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空斬,到斜光斬,再到寒光斬,每一式的劍招,都伴隨著力量的增強,與攻殺的可怕。


    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與卷軸分身作戰後,劍神程宇諾也不由得有了些微怒火。雖然依舊沒有拔劍。但是威力驚天,即便是神境高手,也難以阻擋。


    反觀畫宗大師兄齊白,為了畫宗其他弟子拖延時間,不僅拿出了幾乎所有卷軸,更是將珍惜的化身卷軸也獻祭出來。那是畫宗宗主畫痕與他共同創造的,新的術法。


    “二師弟,最後一名弟子了,你要保護好他們。”


    即便是被斬殺的是化身,沒有波及到本體。但是精血的流失,也讓齊白麵如霜雪。


    緣竟同樣好不到哪兒去,大傳送卷軸雖然可以讓畫宗弟子逃脫,卻是需要持續維係。即便是神境高手,也做不到如此長時間的消耗。


    若非有元力卷軸在其身後,隻怕早已衰弱成凡人了。


    燦爛的元力照耀下,是緣竟越發枯瘦的臉頰,再繼續下去,消耗的隻會是他的生命之力。


    “大師兄,能最後給我一個擁抱嗎?記得我當初進入畫宗,就是您負責照顧!”緣竟強自開口,再沒能忍住身體耗損,噴薄出殷紅的鮮血來!


    “師弟。”齊白不疑有他,快速來到緣竟身邊,將他狠狠抱入懷中。


    平日裏的打鬧玩笑,皆是他們情感的提現。在這生死之刻,方見流露。


    “師兄,照顧好我的小動物…”


    “嗯?”猛然聽聞這句話,齊白不可置信得看向師弟,卻發覺自己的身形已經不受控製得飛入卷軸之中。


    原來,緣竟的打算,就是要送師兄弟們離開,他一個人運轉大傳送法陣,也由他攔下風雲門的追殺。


    “師弟…”齊白帶著悲愴的嘶吼聲,轉瞬消失在傳送之光中。


    “師兄,現在才是真正的,隻剩一名畫宗修士了。師傅,徒兒顧全了宗門,沒有辱沒您的教誨吧。不過,如果您在這裏,一定會罵我愚蠢,哈哈哈…”


    寒光斬巍然降臨,有形之質觸之即潰,畫宗山門為之崩碎,山頭傾倒。


    劍神之威,已然可以改變地理形貌。


    不僅如此,寒光懾生靈,劍意催人命,無處可躲的劍招,中之必死的劍意,漫天席卷,盡數轟殺在緣竟身上。


    凡俗之軀,怎可抗衡神力?況且又是殺伐無雙的劍修。


    大傳送卷軸即將完成,那代表著關閉了與此地的聯係,斷絕了風雲門的追擊。即便再次追上畫宗弟子,隻怕也要十天半月了。


    劍光透體冰寒,像是冬日的寒意,縱然沐浴日陽,沒有絲毫緩解。


    隻是,緣竟遍布血色的臉頰之上,並無臨死的悲痛與淒楚,反而是看著大傳送卷軸的方向,露出安詳的笑容。


    “你,竟然願意舍身救助同門,真是可敬。”程宇諾來到緣竟的身邊,帶著欽佩的目光,送他最後一程。


    也許給緣竟時間,未來必然也是畫道的神境高手,隻可惜,生不逢時。


    “這是我們的同修情誼,對於風雲門的邪修來說,隻怕是不會懂得。”緣竟回光返照,彌留之際也不忘嘲弄。


    程宇諾沒有因此生怒,反而是有些傾訴得道:“風雲門的修士,已經被你們認定為邪修了嗎?”


    “能夠容納那麽多為非作歹之人,還能是正道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在我們進入風雲門之前,也是所謂的正道修士?”


    “不能謹守本心,淪落邪道,也是一種無能。”已經是必死之軀的緣竟,也不在意多挑釁程宇諾了。


    程宇諾一時有些黯然,是啊,不能謹守本心,不能堅守本性,何嚐不是一種懦弱呢?


    可是,即便如此啊,他也要向縱橫劍派證明,他的劍!


    “有些時候,淪為邪魔外道,並不是被蠱惑,而是我們甘願這樣。”


    程宇諾收回劍意,緣竟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接下來是,畫宗的弟子。


    “忘了告訴你,劍修在達到聖境之後,都有禦劍千裏的術法。那麽,神境之後呢?”


    最後一句話,讓瀕死的緣竟睜大了雙眼,充滿了不甘與哀求。


    不甘的是,他和師兄齊白籌謀了這麽久,還是沒能拯救畫宗嗎?


