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原本已經心灰意冷、正準備轉身離去的寧家家主,此刻也不禁停下了腳步,緩緩地回過頭來,目光專注地凝視著正在侃侃而談的寧瀾,神情嚴肅且認真地聆聽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站在一旁的寧海和寧嶽見狀,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難以掩飾的嫉妒之色。


    “哼!好一個合縱連橫!”寧海率先冷哼一聲,冷冷地說道:“說得倒是輕巧。問題是怎麽實現?高家可是咱們寧家的世仇,兩家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他們怎麽可能會幫助我們去對付周家呢?”


    寧海的手下陳瞳,也是一臉不屑地點頭附和道:“就是啊,少主說得沒錯。王家和周家姻親之族,雙方的繼承人都有婚約在身,關係緊密得很。要拆散他們,簡直是癡人說夢!”


    寧瀾的話被人打斷,麵沉似水。不過,他很沉得住氣,並不說話。


    寧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陰陽怪氣地插話道:“還有那個李家,雖然實力不容小覷,但他們畢竟是來自天外的蠻族,向來被其他仙族視為域外之蠻人。要是真跟他們合作,恐怕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反而還會讓咱們整個寧家成為眾人的笑柄!”


    “就是!一個庶子,也敢說這個大話?”


    “什麽東西?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大放厥詞。難道他以為自己能想出什麽好辦法不成?真是可笑至極!”


    其他寧家的子弟,亦是用充滿敵意與嫉妒的目光投向寧瀾。


    每一個人心裏暗暗咒罵著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竟然敢當著家主的麵如此出風頭,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寧家家主眉頭微皺,手中把玩著一塊古玉,心中暗自思忖著家族未來的走向以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憂患。


    多年來,為了鍛煉和培養族中子弟,他可謂煞費苦心。


    對於那些具有天賦的孩子,他從不溺愛,而是采取嚴厲且精心的教育方式。


    自幼便教導他們要學會獨立自主,或是將他們外放出去,闖蕩仙域,開疆拓土,期望他們能夠成長為一方諸侯,為家族增添榮耀與勢力;又或者把家族中的重要事務交由他們處理,使其能夠獨當一麵,逐漸成為自己的得力臂膀。


    然而,這樣的策略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了一批優秀的子弟,但同時也帶來了一個難以避免的問題——權力的紛爭。


    這些寧家的子弟各自擁有自己的下屬和領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彼此之間的利益衝突日益加劇,爭權奪利之事時有發生,誰也不肯輕易服軟認輸。


    如今,寧瀾嶄露頭角,展現出非凡的才能和實力,自然引起了一眾嫡出子弟的警覺和嫉妒。


    他們開始聯合起來,對寧瀾展開圍攻,試圖打壓這個新興的競爭對手。


    麵對這種局麵,寧家家主卻並未打算出手幹預。


    在他深邃的目光背後,隱藏著一種獨特的理念。


    他認為,如同培育那稀有的仙蠱聖蟲一樣,真正強大的毒蟲並非依靠單純的喂養就能成就。


    隻有讓它們相互爭鬥、廝殺,甚至互相吞噬,最終存活下來的那一隻,才有資格被稱為真正的王者之蟲。


    而他所做的,便是營造這樣一個充滿競爭與挑戰的環境,等待著那個能夠脫穎而出的最強者出現。


    不止是他,寧家曆代的家主皆是如此。


    寧家家主能坐到現在的位置上,也是他當年鬥敗了所有的嫡親兄弟,這才當上家主之位的。


    唯一讓寧家家主感到遺憾的是,寧瀾諸般皆好,卻不是嫡出。


    在寧家,隻有嫡出的子弟,才有資格競爭家主之位。


    寧家這一傳統並非無因可循。


    相傳,許久之前,寧家曾遭遇一場巨大危機,幾近滅門之禍。


    就在生死存亡之際,那神秘的移星仙宮出手相助,以無上法力擊退強敵,挽救了寧家一脈。


    自此以後,寧家便與移星仙宮結下深厚淵源,並立下誓言世代奉移星仙宮為主。


    移星仙宮作為修仙界的一方巨擘,擁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資源和力量。


    為了保持對寧家的掌控以及延續雙方的合作關係,移星仙宮要求每一代寧家的繼承人必須迎娶本宮的女弟子。


    這些女弟子不僅身負高超的仙法修為,更有著非凡的智慧和手腕。


    她們嫁入寧家後,一方麵能夠鞏固移星仙宮在世俗中的影響力;另一方麵,也能確保寧家始終忠誠於移星仙宮。


    因此,在寧家內部,移星仙宮的女弟子們地位尊崇無比,甚至淩駕於家主之上。


    她們所生的子女,自幼便接受最為嚴格的培養和教育,被視為寧家未來的希望。


    而那些非移星仙宮女弟子所出的孩子,則往往會受到冷落和排擠。


    可憐的寧瀾,盡管天賦異稟、才華橫溢,但因其出身低微,母親隻是一個被寧家家主強行霸占的外族女子,所以注定無法參與到家主之位的競爭當中。


    在這個看似繁華昌盛的家族裏,他就像一顆孤獨的流星,雖閃耀一時,卻終究難有歸屬之地……


    “此子孤傲,其鋒芒天生。縱不能成為家主,亦可成為新一代家的繼承人的磨刀石,成為家族之利刃!”


