。


    劉氏本就為秦雲的安危而慌亂,看到這封信也隻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讓人到前院去找老爺,回來報信的卻說老爺出門了。劉氏無法,值得按照書信上說的,親自帶著銀錢並幾個家丁往綠蘆胡同裏走一遭。


    她倒也留了個心眼兒,派人請了五城兵馬司的人跟在後麵。按照書上的暗號敲開了一處宅子,她忐忑的帶人將銀錢拿了進去。一個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驗過了銀錢便讓他們等著,說自己去下頭帶秦雲上來。可他還沒離開兩秒鍾,劉氏便眼睛一閉暈了過去,等再醒來時已經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銀錢早已不知去向。


    秦家雖然不缺吃穿,甚至勉強算得上是有錢,可平白損失了這麽一大筆實在也讓人肉疼,更不要說那雙無故出現的男式布鞋是怎麽回事。劉氏卻是一臉茫然:“我屋子裏哪有什麽布鞋?我這些年便是做針線也隻給您和兩個孩子罷了。”


    她自是明白這是被人陷害的,可秦謙卻到底種下了芥蒂。無論是衣衫、手指、威脅信還是鞋子統統都是劉氏的一麵之詞,她帶著銀錢出門卻是事實。更何況前院回話的人就沒告訴她自己出門是去接兒子的嗎?平白無故的去贖人又算怎麽回事?


    劉氏這下是百口莫辯,她找來小佛堂的跑腿丫環,可那丫頭也是一問三不知:“今日我有些肚痛,去蹲茅房了,等我回來才知道您已經走了,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劉氏氣的哭天抹淚的,秦謙也隻好耐著脾氣勸她:“如今兒子都回來了,你隻當破財消災吧。”隻這般可不是應了宏廣大師的說法?他也隻能舊事重提的強調:“你還是好生收心念經,消一消怨氣,免得家中再出什麽事端。”


    秦謙也不是沒想過這會不會是沈家或楚家設下的局,可無論哪家最近都毫無異動,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找到任何證據。隻憑一個黑衣蒙麵人可沒法定誰的罪,要是真敢攀扯楚懷或者沈安侯,隻怕他們能打上門來。秦家吃了個大虧也隻能自認倒黴,卻再不敢招惹到沈玫頭上。


    官場上被攻擊,家中又接連出事,秦謙可謂是這段時間最倒黴的京官,沈安侯卻是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笑嘻嘻的和楚懷顯擺:“這銀錢就交給舅舅處理了,還要多謝您給我通風報信。”


    原來楚懷一直記著沈安侯提過“角鬥場”的事兒,挑來選去的看中了蘇二郎和苗小郎這兩個愣頭青。便是那賈明也是他的人——賈明,可不就是假名麽?


    正好沈安侯要設計秦雲,而兩位公子又和秦雲相熟,賈書生便狀似無意的說了句:“若是能和匠作家的公子少爺有些聯絡就更好,畢竟不是每戶人家的家內坊都能有楚家和沈家的水平,有些東西想要打造,還是將作這條路子更方便些。”


    兩人一聽覺得沒錯,而且秦雲手頭也有些閑錢,可不就去找他了麽?秦雲也是直接就入觳了,哪裏曉得自己的行蹤都在沈安侯的掌控之中,回家的路上便中了埋伏。


    那丟荷包的女子便是整個計劃的第一環。荷包裏是讓動物癲狂的藥粉,而訓練好的大狗對這味道及其敏感。秦雲拿著荷包發了半天呆,身上早沾染了味道,可不就被逮了個正著。


    其實沈安侯怕他定力太好,或者請來助陣的女子準頭不夠,還特意安排了b計劃c計劃,什麽突然跌到啊抱腿喊冤啊,總之是要蹭他一身的藥粉。誰知道秦雲運氣這麽差,第一環被順利拿下,胡同裏跳出來的大狗驅趕著他往設定的路線跑。


    埋伏的人也並不在郊外,而是幾處胡同拐角。為了以防萬一,沈安侯一共安排了四撥人,隻哪處方便就連人帶馬的給拿下。秦雲跑過第一個拐角的時候速度太快,沈安侯的人沒來得及出手,好在下一個人反應極快,絆馬索一拉,手刀一砍,自有人過來善後。


