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文在一塊青岩上打坐,他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陷入了一陣沉思,這是他來到青玄宗的第三天了。


    這三天,他連掌門的麵都沒見到,也不知道掌門長什麽樣子,反正他老人家已經在閉關,而其他師兄弟什麽的,也見不到幾個,全部都出去完成任務了,而所謂完成任務都是去給其他門派當雜役的,而且也不是去采礦采藥種植什麽的,那都輪不到他們這些人,都是去給人洗衣做飯當下人的。


    說起來,張誌文是真沒想到天水仙境是這種情況,因為這裏居然還有很多煉氣期的修士,這些修士都是土著,也就是天水仙境土生土長的人,父母一輩都是修士,而青玄宗的弟子都是這種修士,因此,他們的修為非常低,當時張誌文見到林青書還以為林青書是青玄宗比較差的弟子,實際上林青書可是大師兄,算是最厲害的修士了。


    那這些土生土長在青玄宗長大的修士,大多數都是一夥兒的,所以也幾乎跟張誌文沒什麽交集,而林青書送他回來後,他就又去招收弟子了,雖然可能基本上是招收不到什麽弟子,但林青書的任務就是負責招收弟子,也算是青玄宗唯一的肥差,一個月十枚中品靈石的收入,還是掌門省吃儉用從牙縫裏摳出來給他的。


    想到這些,張誌文就不知道從何說起了,他也意識到淩飛這狗道士是多麽惡毒了,這簡直就是要徹底把他逼入絕境。


    再有一個,林青書說了,半年後就是築基大比,上次掌門讓人打傷,還閉關養傷,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如果又墊底,青玄宗就徹底解散,掌門就隻能去別的門派,而青玄宗其他人就隻能被逐出天水仙境,因為天水仙境多的是這種修為低下的修士,完全不缺人,現如今各大中小門派的雜役名額都不算多,一個個也是爭的頭破血流,所以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青玄宗,指望著將青玄宗這種最墊底的門派掃地出門,這樣也可以讓其他人獲得更多的機會。


    本來張誌文還以為去接一個什麽采礦采藥或者種植的任務,因為他有仙府,說不定可以貪墨點靈石靈藥什麽的,事實上根本行不通,他隻能當雜役,還是最差的那種,感覺跟當初去給林府挑大糞沒什麽區別。


    張誌文也想過回飛仙城,可回去能做什麽?他總是要築基的啊,回飛仙城能築基嗎?而且一旦離開天水仙境,他就再無可能再次進來了,這是叛宗了,到時候不通緝他就算不錯了。


    所以,張誌文現在就隻能坐在這裏發呆,什麽都做不了,而且來到青玄宗三天了,他連掌門也沒見過,更不要提什麽九天青劍訣,所有仙法都在掌門手裏掌握著,青玄宗也沒什麽藏經閣,藏經閣那是中等以上門派才有的家當,它青玄宗還不配……


    因此,張誌文就隻能等著,至少先見見掌門吧,不然連掌門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那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但掌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關,他張誌文也就隻能幹等,所以,他心裏頭頗是有些鬱悶的,因此才出來這外麵透透氣。


    正在這時候,他腰間的宗門令牌震動了一下, 張誌文微微意外,因為林青書跟他說過,這宗門令牌隻有掌門有事才會震動,這難道是掌門出關了?


    想到這裏,張誌文便取下令牌,靈識查探了一下,果然,還真是掌門傳話來了。


    掌門的聲音頗是蒼老,應該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但語氣還算柔和,掌門讓張誌文去見他,既然如此,張誌文就立即前往拜見這位青玄宗的掌門。


    他從青岩上跳了下來,朝青玄宗內走去,這青玄宗也就幾座小山峰,門庭破爛,如果不說這裏是天水仙境的宗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是哪個小村子,因為進來後什麽都沒有,唯獨隻有遠處的一個不大的青瓦殿,其餘的都是小房子,稀稀落落的在一條小道的兩邊排開,這些都是其他弟子的住處了,至於什麽靈田、洞府什麽的,一概沒有,而且這裏也早不是青劍宗的地盤,而是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風雨,不知道被洗劫多少次之後的青劍宗,也就是現如今的青玄宗的小地盤了。


    張誌文走了不久,他就來到了青瓦殿前,他走了進去,裏麵就是掌門的住處了,這也是這裏唯一的一座比較像樣的房子了,來到房前,張誌文倒也恪守禮儀,微微施禮道:“弟子張誌文,拜見掌門。”


    他聲音不大,正好傳開,而屋子裏便也傳來了掌門頗為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張誌文聞言,打開門,走了進去。


    進來後,張誌文就看到一個老者打坐在地,這屋子不大,但倒也幹幹淨淨,屋子裏東西不多,老者身前是一張小木桌,擺著一盞香爐,身後是一排書櫃,左側則是一間書房,右側則是一個煉丹房,這煉丹房也異常簡單,一具三尺高的銅爐立在那裏,散發著淡淡的煙火氣,而煉丹房也堆積了一些靈藥,此刻,屋子裏就是一股淡淡的藥香,倒是讓人頗為心曠神怡。


    這就是堂堂一個門派的掌門的住所了,跟什麽洞天仙府那是扯不上一點關係,張誌文甚至感覺這位掌門住的地方還不如飛仙城的一些大家族族長吧。


    不過張誌文倒也不動聲色,怎麽說對方現如今也是他的掌門師尊了,而這位掌門見了張誌文,倒是沒有急著開口說什麽,反而是上下打量了幾眼張誌文,而後才說道:“我聽青書說,你是淩飛老道介紹來的?”


