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澤大陸的劍修,碾壓同境修士,擁有最強的戰力。相應的,想要成為劍修,需得在少年時覺醒劍心,方可踏足劍道。


    其餘修士雖然也可用劍,卻無那種強絕的力量。這是劍修的獨特之處。


    不過,劍修的缺點也十分明顯,今後必須走破碎虛空的飛升之路,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而尋常修士,雖然在實力上難比劍修,卻是可以在徹悟承澤天道後,由登仙台羽化成仙。是更為穩妥與順利的方式。


    但是,儒門所謂的文心又是什麽,這讓李庭君很是好奇。


    景承自然知道李庭君的疑惑,遂解釋道:“登仙台被阻,成仙路斷,儒門需要一種全新的證道方式,即便不能羽化成仙,也可比肩仙人的存在。這就是,文心的誕生之初。”


    “那,文心到底是什麽?”


    “就像劍修劍心,決定著未來的劍道之路。修士的道心,一切道法的本源。儒門的文心,也是證道之心。”


    “很有魄力的開創之舉!”李庭君感慨。


    景承道:“說起來,也是受縱橫劍派的啟發,另辟蹊徑,尋找一條成仙之道。”


    “那麽,文心雕龍,又是何意?”


    “簡單來說,由登仙道成仙,是得到承澤天道的認可,方可被接引去上界。隻是如今被天劍阻隔,修士無法與天道共鳴。所以,儒門先輩一直在研究,如何獲得天道感召,建立起修士與天道的聯係。”


    “我明白了,文心便是儒修與天道共鳴的媒介對嗎?”


    “可以這麽說吧,但比李劍尊想得還要深一點。”


    李庭君很感興趣了,“怎麽說?”


    景承提及此事,竟是容光煥發,好似極為自豪,為儒門先輩的事跡而驚歎。


    “縱橫劍派的劍仙飛升,會導致承澤大陸天道有損,必然要百年時間來修複。而修補天道,是儒門早已發現的,得到眷顧的方式!”


    “修補天道…儒門的確別出心裁!”


    “不僅如此,儒門先輩在修補天道的同時,將儒門之道融入天道之中,並且在起初的排斥之後,很快完美契合。”


    李庭君一時驚愕難言,修補天道之事,並非不可實現,也不算驚世駭俗。但是,在修補的同時,還能融入自己的道,這就太可怕了。


    “那麽,這幾百年的修補之功,天道賜予儒門的,就是文心嗎?”李庭君問道。


    景承點點頭,“是的,這就是儒門的所得,耗費雖劇,得之亦盛!”


    “真乃人傑也!”


    “不過,這種方式也有很多弊端。例如,隻有儒門修士才可覺醒文心,而且還沒能全麵推廣下去,並不成熟穩定。其次,能夠承載文心之力的,必然早有儒門主張的濟世為懷之誌,還要修行天賦絕佳。”


    李庭君突然想到了儒司景龍,一個凡俗大儒,竟然能直入劍神之境,匪夷所思的背後,原來早有因果種下。


    “原來景承師弟的修為進境,也與此有關啊!”


    “是,所以李劍尊現在能打消對我的疑慮了嗎?”


    “你的嫌疑越小,祖爺爺的嫌疑便越大!”


    景承一時語塞,良久才道:“擁有文心雕龍的我,天地浩然正氣自發加持己身,修為一日千裏,如今已是神境。即便是我的父親,也不是我的對手。”


    李庭君疑惑道:“這是為何?”


    “父親本是凡俗大儒,得文心之助方才成就辭賦劍道。可以說隻是有其境,而無相應的實力。”


    “原來如此,那麽,背後禍首有可能是忌諱文心雕龍的你?有誰知道文心之事?”


    景承搖搖頭道:“所有知曉此事的人,都是儒門神境修士。而他們,都死了!”


    李庭君輕笑道:“真是好巧啊,知道此事的人,都死了。那麽現在有多了一個猜測。”


    “是什麽?”


    “要麽是你為了獨占文心雕龍,將所有神境高手一一斬殺。要麽有人要保護你的文心之力,將所有知情者全部抹殺。”


    “十年前,第一位神境前輩的隕落,我隻有四歲。”


    “你的父親卻是劍神。”


    “李劍尊的猜測,當真是天馬行空。”


    李庭君道:“我還是那句話,無論事實真相有多麽不可置信,現實就是現實,由不得你不信。”


    景承道:“那麽,李劍尊覺得,幕後禍首接下來的動作是什麽?”


    “最大的可能,如果祖爺爺不是幕後之人,那麽他是儒門僅存的神境修士。第二個,我一直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是什麽?”


