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門地處偏僻,北有歸墟寂滅之海,南有無邊荒漠狂沙,西邊是長年累月的勁風。


    論環境,不會比自承罪孽的佛門好上多少;論修行,也實在不是元力充沛之地;論風景,更是無一處可以落筆著墨!


    但是,畫宗宗主花痕揮毫,竟是點點勾勒出風雲門的大致形象,無群山起伏,無江流波瀾,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流暢美感,與周遭萬物融為一體。


    駁雜,但是統一,兼收,但是並蓄。就是風雲門的特點。


    “花痕先生好雅興,身處困局,卻還有這種閑情逸致。”


    風雲門門主冷寂塵緩步而來,背負的雙手,隨風飄拂的須發,像是執掌風雲的主宰,睥睨蒼穹。


    花痕十分淡然,並未因冷寂塵的到來而有任何波動,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卷軸的創作之中。


    “宗主就不關心弟子的安危嗎?”


    從花痕被抓到風雲門,已經過去半月之久,冷寂塵終歸是要與他商談大事的。


    “唉,總是有諸多煩憂,使我不得開心顏啊!”


    花痕搖搖頭,極為歎惋得扔下狼毫筆,似乎沒有了創作的興致。


    “人生在世,若無憂心之事,無異於行屍走肉,有何樂哉?”


    “沒想到門主是這樣豁達通透之人,是我先入為主了。”


    “哦?花痕先生起先以為我是什麽人?”


    花痕沒有絲毫顧及,“窮凶極惡,草菅人命,瘋狂嗜血,沒有人性,奸淫擄掠,燒殺搶奪…”


    “額…”風雲門門主冷寂塵滿臉黑線,“沒想到在修真界,我的名聲這麽差勁!”


    “有什麽事可以商量著來嘛,逼殺我畫宗,我豈能有好觀感?”


    “如果我說,我隻是讓劍神程宇諾與七絕老人去請花痕先生,花痕先生信是不信?”


    “不信!”花痕回答得爽快,這種說辭有人信才有鬼呢!


    冷寂塵沒有再辯解,“我隻是想請先生,助我完成一件大事。”


    “要是門主此前就這種態度,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哦?先生的意思是,現在沒有可能了?”


    花痕翻了翻白眼,“門主大人,我那二徒弟緣竟,是不是死在劍神程宇諾的手下?”


    “不錯!”冷寂塵也是承認得幹脆!


    “所以啊,門主大人憑什麽覺得,我會幫助一個仇人?”


    “如果,劍神程宇諾已經成為風雲門的通緝之人呢?”


    “嗯?”花痕並不知具體,“什麽意思?”


    冷寂塵道:“我會讓程宇諾親自到先生麵前跪下認錯。或者,先生想要他的命,我也不會阻攔。”


    “好算計,一命抵一命是嗎?那我畫宗弟子逃亡天涯,又該如何彌補?”


    “畫宗與我風雲門一樣,地處偏僻,根本無法蘊生更多的修士。我答應先生,未來承澤大陸,你畫宗可以自行選擇宗門駐地,如何?”冷寂塵能夠開出的最好的價碼,那是任何門主宗主都不能拒絕的誘惑。


    “空手套白狼啊?儒道釋三宗,縱橫劍派,中州皇朝,敢問風雲門可以敵得過幾個?讓我畫宗挑選門派駐地,豈不是癡人說夢?”花痕看得明白,怎肯輕易上套?


    “佛門已滅,道門將隕,儒門自戕,皇朝本為血食,其餘小門小派,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當我風雲門出手之後,承澤大陸的結局就已經注定。唯有臣服與滅亡二選一。”


    花痕看向這個本該風燭殘年的老人,沒有任何頹喪的氣息,像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在追逐偉大的理想。


    “拉我入夥,總要有個計劃吧?目標是啥?具體步驟是哪幾個?當下要做什麽?還有還有,你的底氣在哪?如何對付整個修真界那麽多的神境高手?總不能你一句話,我就搭上身家性命吧?”


    花痕的嘴喋喋不休,讓冷寂塵也是一陣頭大。


    “如果前任畫宗宗主足夠強大,應該會告知你,有關於域外生靈的事情。”


    花痕眉頭凝在一起,“域外生靈?難道說,門主大人所說底氣,是域外生靈給的嗎?”


    冷寂塵坦然道:“正如花痕先生對我的先入為主印象一樣,對不了解域外生靈的修士來說,那一定是為非作歹的惡徒吧。“


    “怎麽,門主可以確保域外生靈的良善性嗎?”


    “不能!”