    掌門開口聲音還是頗為柔和,可語氣之中倒也是有幾分威嚴,不過也是,他終究是築基修士,骨子裏還是有些傲然也是在所難免,更何況他說到底也是一門之尊。


    但張誌文聞言,倒是頗為意外的,因為聽著對方的意思似乎很是不喜淩飛,否則豈能叫對方為老道?淩飛也就三十多歲吧?算不上老道吧?但築基修士年紀倒不能用外貌來衡量,畢竟築基修士可是有五百年壽命的。


    不過張誌文還是很識趣的抱拳施禮道:“回掌門的話,是淩飛道長讓我來的。”


    見張誌文如此,掌門似乎還算滿意,因為張誌文可是煉氣大圓滿修士,而且明顯是被淩飛陷害,可張誌文不但沒有絲毫傲氣,反而不亢不卑,彬彬有禮,這等氣度就相當不俗,這掌門閱人無數,豈能不知道張誌文也絕非尋常之輩呢?再者,林青書也跟他說過張誌文的事情了,他也知道張誌文甚有才華,尤其是煉丹造詣不錯,因此,他這位掌門才難得的出關一次,見一見張誌文的,否則築基大比在即,他可沒工夫見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嗯,那青書跟你說了本門的情況了嗎?”掌門點點頭,又緩緩問道,他說話不緊不慢,倒確實有幾分煉丹師的從容氣質。


    張誌文聞言,稍微有些愕然,因為他確實沒想到這林青書居然已經什麽事情都跟掌門講了,但想想也是,這林青書必然是掌門親傳弟子,必然是什麽都跟掌門交代的,如此,張誌文也沒什麽隱瞞,他再次抱拳道:“是的,弟子有所耳聞。”


    見張誌文依舊一副雲淡風輕,從容淡定的樣子,掌門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欣賞之色,因為掌門非常清楚張誌文為什麽來青玄宗的,而如此人才居然來到這裏後並沒有驕橫跋扈,也沒有灰心喪誌,足以顯示心智堅定無比。


    “好,來吧,坐。”


    掌門終於讓張誌文上前坐下了,這無疑是對張誌文一種極大的肯定了。


    張誌文微微沉吟了一下,倒也不扭扭捏捏,他走了上前,再次拜謝一下,而後就打坐下來。


    “說起來,你我也算有緣,你可以尊我為師,亦可當我為友,我們都是煉丹出身,現如今青玄宗式微,也不必太過拘泥於禮節,本道張聞聲,跟你一個本家姓,又是巧上加巧,難得啊。”


    掌門再次開口,又是頗為親切,全然沒有什麽架子了。


    但張誌文豈能不知禮節,他連忙抱拳道:“掌門在上,弟子豈敢造次,再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萬不敢逾越。”


    張誌文豈能不知道對方什麽意思,張聞聲雖說是沒落門派掌門,可終究也是掌門,還是築基高手,而從進門以來,張聞聲就多次試探,因為張誌文可是淩飛派過來的,淩飛派人過來,張聞聲心裏能高興嗎?隻是不滿也不敢如何罷了。


    所以,張聞聲就打算晾一晾張誌文,這就晾了他三天,而後又言語試探,最後還讓張誌文平起平坐,但張誌文始終沒有逾越半分,而如果張誌文稍有逾越,張聞聲必然會給他穿小鞋,這老道一把年紀,絕非省油的燈。


    果然,張聞聲一聽張誌文這話,頓然笑道:“哈哈哈,哪裏哪裏,誌文啊,真不必如此拘禮啊,唉,你要是尊我為師,那是老道的福分,嗯,說起來也是,這麽多年了,你可是頭一個讓老道覺得有些猜不透的弟子啊,誌文,你可想過往後你將何去何從?你要知道,我這裏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啊。”


    張聞聲這番話已然頗是拉近了跟張誌文的關係了,當然,張聞聲說的也不假,他確實有些看不透張誌文。


    張誌文沉吟了一下, 而後說道:“弟子其實別無他求,隻希望能夠早日築基,希望師尊能夠成全弟子。”


    張誌文也是明人不說暗話,他現在什麽都沒有,築基也幾乎沒什麽希望的樣子,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眼前這個老道了。


    不過張聞聲聞言後,倒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捋了捋花白胡須,看著張誌文好一會兒,見張誌文確實真心真意的要有求於他,他這才點點頭,說道:“嗯,其實呢,你也知道的,為師身無分文,窮的叮當響,拿錢給你築基自然是不切實際,但也不是說就沒有辦法,隻是……”


    張聞聲說到一半,忽然欲言又止的看著張誌文,而張誌文也看著張聞聲,不知道這老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見張誌文頗是疑惑,張聞聲這才繼續說道:“隻是你是煉丹出身,似乎九天青劍訣也未必適合你,可話又說回來了,因為九天青劍訣一旦修煉成了,那築基就不成問題了,因為它本身就是築基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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