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門,自成立之初便是承澤大陸的焦點。


    論底蘊,比不上儒道釋三宗,論實力,更是看不到縱橫劍派的項背。可是,論勢力龐大,人員複雜,高手之多,就隻有中州皇朝才能與之一較高下了。


    這麽多年來,凡是在修真界無法立足的修士,都可以成為風雲門的一員,得到庇護。


    即便是儒道釋三宗,也不願招惹這樣一個無賴的門派,正麵不是對手,背後卻有太多惡心人的做法。頂多是明麵上給儒道釋三宗一個交代。


    長此以往下去,風雲門積累了眾多實力強勁,卻心術不正之人,整體實力蒸蒸日上,儼然有成為第四大門派的趨勢。


    當然,縱橫劍派超然獨處,不算在內。


    不過,風雲門也沒有傷天害理,燒殺擄掠之事也很少出現,修真界雖然對其有怨言,也是捏著鼻子承認他們的存在。


    或者,在他們的心目中,風雲門也會是他們的庇佑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吸納了如此多的高手,風雲門卻能給出適合的功法來籠絡人心,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李庭君無力再殺程宇諾,選擇從他口中套取情報,了解到了部分風雲門的隱秘。


    “冷寂塵說,他已然參悟了墜落仙劍的秘密,未來將統禦承澤大陸,達成我們幾位長老所願,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程宇諾道。


    “墜落的仙劍之秘?”李庭君暗道不妙,那柄仙劍隔絕了登仙道,致使承澤大陸的修士難以飛升,唯有縱橫劍派的劍神,可以依靠破碎虛空之法,離開承澤大陸。


    如果風雲門掌教冷寂塵掌握了墜落的仙劍之秘,那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我猜測得沒錯,凝聚上界生靈使用的仙力魔元,需要用到畫宗的卷軸,對嗎?”李庭君道。


    “是的,冷寂塵說,想要重開登仙道,掌握墜落的仙劍,承澤大陸的元力無法滿足。隻有上界的仙力魔元才可以。而將不同的力量凝聚熔煉,凡俗的爐鼎也無法達成。隻有畫宗的卷軸,可以滿足這種條件。”


    “原來如此,無論冷寂塵的目的是什麽,得到域外生靈幫忙的他,掌握了諸多邪惡的魔族功法,造就了一大批追隨他的修士。而畫宗,隻是他行動的第一步。”


    程宇諾點點頭,“這隻是表麵上可以推測出來的,背地還有什麽謀劃,我也不知具體。而且……”想到七絕老人對自己的忠告,程宇諾又道:“而且,冷寂塵的目標,似乎並不局限於承澤大陸。”


    李庭君呼吸急促,“目標不是承澤大陸?那還能是什麽?”


    “不知道,我也隻是有這種感覺。”


    “接受魔族的賜予,又謀劃著承澤大陸,這個冷寂塵,似乎不能再留。”


    “劍尊大人想要做什麽?”


    李庭君沒有回答,而是以一種威嚴的語調道:“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但恐你又要多造殺孽,拘禁劍修靈魂。所以,我需要在你眉心種入劍痕,一旦發覺你有異心,殺你隻是我一念之間。你,可能同意?”


    想要殺掉程宇諾,卻是力有未逮的李庭君,隻能除此下策。


    程宇諾有些不可置信,“您,真的不打算殺我嗎?”


    “劍尊之道,從來不是剝奪他人的道,也不是鎮壓他人,而是哺育這些劍道。你也是劍修,我身為劍尊,不願殺你。隻望你能洗心革麵,未來莫再傷天害理。”


    “劍尊之言,程某銘記在心。”


    “那麽,你之後的打算呢?”李庭君問。


    程宇諾垂下頭,“我要去祭拜那些死去的劍修,為我的前塵贖罪。”


    “劍尊之道,如果真能讓你醒悟,那我一定抹除劍痕,不再威脅於你。”


    “是!但我還有一個要求,不知劍尊可能答應?”


    “哦?你先說來聽聽,我可不能保證。”


    程宇諾當即跪下,語調坦誠,“如若有一天,我贖清罪孽,可否容我,追隨在劍尊大人身邊。不求飛升,不求證道,隻願劍道長存!”


    “這……”李庭君有些呆住了,無論是縱橫峰山腳的劍修,還是剛剛受到啟發的劍修,都不是他名義上的徒弟。


    可是,程宇諾的追隨之言,無異於拜師。


    “你已是劍神,非我所能教習。悟自己的道,並不遜色於他人。你隻是執迷於縱橫劍道,卻不知,跳脫承澤大陸,縱橫劍道未必及得上你的劍道。”


    “跳脫承澤大陸……哈哈哈……”


    一語驚醒夢中人,程宇諾爽朗大笑。


    的確,在承澤大陸之中,縱橫劍道幾乎是最完美的劍道,力壓乾坤。


    可是,諸天萬界,從仙境世界到靈境世界,再到君境世界,太多太多瑰麗的道法,太多太多廣袤的天地。縱橫劍道雖強,豈可恒也?他程宇諾雖弱,豈無飛升之時?