    馬匹被拖走了,人也被抓走了,胡同裏瞬間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跟上來的小廝隻以為自家公子已經走遠了,自然是一路往前奔去。


    沈安侯的親衛將人帶到郊外一個廢棄的院子裏,而賈明則按照計劃將此處推薦給了蘇二郎。裏頭的田契地契拐彎抹角的和沈家楚家都沒有半毛錢關係,一切都是蘇二郎意外所得。


    沈家的親衛也在時刻關注著事情的動向,秦家這段時間亂的很,他們趁亂混進去了三兩個,正好打了個時間差,將早準備好的包裹丟給劉氏。劉氏心煩意亂之下上了當,帶著銀錢出門,而他們正好回收包裹信件,並丟下一雙不知道是誰貢獻出來的布鞋。


    至於那“銀鉤賭坊”自然也是他們胡謅的,就是借的人家一間門臉兒,裏頭點著迷香。劉氏一進去其實就中招了,幹瘦老頭清點銀錢就是拖延時間,他前腳跨出門,後腳劉氏和她的丫環就倒了。


    他們拿了錢從後門拐進另一條胡同,換衣裳三閃兩閃的走了個幹淨,等外頭的人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晚了,早已沒了他們的蹤影。


    那門臉兒也不是普通人家的,而是範家剛買下來準備重新裝修的鋪子,沈安侯也是無意中得到消息,知道最近裏頭沒人,這才打起了主意。秦家查到範家頭上也是無語,他能說這事兒是範家幹的嗎?隻對沈安侯的懷疑又更大了。


    沈安侯多光棍的,你說是我幹的就是我幹的?你多大的臉啊。那我還說是你夫人要害死我妹妹呢,你不也說是婆子報複嗎?有證據的都內被你抵賴,捕風捉影的就想誣陷到我頭上,你當衙門是你開的?


    這話差點沒氣的秦謙噴出一口老血,可最後也隻能捏著鼻子認倒黴。秦家沸沸揚揚的事兒鬧了個把月,已經成了京中的笑柄,百姓口舌中的官司,秦謙並劉氏也隻能躲在家中不出門,等待風波平息。


    等到大家的注意力終於從秦家移開,備受折磨的秦雲也養好了身體能去上學時,沈玫都已經出了月子。她生的小姑娘被取名秦玉,滿月宴也沒有操辦,但沈玫一點兒都沒意見。她隻盼著秦家人當她不存在呢,反正她有嫁妝有爹媽哥嫂補貼,能養活自己並兩個孩子。


    林菁倒是專門陪著楚氏洛氏上門來了一趟,還專門尋摸了一塊好玉給她打了個項圈作為滿月禮物。沈玫看到親人總算有了個笑臉:“如今這樣的日子就挺好,至少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寶貝們很不爽秦家這樣輕易過關,但是寶寶們為我們玫玫想一想,她的願望一定不是和離回娘家,而是自己一家子單過,秦江一心一意愛她。而秦江這個渣渣呢,隻是這一次的事件,最多讓他心涼,讓他開始謀劃,絕不是現在就翻然悔悟決然離開。所以還是要等等啊,等劉氏吃了教訓還記不住打再作死,秦江終於認識到這個家沒救了,他們才能逃離苦海


    第62章 女兒街開業


    時間一轉眼便到了十一月,準備了許久的女兒街終於可以正式開張。林菁對著黃曆挑了半天, 總算選中了初六這個日子, 在鑼鼓喧天聲中與夫人們一起剪彩揭幕。


    夫人們還真沒見過這種開張儀式,一個個都覺得挺有趣。女兒街開張前三天所有店鋪九折,並各家店還可以免費領取會員卡。消費越多會員卡的等級越高, 以後可以享受的優惠便越大。


    崔氏捅了捅林菁:“這會員卡和咱們半日閑的怎麽不一樣?”