    “那門主還真是有魄力,用整個承澤大陸的安危,換取自己的豐功偉績。”


    “我風雲門從來不是在乎別人看法的存在,我能與先生心平氣和得交談,不代表先生可以肆無忌憚得冷嘲熱諷。”


    花痕兩手一攤,“總要說幾句狠話的嘛,不然顯得自己很沒骨氣啊,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啦。”


    這般反複無常的變臉,讓冷寂塵更加無語,“域外生靈所求,我不能盡知,卻傷及承澤大陸的生靈,卻是完全不必憂慮。”


    “是嗎?那,風雲門如今所為,又算得上什麽?”


    冷寂塵道:“我風雲門接收的,都是在修真界有惡名的修士。可是,花痕先生有沒有想過,不是天道容不下我們,是道德禮儀在束縛人性。”


    花痕意識到這是一個極為深刻的議題,神情也凝重起來,“沒有道德禮儀的約束,人與野獸有何區別?”


    “承澤大陸沒有野獸能夠證道,也許不是野獸的錯,而是天道的偏差。”


    “門主的思想境界,已經到了質疑天道的地步了嗎?”


    冷寂塵有些習慣了花痕的說話方式,“能夠證道者,不該隻有人族,還應該有妖族。能夠成道的法,不僅有所謂的正義,也應該有所謂的邪修。或者說,正義與邪惡,隻是我們一廂情願的以為。真正的天之大道,本就沒有正邪善惡之說。隻要能成道,皆是天道。”


    花痕第一次有些沉默,良久才道:“所以,門主以為,殺人越貨,倚強淩弱,野獸襲人……也是天道?”


    “我說了,隻要能證道,便是天道。哪怕化身殺生修羅,那也是天道的一種。”


    “恕我不能苟同。如果屠殺生靈也是天道之一,那麽生靈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冷寂塵道:“生靈存在的意義,我不能妄下定論。不過,野獸能夠成道,域外生靈的妖族便是證據。殺生能夠證道,域外生靈的魔族便是例子。當然,潛心修行,也是大道的一種,與外生靈的仙族,也是很好的舉證。”


    “這……”花痕欲再辯解,“也許域外生靈有妖族和魔族,是野獸與殺業證道。但那必然是與天道背道而馳的邪道。”


    “哈,花痕先生如果一定這般偏狹的認為,我也不再費心與你爭論。隻是,邪道是不是天道的化生,相信你我心中都明白。”


    “……”


    “現在……”冷寂塵圖窮匕見,“花痕先生,我給了你時間療愈傷勢,也不曾過多的逼問你什麽,更沒有派人去追殺你的門人弟子,這是我對你的尊重。但接下來,你需要給我一個答案,是否願意幫我?”


    花痕陷入思慮之中,他若是不幫,風雲門必將想盡一切辦法去搜尋畫宗的其他弟子。倘若他幫了這個忙,又將承澤大陸的眾生置於危機之中。


    左右為難之際,冷寂塵已經沒有了耐性。


    “花痕先生,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每個人都沒有反抗的餘地。你可以選擇沉默,而我手下那些人,卻不會停止追蹤畫宗弟子。希望在釀成更大的禍事之前,花痕先生能夠明白輕重。”


    “門主大人說的道理,我又何嚐不知?”


    “那麽,花痕先生的答案呢?”


    花痕無奈歎息一聲,“我能否知道,門主大人需要我做什麽?”


    冷寂塵道:“很簡單,我需要創造很多卷軸,能夠貯存力量的卷軸。”


    “額!”花痕有些詫異,“修士對決,元力固然重要,但是天地之間取之不盡,何須貯存在卷軸之中?也就是我畫宗修士,提前將術法藏在卷軸之內。”


    “如果貯存的,不是我們承澤大陸的天地元力呢?”


    “這……難道是,域外生靈使用的……力量?”


    冷寂塵嗬嗬笑道:“用不了多久,妖君大人就會親身降臨此界,而他所需要用到的力量,承澤大陸無法滿足。所以,我需要很多很多,能夠貯存強大力量的卷軸,為妖君大人的降臨,做好鋪墊準備。”


    花痕終於明白了風雲門的用意所在。


    一切,都是為了迎接,域外妖族的降臨。


    “哎,真不知我今日如此之舉,會背負何等的因果啊。”


    “哈,妖君降臨之後,整個承澤大陸都是你我劃分,還有什麽因果,能夠施加到你身上呢?”冷寂塵信心滿滿。


    “那,飛升之後呢?”


    “飛升之後,自然有妖君庇佑我們。”


    “妖君……很強嗎?”


    “九重天帝境之下的最強存在。”


    “哦!”


    花痕淡然回應,似乎並沒有感到新奇。


    冷寂塵道:“花痕先生似乎對此沒有清晰的認知。這麽說吧,九重天帝境,恒數位九,其下便是君境。如此,先生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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