    流年時轉,地更天易,再相遇,誰強誰弱,尚未可知也。


    拘泥於眼前的勝負,便是程宇諾最大的眼界局限。


    以他的天賦來說,即便沒有縱橫兩位劍神的強大,也絕不會遜色太多,一旦有了時機,超越他們也不無可能。


    李庭君隻是想用話來穩住程宇諾,沒成想還真讓他開悟了。


    “額,哪哈,你還好吧?”


    “哈哈哈……多謝劍尊大人提點。是我受限於眼界的桎梏了。劍道劍道,不是承澤大陸的劍道,而是諸天萬界的劍道。未來劍道高低,還要另說。跳脫承澤大陸,哈哈哈……”


    “好吧好吧,你能想開就好。”李庭君現在隻想離開此地,不願與他糾纏。鬼知道他會不會突發奇想,再找自己印證劍道。


    程宇諾拱手一拜,正欲離開,突然又想起一事,“劍尊大人,我忘了告訴你,與我一同來的,還有一名神境高手,名喚七絕老人。但是,他卻說有另外的事情要做,目前尚不知在何處。”


    “啥?”李庭君之所以和程宇諾一戰,為的就是幫畫宗爭取時間。可現在程宇諾才說,還有一名神境高手。


    天殺的,怪不得程宇諾沒有去追啊,敢情是早有準備啊。


    李庭君揮揮手,示意程宇諾趕緊滾,自己則是要去護佑畫宗了。


    而在百裏之外的無名酒店中,畫宗宗主花痕依舊在昏睡之中,是創造佛門變故的卷軸太過勞累,還是酒水的蒙蔽,就不可知了。


    道袍一塵不染的霽月,本是準備好了術法,隨時營救李庭君,畢竟劍聖對劍神,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


    隻是,李庭君的勝負生死,霽月是沒心思關注了,在他麵前,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正緩緩現出身形。


    “你是誰?”


    感應到神境氣息,即便是天一劍霽月也麵色凝重。


    “哦,別緊張,老朽來此,並不是為了你。”


    七絕老人表現得極為禮貌,對嚇到了霽月連忙擺手,以示歉意。


    看到那雙幾乎是白骨的雙手,霽月心中疑慮更甚。他是道門劍修,實力超凡,尋常神境高手他都有一戰之力。


    可是眼前這位老人,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未知,是恐懼之源。


    “你是誰?”


    霽月第二次問道,與此同時,他的天一劍也已經握持在手,雖然是破碎的仙劍,也是承澤大陸的巔峰神器。


    七絕老人彬彬有禮得坐下,“咳咳,老朽趙豐年,風雲門長老之一,來此並不是為了針對你,而是他!”


    七絕老人一指趴在桌子上的花痕。


    霽月緊握天一劍,“雖然你我境界有所差距,但是真正動起手來,你不見得會占到便宜。”


    霽月絕非托大,他是道門年輕一代的最強弟子,已有七境劍聖修為,掌握飛仙劍意,比之劍神也分毫不差。又是殺伐無雙的劍修,越境對敵,似乎是劍修的標配。


    再加上斷裂的天一劍,可以說除卻巔峰神境,霽月未嚐會敗。


    七絕老人道:“年輕人不要那麽衝動,我隻是要帶走他,你又何必卷入紛爭之中呢?據我所知,你修的是無為劍道,不應該為了一個……嗯,陌生人,出手。”


    陌生人?


    霽月與花痕的確是第一次見麵,也並無太多的交情,連朋友都算不上,說是陌生人,似乎也並無不可。


    七絕老人的話,看似平平淡淡,實際上卻讓霽月審視了一下自己與花痕的關係,即便要保花痕,也難免有分心,產生一種何必為他出手的念頭。


    也因此,必將影響他的實力。


    真正的殺機,不僅是術法神通,言辭機鋒,更是玄妙。


    霽月道:“如果,我一定要保下他呢?”


    七絕老人搖搖頭,“真是一個很可惜的答案,畢竟我很欣賞你這樣的少年天驕。不過,我同時也很欣喜……”


    霽月眉頭一皺,不明白他的欣喜在何處。


    “聽說,道門術法無雙,儒門佛門不能及也。那麽,這七絕之術,你可能擋之?”


    話語甫出,霽月隻覺眼前一片模糊,神識自然散發出去,卻正中七絕老人下懷。


    “侵入神識的蠱毒,就喜歡你這種沒有防備的年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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