    林菁便笑:“咱們那是會所, 這是商店。會所是朋友聚會之所, 裏頭的會員自然也就是各位的友人。而商店呢?她們隻想往外買東西呢。自然是花錢越多的他們越喜歡。”


    這般解釋合情合理。林菁一手扶著楚氏一手拉著洛氏:“咱們也去逛逛吧, 有什麽喜歡的隻管買,我給您二位付錢。”


    楚氏笑著擰她,洛氏卻是叫好:“那我就隨心意挑選了,你可別心疼銀錢。”


    女兒街的規矩早十來天便在外頭的牆上刻印了,這天來的便大多是女子,便是有些陪著夫人來的男兒們看到裏頭鶯鶯燕燕的也不好意思再往裏走。當然也有地痞流氓想要趁機做些壞事的,可也不想想諸位夫人身後的能量?他們還沒踏進裏頭半步,便被巡邏的護衛們直接揪著扔了出去。


    姑娘太太們一看更是開心。之前她們還顧慮著裏頭都是女子, 碰上突發事件可如何保證安全。此時看見每隔一兩個鋪子便有一間小耳房, 裏頭有衣著整潔一絲不苟的護衛駐守,可不得在心中暗歎夫人們的細心和周全。更兼裏頭好吃的好玩的一應俱全, 讓她們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恨不得每樣都買下來統統抱回家。


    吃食鋪子有一家賣糕點,種類繁多卻是她們前所未見。店裏的女童笑嘻嘻的給她們介紹裏頭用料是什麽,口味怎樣,聽的她們幾乎要流下口水。第二家鋪子則是各種幹果蜜餞, 還有肉幹和小魚幹。掌櫃的十分大方的讓人將小魚幹切成小段請大家品嚐,鹹中帶著點微辣的口感吃的她們直點頭。


    第三家是鹵味並小食,手抓餅肉夾饃的香味勾著人走不動道,而鹵肉更是讓男子們眼睛一亮,這就酒可是再好不過啦。三家鋪子也沒料到第一天生意就這般火爆,隻能督促後頭廚房趕緊再做,不然一會兒隻怕得斷貨。


    另一邊的玩器鋪子同樣反響極好。一家專賣玩偶和各式娃娃,有不少還可以換裝,深得小姑娘們的喜愛。一家則是經營的拚圖積木跳棋象棋填字本數獨本等雅致又燒腦的東西,看的世家小姐夫人們好勝心起,眼睛都是亮的。至於第三家裏頭的東西就更受人喜愛了,乃是半日閑最先流行起來的紙牌麻將之類。用不同的材料和紋飾,做出來的紙牌也有些顯得典雅,有些偏向華貴。


    這裏頭的東西賣的不便宜,但勝在新鮮,外頭有錢也買不著。既然準備好了出門花錢,夫人太太們也不小氣,紛紛豪爽的買買買。


    一通血拚後自然要歇息,茶樓和飯館就是最好的去處。雖然要價不菲,不過大老爺們還是咬咬牙,訂下包廂帶著妻女好好吃一頓,或是看一場纏綿悱惻的大戲。半日閑的夫人們對此倒是沒那麽有興趣,畢竟都是她們玩剩下的,隻滿意的看一眼裏頭坐滿了客人,便接著往裏頭走。


    林菁便首先帶著她們去了內衣店。看著那一片小小的布料,不少夫人都紅了臉,卻不得不承認這衣服確實是極有用的。林菁便笑道:“衣服都是慈淑所最麻利幹淨的女子做出來的,夫人們若是有興趣,大可以去訂貨啊,母親一定給你們挑最好的拿。”


    說完便惹來一頓嗔罵,大家直說她沒大沒小。林菁便連連討饒,又帶他們去看另一家店。“這個是月事帶,我實在是看不得那些女子抓一把草木灰用粗麻布一裹,或者幹脆幾天坐在馬桶上不下來。女兒家來月事本就是受苦,多少人因這個得了宮寒之症影響生育。隻可惜如今布帛的價格還是不便宜,也隻有富貴人家可以用一用了。”


    夫人們隻一看便明白這東西的用途,不禁歎林菁的心思精巧:“這雖是個小物件兒,卻能讓女兒家少受多少磨難。可恨我們沒早些年將你挖出來,竟是生生受了這麽多年的折磨。”


    林菁卻想著還是要找到棉花,用純棉的料子才更好吸水,成本也低,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再往後就是體驗館,裏頭的東西或許別人來說新奇有趣,對您幾位就沒甚意思了。”林菁笑著道:“各位是想去聽戲喝茶還是去喝酒吃飯?”


