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林內,凝聚了儒門所有修士的天地浩然正氣,也是鎮壓域外生靈的所在,加上儒聖林墨的清修,令得此地成為儒門所有修士的向往聖地。


    但是今日,身為前人儒司景龍的兒子,景承初展神境修為,融合文心雕龍之力,欲一決儒聖。


    而儒聖林墨,一個儒門的精神信仰,數百年來的儒首,鎮壓域外生靈的主要力量,要在今日,將這份力量,這份信仰,這份使命,傳遞給後繼者。


    為此,儒聖林墨不惜以瞞天過海之法,遮掩了翠竹林原本的形貌,那些昏睡過去的儒門弟子,在景承與李庭君的眼中,化作屍山血海。


    為了更加的真實,君子劍也的確洞穿了林沐風的胸膛。如此一來,李庭君與景承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儒聖林墨的做法,其實就是在一心求死。


    “景承師弟,小心。”


    李庭君叮囑道。作為攻殺最強的劍修,他的兩式劍招,一者被天道消融,一者被道法瓦解,根本奈何不得儒聖林墨。


    景承雖然是神境高手,畢竟是十四歲的少年,又沒有與強敵一戰的經驗,李庭君很是擔憂。


    景承道:“李劍尊,如果我死了,拜托你一定要逃離此地。”


    “啊咧。”


    “活下去,阻止儒聖的殘殺行徑。”


    “你別忘了,他雖然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但同時,這也是鎮壓域外生靈的手段。”


    景承笑道:“所以,還希望李劍尊,能夠找到徹底杜絕域外生靈進入承澤的方式。”


    李庭君滿臉黑線,“誰給你的信心,我能夠做到打敗儒聖的?還找到別的方法,你看我有那個能力嗎?”


    “有的。三境劍聖可平佛門動蕩,七境劍聖可定道門變亂,我相信,未來的李劍尊,必然可以打敗儒聖。”


    “我*”李庭君氣得想罵娘,“我隻是來當一個見證者的。可不想參與其中。再者說了,你不是也能夠借用天道之力嗎?未必會輸給儒聖啊。”


    景承道:“所以,這隻是我失敗的請求。”


    “好啊,那就祝你旗開得勝,首戰告捷!”


    “多謝李劍尊。”景承雙手抱拳,躬身行禮。


    身為儒門之外的人,李庭君能夠答應,已經足夠了。


    儒聖林墨並沒有主動出手,而是靜靜地看著兩人交托好一切。他本是一心求死的,倒也不至於絲毫也不留戀紅塵。


    “景承,你是我儒門之後,你出手吧。”


    即便到了生死相向的地步,儒聖林墨還在講究禮法,這更是讓李庭君疑惑不解。朦朧中,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卻又始終無法貫穿理解透徹。


    景承則是道:“不論你今日作出何等暴虐行徑,終究是為了鎮壓域外生靈。同時,你此前也是我的畢生追求目標,是我的精神信仰,是我的師門長輩。即便生死一決,也應該由你先出手。”


    李庭君雙手掩麵,這一對祖孫啊,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倔,都什麽時候了,還分個先後你我的。儒門當真是墨跡啊。不過也好,李庭君還在想著,要如何在逃離翠竹林時,將生死未卜的林沐風帶上。說啥也是未來嶽父不是。


    “好,很有儒門的風骨。無論外界之人如何看待,說我們迂腐、死板,這風骨,卻是他們想學也學不來的。那麽,第一招,君子不器。”


    儒聖林墨並沒有動用神境修為,但是口含天憲的神通,讓他的隨口一句話,都是順應天道而成。


    在他的身後,竟然浮現出諸多儒門弟子,禮、樂、射、禦、書、數,各有所長,詩、書、禮、易、春秋|,各有精研,孟子、大學、中庸、尚書各有誦讀。


    整個儒門之中,方方麵麵,皆有涉及。


    並且,每一名儒門弟子,都不是簡單涉獵即止,而是精通所有。文成武達,文武兼備。


    儒聖林墨的攻伐之術,也在之後的話語中,直攻景承文心。


    “君子之行,可限於一文乎?”


    文心之問,敗者頃刻。


    景承慨然向前,“君子不器,又豈可限於一文?四書五經六藝,皆需修行。”


    “好,凡塵大儒,飛仙神境,可攻於一道乎?”儒聖林墨再問。


    “治世之能臣,飛仙之天驕,豈可攻於一道?齊家治飛仙證道,皆需修行。”


    “哈,天地浩然正氣,天道神通術法,可修其一種乎?”


