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山腳下的一處無名酒家內,三名怪異的男子正麵麵相覷。


    左邊是豐神俊朗的畫宗宗主花痕,右邊是超逸脫塵的天一劍主,中間則是稚氣未脫的少年劍尊李庭君。


    三人皆是人中之龍,年輕俊傑,且在承澤大陸都有盛名。


    但,眼下這三人卻是湊不出一個銅板來。


    “佛門發生了什麽?”花痕問。


    “你為什麽有大挪移神符?”霽月問。


    “我為啥會來到這裏?”李庭君問。


    “……”


    “我先問!”花痕大聲說道。


    “憑什麽?”霽月與李庭君同時看向他。


    “我年級最大!你們要懂得尊老!”


    “我最小,你們要愛幼!”


    霽月一時語塞,處於中間的他,還真沒什麽說法。“行吧,我不跟你倆爭,反正畫宗的事情,我是一點不擔心。”


    李庭君道:“老頭,我可是重傷未愈,你要跟一個病人爭嗎?”


    花痕並沒有因為被叫老頭而惱怒,反而借勢咳嗽了幾聲,“咳咳咳,少年人,我可是風燭殘年啦,死之前的願望,就不能滿足我嘛?”


    “老丈,你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樣子,像是快死的人?你蒙誰呢?”


    花痕手捂胸口,“哎呦不行了,哎呦不行了……”


    李庭君無奈得搖搖頭,今日算是見到了比自己無恥的人,“你問你問。”


    “佛門怎麽樣了?”花痕


    氣氛陡然嚴肅起來,由此前的歡快變為肅寂。


    佛門驚變,超越神境巔峰的力量波動,讓整個承澤大陸為之震動,甚至連觀望都有性命之危,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身為一宗之主,花痕迫切想要知道佛門變故的具體情況。


    但是,親身經曆了佛門的種種變故,李庭君不願回想。


    “看在你為我療傷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佛門沒了。沒有斷絕傳承,隻是數千年的底蘊,一戰打空。”


    花痕皺著眉頭,能感覺到到李庭君語氣的哀傷。


    “是誰造成的?我能感應到一股,強大的魔氣……”


    花痕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那是不屬於承澤大陸的氣息。


    李庭君歎息一聲,“從古至今,幾乎所有佛門高僧圓寂之後,神魂都會集中在一柄拈花劍中。”


    “拈花劍?就是與天一、君子齊名的佛門聖劍啊。怪不得如此強大,成為佛門震教寶物。”霽月在一旁道。


    “你別打斷他,李庭君你繼續說。”花痕像是長輩一樣訓斥霽月。


    李庭君道:“那些佛門高僧的神魂,附著在佛門弟子玄離的身上,永世鎮壓空間亂流。”


    “什麽?玄離?當代拈花劍主,擁有達摩劍意的傳承,還有那麽多佛門高僧的神魂,永世鎮壓空間亂流?”花痕也不由得驚詫出聲。


    “是的,即便玄離看破迷障,修為得到劍神巔峰,也隻是能攔阻那魔物一時,無法真正磨滅它。而魔頭引發的空間亂流,很可能會波及承澤大陸。他們,便留在了那永恒黑暗的地方。”


    花痕與霽月一同唏噓起來,“佛門高僧,果然是值得欽佩。”


    李庭君心思沉悶,“如果我說,佛門僧眾都罪有應得呢?”


    “這……劍尊此話怎講?”花痕問道。


    李庭君搖搖頭,有關於佛門的罪孽,還是不能說出去,就讓玄離與眾多佛門高僧,一肩擔下,因果全消吧。不至於再影響佛門的聲譽。畢竟活下來的玄徹玄賜玄寧,還有振興佛門的重任。


    “此事我無法透露太多,你們隻需要知道,佛門有自己的因果,也了結了因果。未來佛門如何,全看他們的造化。”


    “佛門還有弟子存活嗎?”


    “有,佛法精深的玄徹,穩重老成的玄賜,還有劍僧的傳承玄寧,都活著。也是未來佛門的希望。至於不字輩的僧人,應該都命不久矣了。”


    “哎……佛門,儒道釋三宗,或許要變成兩宗了。”花痕感慨道。


    霽月則是憂慮道:“我現在很懷疑,你李庭君是不是個禍害,進入我道門,不會也造成這樣的後果吧?”


    李庭君毫無顧忌,“說不定哦。”


    “我去,畫宗之事了結,我就要離開,絕不帶你一起。”


    “我自己有腿。”


    “我會稟明師長,把你拒之門外。”


    “那你道門就不要想知道仙劍的秘密了。”


    “看不起誰呢?我也可以。”


    “你可以的話,蒼玄老道還能來找我?”