    很快寧家家主心中已有決斷,他看著寧瀾,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


    寧瀾亦是視眾人的圍攻如無物,隻是一臉淡然地看著寧家家主,似乎也在等待家主的決斷。


    寧家家主對寧瀾道:“知易行難。你的主意或許不錯,不過,你可有把握能夠實現嗎?”


    寧瀾搖頭:“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此言一出,立即招致寧海、寧嶽、寧城等一眾寧家嫡係子弟的嘲諷。


    隻見寧海率先開口,臉上滿是不屑地笑道:“哼!沒有十足的把握也敢提出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寧嶽緊接著附和道:“就是啊,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原來隻是個隻會空談的家夥罷了。”


    寧城更是毫不留情地譏諷道:“這種沒把握的事情也敢說出口,簡直是給我們寧家丟臉!”


    其他寧家子弟也紛紛跟著起哄,一時間嘲笑聲此起彼伏。


    麵對眾人的嘲諷,寧瀾臉色不變,他挺直了身子,目光堅定地看著那些嘲笑他的人,緩緩說道:“雖然我現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不嚐試又怎麽知道行不行呢?難道因為害怕失敗就不敢去做了嗎?”


    寧家家主卻是不動聲色,說道:“你也清楚,高家可是咱們寧家的世仇,兩家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他們怎麽可能會幫助我們去對付周家呢?”


    寧瀾正色道:“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們和高家的仇恨,是舊怨;雙方已鬥了這麽些年,彼此都已經厭棄了。而周家和高家的衝突,卻是一場愈演愈烈、不死不休的生死之鬥。我們也不需要做太多事情,隻需要暫時放下和高家的仇恨,給高家一個和平的假象。這樣的話,高家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們便會全力投入和周家的這場生死之戰。”


    眾人的心中無不一凜。


    這寧瀾的心思,確是機敏靈動。


    過了好一會兒,寧家家主才道:“聽說似乎有這麽一點道理。不過,這王家和周家是姻親之族,雙方的繼承人都有婚約在身,關係緊密得很。要拆散他們,隻怕不容易!”


    寧瀾平靜點頭,說道:“確實不容易。不過,也不是無隙可乘。當年的王家勢弱,是依附周家才有的今天。如今形勢逆轉,隻怕這王家未必肯認周家這門親。據我所知,在周家勢弱之際,侵吞周家地盤最狠的,莫過於這王家了。家主難道覺得,這王家會把吃到嘴裏的東西,再吐出來?”


    “有那麽一點道理。”寧家家主點了點頭。不過,很快,他又提出一個新的問題,“我可是收到了風聲,那王家可是準備護送自己的小女兒,嫡出的王仙兒,到周家成親。”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妙了。”寧瀾臉上笑意更濃,“那周家的家主,身邊紅顏知己可是不少,那王仙兒出了名的好妒。若是她到了周家,這周家將永無寧日。另外,我還聽說,這周家家主,從來不近女色。這王仙兒送過去,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炭火。那王家的老祖,最是護短,而王仙兒又是他的心頭肉,若是王仙兒受了委屈,你猜他會怎麽做?”


    寧家眾人一聽,心中更是警惕。


    這寧瀾的情報,可是遠比他們要靈敏得多,居然連這樣私密之事,也是了如指掌。


    寧家家主點了點頭,似是讚許。不過,他又接著問道:“那天南李家,你打算怎麽辦?他們是來自天外的蠻族,在仙族看來,幾乎與域外之蠻人沒有區別。我們和他們合作,要怎麽樣才能搭上線?讓他們肯乖乖地聽我們的驅使?”


    寧瀾道:“不須驅使他們。天南李家不是有一個聖女到了我們的地頭嗎?我們隻需派出高手,將她先奸後殺了便是。”


    聽到這話,寧嶽發出一聲冷笑:“這不是惹禍上身嗎?這李南李家,向來是恩仇必報,何況是奸殺對方的聖女?你這麽做,絕對會招致他們的報複的。”


    寧瀾道:“誰說是我們奸殺的。這李家的聖女,是周家的人奸殺的!我們隻要用心一些,完全可以做到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嫁禍,栽贓!”


    嘶!聽到寧瀾的話,眾人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歹毒陰沉的心思。


    便是寧家家主,也是為之一愣。


    他素來以陰沉狠毒自負,沒想到這寧瀾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當年的他更狠,更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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