    夫人們自然是選擇吃飯,畢竟聽戲什麽的,哪裏有半日閑裏正統和豐富呢?席間林菁還在說:“其實若是街道再長一些,還可以開幾家針線鋪子和成衣鋪子的。”


    “你是想讓慈淑所自己織布染色來賣?”楚氏立刻就和她腦波同步,果然得到了她的肯定:“這般才能有賺頭。隻可惜我還有幾種東西沒找齊,不然無論是布匹還是染色,都能比現在的更好更便宜。”


    夫人們財大氣粗的紛紛表示沒問題:“這種鋪子也不需要隔絕男子,咱們幹脆就再往前頭盤兩間。至於你說的東西也盡管去找,有需要的我們幫忙的就直說。”


    林菁要的就是這句話,急忙描繪了棉花和木棉的樣子:“這兩種東西結出果實來就可以紡紗織布,可比羊毛蠶絲便宜多了,布質卻是極好,柔軟又貼身,不像粗麻那麽膈的很。”


    幾位夫人認真記下,徐氏卻是若有所思:“我怎麽覺得你說的那棉花,我在哪裏見過?”


    “說起來我也有印象。”陳氏頓了頓突然道:“我想起來了,宮裏禦花園不是就有嗎?”


    禦花園裏有棉花是什麽操作?林菁懵逼了半秒,突然想起來自己似乎可能大概在哪本小說裏看到過,唐朝的時候有番邦進貢的奇花異草,其中就有棉花,是當做觀賞花卉養在皇宮裏頭的。


    難道這裏也是一樣?林菁好奇的看幾位夫人。陳氏博聞強識,已經想起來了:“那是十來年前羌戎獻進來的吧,就像你說的,會開粉白色的花朵,開完之後的果實裏頭都是絮狀,滿滿的包成潔白的一包。因平陽公主喜歡,上皇特意劃撥了一片地專門種這個。隻那東西結的不多,若是要拿來織布,可不知道需要多少?”


    那是因為棉花需要打頂和矮化,不過這些就不用向夫人們解釋了。林菁舔著臉問:“可有法子從聖人那裏將棉花給弄出來幾株不?這東西真的有大用,於國於民都有好處。”


    “既然是有大用,就更不該弄出來了,你得讓沈大郎寫成折子先給陛下。”崔氏意味深長道:“隻陛下說不定會將事情讓沈大郎操辦去,你們倒是可以從中再想想辦法。”


    崔氏雖然前陣子和大家鬧的有些不愉快,但夫人們也體諒她身不由己,仍舊是把她當做領袖看待。尤其是她一直暗中關照楚氏和林菁,沈家對她更是親近。她也受用林菁的尊敬,像是至親長輩一樣提點她,便像是這般的岔子,她立刻就會指出來。


    林菁也是恍然大悟,趕緊站起來給她行了個作揖禮:“是我思慮不周,多謝您的教導。”要是這東西是他們自己從外頭尋來的也就罷了,拿陛下的東西去發財賺名聲,那是嫌棄自己命太長嗎?


    心裏有了成算,林菁便不再提這件事了,隻說布料染色和印花需要的東西,夫人們也應承下來會讓家裏找一找。雖然說女兒街賺錢都是為了慈淑所,可所有的工藝對於七位夫人都是公開的,無非是她們不想和林菁爭利罷了,但送到家中在別處做這營生卻是完全不妨礙的。


    更兼沈安侯已經發話讓楚家明年開春放出造紙的法子,各世家如今可捧著楚家沈家呢。她們卻不知道這是沈安侯一早和楚懷楚岷商量好的,紙張生意的壟斷隻做三年,三年之後便放棄低端隻做高端。而各家得到的方子必定不會是最先進的,再加上他們要摸索技術降低成本,且還要好一陣子呢。