    哀求的是,如果程宇諾還有良知,不要再追殺畫宗弟子。


    緣竟吐盡最後一絲生息的時候,程宇諾悵然若失,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為了證明自己的道,他別無選擇。


    就在程宇諾的禦劍神術想要追隨大傳送卷軸而去時,卻猛然發現劍意受阻,無法前行,甚至有陷入泥沼中的錯覺。


    同時,一股同樣鋒銳的劍意用來,竟使得程宇諾自身有被削減的跡象。


    “這是……劍修……而且還有,劍意……”


    程宇諾轉身,看向來人。


    衣衫破碎,傷痕累累,但是精神矍鑠,麵目清秀,不掩少年氣概。正是,欲援助而來的劍尊李庭君。


    緣竟的屍體無力得倒落下去,濺起一片塵埃。


    李庭君長足歎息一聲,還是來晚了嗎?但並沒有看到其他畫宗弟子,又有些疑慮。


    風雲門修士為李庭君讓開一條路,那股劍意與殺機,讓每個人都不寒而栗。


    “你們繼續追蹤畫宗弟子。”


    “是,程長老!”


    風雲門修士巴不得離開呢,雖然知曉李庭君的修為不過是五境劍聖,卻能帶給他們威脅,還有劍意伴身,絕對是個狠茬子。


    程宇諾隨後麵對李庭君道:“你是何人?”


    李庭君沒有回答而是反問,“畫宗弟子去了哪裏?”


    “如果你的殺意是針對我,我沒有告知你的理由,如果你的殺意是對著畫宗,我也無法告知,因為他們都走了。”


    “走了?”


    “沒錯,畫宗的傳送卷軸很強大,隻不過需要有人留下維係。這就是畫宗殿後之人。”


    程宇諾一指緣竟的屍體道。


    李庭君殺意陡然凜冽起來,“你殺的?”


    程宇諾笑了,一個五境劍聖,敢對他這個劍神出手,實在是勇氣可嘉。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誰給他的勇氣。


    “你這個年紀,能有五境劍聖修為,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鋒芒畢露,反而容易夭折。你,是誰?又為何來到畫宗?”


    盡管程宇諾有把握拿下李庭君,卻是忌憚他背後有大人物,畢竟能教出這樣的弟子,必然是隱士高人。


    “李庭君!”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句,“劍尊,李庭君!”


    程宇諾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李庭君,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過,李庭君的修為可以增長得如此迅速。


    當初程宇諾的徒弟無虛子戰死之時,傳來的消息是李庭君剛剛買入三境劍聖,怎麽再次現身之後,變成五境了?


    有這樣修行的嗎?真是聞所未聞。


    “李庭君……很好,我那徒弟,便是因你而死,今日,你?”


    程宇諾臉色冰寒,為徒兒複仇,也是他現今的主要目標。盡管他知道,殺死無虛子的人並不是李庭君,也跟他有莫大的聯係。


    尤其是,進入縱橫劍派修行的謀劃被打亂。


    為了扳倒縱橫劍派,或者說針對縱橫劍派,無虛子就是程宇諾的手筆,隻要能學得縱橫劍道的精髓,他就有破解的方式。


    但,因為有了李庭君,這個謀劃已經被迫中斷。


    所以,李庭君與程宇諾之間,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你的徒弟?你是說那個卑劣成性,無惡不作的無虛子?看來你也不是什麽好動西啊。”


    李庭君還是沒改掉這個習慣,隻要開口,必然損人不留情。


    無虛子在修真界口碑的確不太好,可是當著人家長輩的麵如此辱罵,還真是有些膽肥。


    縱然程宇諾脾性好,也架不住李庭君的嘲弄,“無知的狂妄小子,能夠這麽早進入劍聖境界,又掌握了劍意,讓你有些飄飄然了吧。不知天高地厚,正好由我來教訓教訓你。”


    李庭君凜然不懼,他是劍尊,任何劍修在他麵前實力都會大打折扣,何況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劍神了。很強嗎?怎麽沒聽說過啊?縱橫劍派雖然來一名劍神,都能壓著他打吧!


    李庭君心中想著,毅然拔劍在手,佛門拈花劍取代了他本來的佩劍,在緊張的氣氛中,散發著自己的光芒。


    “佛門拈花劍?聽說你被儒道釋三宗收為共同的弟子,如今又手握拈花劍,難道,佛門變故時因你而起?”


    程宇諾的推測雖然是錯的,但是卻有理有據。


    畢竟佛門破滅,重寶落在了他人手裏,任誰也會多想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就不能是我從佛門傳承過來的嗎?”李庭君沒好氣得道,被人看低實在不能忍。


    “開玩笑,你以為佛門是什麽地方?佛法又是什麽?你想傳承就傳承嗎?可笑!”程宇諾打死也不會相信,李庭君能夠與佛法契合,傳承拈花劍。


    “切,無知者無畏,我正要驗證自己的實力,你這劍神修為,的確可以做到的磨刀石了。”


    “年輕人的自信,總該是要認清現實的。無論是你為畫宗出手,還是我徒兒之仇,今日都必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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