    “儒門的神境高手,還有一個。”


    “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景承頓時醒悟過來,“幕後禍首的下一步動作,很可能是……我?”


    李庭君道:“我可沒有這樣說。究竟是為了得到文心之助,還是要神境修士的性命,還難以判斷。”


    “李劍尊覺得,當下應該如何做才最穩妥?”


    “我隻是見證儒門之變,至於如何決策,全看景承師弟一人。”


    “如果幕後禍首想要對我出手,什麽時候會恰當?”


    李庭君道:“在你沒有其餘幫手,或者前輩庇護的時候。”


    景承點點頭,“所以,我要去翠竹林。”


    “啊咧,這是尋求庇護去了?”


    “或者說,去幫助儒聖。無論背後禍首對誰出手,我和儒聖在一起,都會多一份把握。”


    “更重要的是,《禁言錄》被撕掉的那一頁,有一個人肯定會知道,也隻有他,還能還原當時的具體情況。”


    “儒聖!”


    “兄長,有人送來此信,說是讓您親自打開。”


    儒門景深快步而來,神情慌亂,似乎極為畏懼。


    景深,正是當初在縱橫峰下,與李庭君起了衝突的儒門劍修。隻不過後來有所頓悟,放棄了進入縱橫劍派的機會。


    “嗯?給我的?”景承趕緊接了過來,上麵是一道神念殘留的信息。


    “禍在儒門,起於竹林,聖人不死,天下不寧!”


    在景承閱讀完那十六字之後,化為純粹的能量消散。


    “這……”景承怔怔不能語。


    李庭君也在一旁看到,心中再度猜疑,“儒門之亂,看來早已開啟。此人既然說一切都要從竹林開始,看來翠竹林一行,我們是非去不可了。”


    景承回過神來,緊皺眉頭,“李劍尊,你覺得聖人不死,天下不寧,該如何理解?”


    “儒道釋三宗同流,這句話並不難理解。因為聖人這個標杆,則有無法做到者,以為庸俗。尤其是儒門,仁義禮智信,溫良謙恭讓,更是許多人無法兼備的。人為的評判,必然導致善惡黑白。所以,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那麽,這個神秘人所說,聖人不死,天下不寧,就可以理解為,沒有聖人,便不會有罪惡的對比。沒有做事的原則標準,就不會有良善與邪惡的區分。但,沒有秩序的世界,豈不是天下大亂?這個天下不寧,又是何意?”


    李庭君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寧與不寧,也是建立在我們人族的自我判斷之中。對於天道的寧和,究竟是如何的,我們還無法界定。”


    “李劍尊果然見識過人,感悟頗深。”


    “那麽,翠竹林一行,不可再耽擱了。”


    景承轉身對景深道:“兄長,為父親守孝一事,便交給你了。”


    景深微微拱手,“你去吧,家裏有我。”


    “嗯!”


    ……


    就在景承與李庭君決定前往翠竹林,一問儒聖林墨之時,翠竹林內,卻是鮮血淋漓,屍骨遍地。


    日陽從葉子中間穿插而過,像是一道道劍光,撕碎了在翠竹林修行的儒門弟子。


    鮮血澆灌了大地,讓本就旺盛的竹林更加瘋狂紮根,生長。遠遠望去,翠竹林分明在幽穀之中,卻要超越周邊山嶽。


    翠竹林旁邊的草廬之中,君子劍林沐風倒落塵埃,眸中是不可置信,不可思議,的絕望與不解。


    “老祖,您……”


    儒聖林墨,林家老祖,也是儒門不知年歲的儒首,統禦儒門百年之久,在諸多儒門弟子中,儒聖林墨就是精神象征,甚至,旁人辱罵儒門都可無虞,咒罵儒聖,便是不能忍受的了。


    就是這樣一位儒聖,始終閉關在草廬之中,從不參與任何紛爭之中,也不參與門派內務,除了一個儒聖儒首的名號,想不通他與儒門有何關係。


    然而今日,德高望重的儒聖林墨,人人敬仰的儒首,竟是手持君子劍,萬千劍光起,滅殺翠竹林的所有儒門弟子。


    如果是李庭君在此,一定會以為他是被域外生靈占據了身體意識,才有這種行為的,否則根本沒法解釋。


    “沐風,你的確有承接君子劍的天賦與實力。隻可惜,還是悟性不足。”


    儒聖林墨擦拭著君子劍的鋒芒,分明沒有染血,卻像是有揮之不去的血腥。


    林沐風無法理解,也想不到儒門變故的背後,是他最信任的儒聖林墨,林家老祖。這簡直顛覆了他的人生。


    “老祖,這到底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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