    “天法自然,大道三千,又豈能修一種?神通術法妙訣,皆需修行。”


    儒聖麵露欣喜之色,似乎對於景承的變現很是滿意。


    “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你可願為之?”


    景承毫無掩飾心中誌向,“吾儒門修士之本心也。”


    “那,生萬民之息,可乎?”


    “可也!”


    “絕域外之靈,可乎?”


    景承突然愣了一下,他似乎意識到儒聖林墨的陷阱了。


    生萬民之息,自然是儒門本心,但滅域外生靈,卻絕非本意。如此,豈不是違逆本心之舉?


    但很快,景承便反應過來。


    “絕域外之靈,乃生萬民之息前提,行之可也。“


    這下不僅是儒聖林墨,所有翠竹林的儒門前輩,皆是點頭認可。


    “孺子可教。”


    “景龍雖過,尚有此子為繼,可喜可賀!”


    儒聖林墨展露笑容,似乎這就是他想聽到的回答。


    “君子不器,生為本心,滅亦為本心。正氣可,邪術可乎?”


    圖窮匕見,真正的殺招,轟然來臨。


    君子不器,不拘泥於手段,不死板於教條。如果景承認可此言,便對儒聖林墨斬殺儒門弟子的行為沒有任何苛責之處。


    一旦他不認可,便是否決儒門先祖之言,需要他拿出自己的認知。


    如果是李庭君麵臨這樣問題,必然不會有所疑慮。


    以為佛門獻祭佛嬰的方式,同樣是殘忍的、不符合正道的行徑。當時李庭君給出的答案是,他可以接受佛門如此做。但是,他們也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現在,換做是儒門景承來麵對同樣的問題,他內心的道德約束,將成為最終答案的關鍵。


    “君子不器,君子不器……君子和而不同,不能局限於一事,不能隻有一種對蒼生黎民的用處,不能拘泥於手段,不能違背道義……”


    景承呢喃著自幼接受的教導,想要從中找到問題的答案。


    可是,儒門的道義,告訴他絕對不可以殘虐行事,尤其是殘害生靈的行徑。


    可是,先輩的話語,告訴他絕對不可以拘泥行事,尤其是為了結果的必行。


    當一個人的信念開始衝突,當一個人接受的教導開始矛盾,留給他的,很有可能是景深崩潰,心理扭曲。


    景承,隻有十四歲。在他的精神世界剛剛建立起來不久,便麵臨著崩塌。


    李庭君緊張得看向景承,一旦他心神崩潰,便代表兩人再無機會。


    可是,景承從一開始的慌亂,逐漸開始穩定,雙拳緊握之後,他霍然睜開眼,“聖人言,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儒聖林墨笑了,諸多儒門先祖也笑了,他們沒有看錯景承。


    如果是李庭君的答案,那麽此刻的景承,已經文心破碎,當即重傷了。


    因為即便是儒聖林墨,也沒有因為浩然正氣不足,便是斬殺那些儒門弟子。他的計劃,始終都是以自身來彌補。


    生死,道義,在儒門修士的心中,永遠是道義在前,生死隨後。儒聖林墨,最期許的,就是景承這個答案。


    所以,他雖然知道李庭君的答案,更貼近現實,更能適應未來的天下大勢。可是,對於儒門而言,他們的堅持,他們的堅守,他們的風骨,他們的風度,就要求他們,舍生取義。


    絕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儒聖林墨,做到了。


    他也相信,未來的景承,也能做到。這就夠了。不枉他的籌劃,不枉他的算計,不枉他的傳承。


    李庭君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凶險,隻是聽到兩人的對話,而後儒聖林墨竟然後退半步。


    “第一招,算是平局!你沒被擊潰文心,我也無功而返。那麽,第二招,到你出手了。“


    儒聖林墨負手而立,似乎景承做什麽,他都有應對的能力。


    景承雙眸之中,開始有龍形靈力流轉,那是文心雕龍對於他的認可再加深。儒司景龍的謀奪,畢竟不能讓景承完美運用文心之力。隻有景承的表現,是獲得文心雕龍的唯一方式。


    “隻記住君子不器的儒門聖人,你,讓我有些失望了。”


    景承淡然說著,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似乎對儒聖林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感情,接下來,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了。


    儒聖林墨道:“我雖然殘殺了儒門弟子,卻也保住了儒門封印。我並不後悔我的舉動。”


    “劍缺不改剛,月缺不改光,儒缺不改章!我以為,你是儒聖,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哈,多說無益,再一招,定下生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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