    壟斷風險大,楚家這幾年也實在賺的有些撐著了,如此一來得了名聲又拿了實惠,根本是百利而無一害。不然怎麽說沈安侯雞賊呢,一句“定價不得高於楚家”就生生將了各家的軍,他們還說不出半句不是來,還必須說楚家並沈安侯高義。


    不過現在世家們還沒發現他這麽缺德,隻憧憬著明年開春自己也能造紙印書,對沈家的任何要求都是好好好。何況她們與林菁合作也從來沒吃過虧,便是損失些錢財或是多了些麻煩,但都從各處找補回來,甚至還賺了不少。


    事情商議妥當,大家夥兒開心的吃了頓飯便各自散了。對於她們來說這裏還是太過喧鬧,遠不如會所裏安靜平和。而且這裏的東西也都是她們見慣的,甚至比她們的用度粗糙了太多。今日無非看個熱鬧,眼見著這法子確實可行,隻怕賺的還不少,她們也就安心了。


    唯有楚氏更上心些,一直等到夜裏商鋪打烊,有會計算出總賬來。隻無論那會計還是楚氏都被得出的數字嚇了一跳,一連核實了三遍才肯相信著一條街的收益有如此之多。


    “這樣一來,養活慈淑所是沒問題了。”楚氏笑得開心:“我也不用總擔心因此掏空了家底。”


    林菁便給她潑涼水:“今日是京中夫人們趕著新鮮,又有折扣在,生意才這麽好。等過幾日風頭平靜下來,日收入能有今天的一半兒就算不錯了。”


    楚氏一點兒不沮喪:“便是有一半兒也足夠了,還能比現在多養活一些小姑娘呢。我就怕有人需要慈淑所的幫助時,偏偏因為咱們能力有限,隻能將人拒之門外,看她們絕望無奈的樣子。”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多種糧食。我聽說大老爺那邊的收成不錯,要不咱們問問他可有什麽增加產量的法子?我總覺得光有銀錢還不夠,得糧倉也滿滿當當才有安全感。”


    這次楚氏倒也是讚成的:“前段時間咱們家的存糧可耗了許多了,是該好好種些地。你說咱們家要不要再置些田產?”


    京中的田地多貴,而且大多有主,楚氏口中的田產自然是指平寧郡的。林菁卻沒有一口應承下來,而是說道:“那邊都是大老爺說了算呢,還得回去讓他拿主意。”


    第63章 棉花(二更)


    楚氏多精明的人,一聽林菁這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無外乎是指平寧郡的產業不屬於沈家, 而是沈安侯個人的,便是楚氏也隻有建議權,沒法替他拿主意。


    不過這話也沒錯, 平寧郡那邊的莊子雖然是依附著楚家建起來的, 但投入其中的人力財力都是沈安侯自己賺來的, 本就和沈家沒什麽關係。且大房雖然對家業沒貪念, 但要是大方過頭連自己經營的產業也可以隨意退讓,那才讓楚氏覺得太不符合常理,需要心憂一番呢。


    楚氏如今也摸清楚了這小兩口的想法,京城家中的一切都是整個沈家的,誰想花用就花用,楚氏想給誰就給誰。爵位和官職大家各憑身份本事,至於想要更多?不好意思,幫你是情分, 懶得搭理你也是本分, 沒什麽不公平可抱怨的。


    譬如沈安侯對楚懷,那就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隻要沈家做出來的東西,回頭就準能在楚家找到,甚至很多轉身就姓了楚。外人隻知道沈大老爺天天坑舅舅,而楚舅舅還是對他寵愛有加,哪裏知道這也是利益合作並真心換真心來的。但對於沈敬和沈攸, 他就沒這麽好說話了,該給的給該用的用,但該防著的也一樣防著。


    林菁其實也是一樣,隻是半日閑裏並沒有牽扯到太多利益,所以她也就無所謂的公開了,這才讓人覺得她軟和可欺。但要是真這麽想,那犯到她手上了可就要吃苦了。看看範氏,再看看秦家的劉氏,可不被收拾的再不敢蹦躂?