    “我有一種預感,你就是個禍害。”


    畫宗宗主則是打斷兩人的談話,“那麽,李庭君,覆滅佛門的魔頭,究竟是什麽來曆?承澤大陸什麽時候有這樣強大的存在了。”


    李庭君想到域外千手魔童,實在是令人絕望的存在。若非縱橫劍道有著超乎尋常的殺傷力,隻怕還無法斬殺此獠。


    “我不能說,背後影響極大。”


    花痕道:“劍尊這是不信任我們啊。”


    霽月也開口道:“我可是道門之人,劍尊有信不過。”言外之意就是,畫宗宗主不太可信任,他道門可是名門大派。


    李庭君卻是搖搖頭,並非是不信任,而是事關重大,他還不能決策。


    “大爺的,你能從佛門安全逃離,還不是靠我畫宗的大挪移神符?現在又不信任我畫宗了?”花痕似乎極為氣憤。


    李庭君也來了脾氣,“你他哥的,明明是要去縱橫峰的,怎麽來到了這裏?今日你不給我說明白,你畫宗……我還就不走了。”


    花痕臉色情誼真白一陣,遇上了個狠茬了這是。


    “那啥,那枚大挪移神符,是半成品啊,材料不夠,就隻能這樣啦。”花痕一攤手,好似跟自己無關似的。


    李庭君氣不打一處來,這可是保命用的,當初明馥師叔交給自己的時候,還千叮嚀萬囑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是比縱橫劍道的力量還要珍貴的存在啊。


    把大挪移神符看得如此珍貴的李庭君,怎麽也想不到這是個半成品。


    花痕辯解道:“半成品不也救了你一命?”


    “那我想去縱橫峰,卻為何來了你這鬼地方。”


    “咳咳,就這點缺陷,可以理解的吧。”


    李庭君畢竟依靠大挪移神符活了下來,也不再計較。


    “話說……李庭君你為什麽會有大挪移神符啊?不是說整個畫宗才有三枚嗎?”霽月開始發問。


    李庭君其實也很疑惑,畢竟他可沒有聽說過,縱橫劍派與畫宗有什麽交情,不會是明馥師叔強迫畫宗給的吧?強搶來的?不對呀,明馥師叔不是這樣的人呀?難道是師傅?


    李庭君趕緊搖搖頭,否認這個可怕的想法,若是縱劍神周言出手,畫宗大概是早已覆滅了。


    畫宗宗主花痕掩飾道:“咳咳,這個嘛……我可以不說嗎?”


    “不行!”


    李庭君霽月異口同聲。


    “額,那啥,橫劍神明馥長得好看……”


    花痕的一句話,信息量極大。


    一是,他傾慕橫劍神明馥,忽略年紀的差距,這倒是不算什麽,畢竟承澤大陸不喜歡明馥的男人,可能不存在吧。哦,縱劍神周言是個例外。


    二是,李庭君這家夥,與縱橫劍派必然脫不了幹係。


    如果那枚大挪移神符是畫宗宗主花痕贈予明馥的,又為何到了李庭君的手裏?難道李庭君和明馥有什麽關係嗎?


    第三,如果大挪移神符可以半成品煉製,是不是畫宗還有別的存貨?花痕是不是還送給了別人?


    一句話,惹動三個人不同的心思。


    “我先問!”


    三個人再次爭奪發問權。


    “這次我先來。”霽月道。


    花痕與李庭君罕見得沒有爭執。


    “李庭君,你和縱橫劍派什麽關係?和橫劍神明馥呢?縱橫劍派不是放棄收你為徒了嗎?你不是儒道釋三宗共同的弟子嗎?為什麽大挪移神符會在你的手裏?”霽月的發問,實在有夠犀利的。每一個問題,都涉及到更深層次的秘密。


    李庭君倒是沒有避諱,“我能有這樣的劍道修為,你們不會以為我沒有名師教導吧?我有劍道師尊,結交橫劍神明馥很正常吧?用利益交換大挪移神符很合理吧?我當然是三宗共同的弟子,但是不妨礙我之前有師傅吧?”


    果然,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霽月的連續發問,讓李庭君的連續反問給駁倒了。初次闖蕩修真界的霽月,再一次感受到無言以對。


    “好吧好吧,你贏了,當我沒問。”霽月無奈道。


    “那宗主你想問什麽?”李庭君又看向花痕,似乎胸有成竹,能夠安然應對。


    豈料,畫宗宗主開口就是雷人話語,“那啥,你是明馥劍神的孩子嗎?”


    “噗嗤!”


    霽月剛剛想喝茶壓壓驚,又一口噴了出來。


    而李庭君則是直接跌到了桌子底下。


    承澤大陸還真有不怕死的啊。


    覬覦橫劍神明馥的美貌可以,言語輕薄也行,哪怕心中有齷齪,別人也管不了。


    可是像花痕這樣絲毫不顧忌的說出來,那不是找死嗎?


    李庭君並沒有為花痕感到可惜,他隻是在想,“師傅啊師傅,您能長點心不?追師叔的人,都從北域排到南海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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