    這些事兒在楚氏的腦子裏也就是一閃而過,她從善如流的改口:“你剛剛說他知道什麽種地的法子?可能教給咱們莊子上的莊戶?再不濟便由慈淑所出錢從他那兒購糧吧,總得保證咱們家裏和女童們都能吃飽飯才行。”


    這個可以有。林菁笑嘻嘻的應下來。婆媳倆一路聊著回到沈府,沈安侯已經帶著閨女化作“望妻石”在儀門等著。小淑窈如今正是學走路的時候,總想掙紮著下來踉蹌幾步,偏沈奶爸生怕閨女摔疼了,隻恨不得捧在手心裏,一路彎著腰跟在她屁股後頭隨時準備“接駕”。


    楚氏和林菁進來是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走在前頭,沈大老爺像隻張開翅膀護著崽兒的老母雞一樣跟在背後。楚氏便笑:“孩子學走路都是這般,哪有不摔跤的。現在淑窈穿的厚,便是摔了也不疼,你用不著這麽緊張。”


    林菁也是搖頭:“憑什麽男娃兒就該摔打著長大,姑娘家就寵成這樣啊,也不怕二郎看見了傷心。”


    “二郎才沒空傷心呢,他帶著淑窈的時候更緊張,恨不能趴下來給淑窈騎大馬。”沈安侯還是沒忍住一把將女兒抄起來抱著,不過沈小姑娘折騰了這兩圈也走累了,乖乖巧巧的圈著他的脖子叫媽媽和奶奶,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米牙。


    楚氏稀罕的將人接過來抱到自己懷裏,直問今日吃了什麽乖不乖。小丫頭一兩個字一下的往外頭蹦,虧她顛三倒四的也能把意思表達清楚。林菁便趁著空擋與沈安侯說的棉花的事兒:“虧你找了三年沒找到,還不如夫人們的消息靈通。不過這事情還是要謀劃好了,要不你得空去和舅舅商量商量?”


    沈安侯一聽到“聖人”兩個字也是頭痛:“我最煩和這位打交道,揣摩心思什麽的太殺腦細胞了,不過什麽事兒都扔給舅舅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先通過林內侍探探口風?”


    林內侍就是主持皇家拍賣行的那位中年太監,和沈安侯也算有交情。他這兩個月給陛下狠賺了幾筆銀錢,成了聖人麵前的第一紅人,而拍賣行能順利舉行多虧沈大老爺一路指導,他對沈安侯自然是示好的。


    林菁想想這樣也行,隻還有一點擔心:“這林內侍靠譜不靠譜?不會自己想著攬功勞在聖人麵前把你甩一邊吧?”


    沈安侯倒是覺得不會:“我看他雖然愛財,但人卻是有底線的,而且對我的示好並不勉強不像作偽,何況我和他還長期合作著呢。”


    他卻不知道林內侍是真心感激他的,不僅僅是因為拍賣行生意上的事兒,還有沈安侯從來不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身體殘缺之人本就偏激些,對於別人的態度也十分敏感。沈安侯對他並無圖謀,也沒想著和他打好關係撈好處,光這一點就讓他十分滿意。而沈安侯身為一個現代人,根本就沒有歧視太監這根弦,隻把他當普通朋友對待,既不同情也不憎惡,反而讓林內侍十分感動。


    沈大老爺做了決定,在下次拍賣會結束後便找了林內侍打聽情況:“這事兒我也是在忘了哪本農書典籍裏看到的,前不久才知道宮中禦花園裏有此物,實在是有些好奇,想要驗證到底是真是假。”


    林內侍自然滿口答應:“不就是幾株花木嗎?過兩日我便幫你弄出來。”


    沈安侯連忙阻止:“這事兒萬望您先稟報陛下。按照那農書的說法,棉花的產量是可以通過人為幹預的法子提高的,隻育苗麻煩了些。然而一旦形成規模,那做出來的布帛可不知比絲綢要便宜多少去,這可是關乎民生的大事。”


    林內侍這才慎重道:“我今日進宮去就將此事回稟陛下,請陛下定奪。不過知道如何侍弄棉花的人也隻有侯爺您了,說不得還是得讓您來操勞。”


    這就是答應給他說項了。沈安侯大喜過望,連連道謝,林內侍則表示都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大家有錢一起賺,有財一起發,都是靠著陛下過日子,給聖人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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