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伸出右手,光華一閃,一張染血破布驟然出現。


    “這是……當初包裹你的那張繈褓?”眾人一驚,十幾年前的記憶湧上腦海。


    當初李村將小北撿回來,諸村曾為此爭奪,差點發生流血事件,也感歎歲月悠悠,轉眼間小北已經從幼嬰長大成人了。


    這麽多年過去,繈褓上的血漬都已經淡化,要知道那時諸村修行者聯手都無法抗衡那種光輝,甚至都無法靠近,若非李華手持上古裹屍布到場,恐怕無人能夠奈何。


    人們曾幾度認為,小北是上天之子,後來又猜測,可能和李村一樣,源自某一上古神國,他是神明子嗣。


    而且有可能極度接近神明直係血脈,畢竟平凡人可沒有如此恐怖的天賦與實力,幼年時已可比肩太古凶獸幼崽,接下來,小北的話語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在回答他們之前,小北先問了一個問題,“何為宇宙?”


    有人搖頭,渾然不知,亦有人言,穹頂之上,便是星空,無垠星空,便是宇宙!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宇雖有實,而無定處,宙雖有增長,不知其始之所至。”


    宇宙無窮大,無限遠,在這沒有盡頭的宇宙中蘊含無數星域,有無垠星空,還有數之不盡的未知空間。


    眾人聽得很入迷,默不作聲,陷入其中,聽著小北娓娓道來。


    “而我們如今所生活的大地,便是宇宙中無數星域的其中之一,世人也稱其為‘星界’,‘界域’,無數界域存在星空間,彼此相隔上千億光年,甚至更遠。


    “說個故事吧。在浩瀚無垠的茫茫宇宙中,有一星界名‘雲界’,而雲界之中又存在九方大域,每一域都大到難見盡頭,在那裏,萬族林立,諸神爭霸,一個又一個神國傳承自上古年間,為爭奪後世神土常常終年處於戰亂中,神戰之下,天無星辰,地無青山,流血漂櫓,隨處可見。”


    “隨著時間的推演,曆經千百萬年的戰亂後,諸神隕落,絕大部分神國相繼走向滅亡。”


    “到了最後,原本壯闊無垠的雲界四分五裂,化為宇宙碎片,九大域隻剩兩域,‘天葬’,‘地絕’。”


    “天葬域,便是我的故土,那是我的家鄉。”


    此時,眾人已經震驚到一種無以複加的地步,誰能想到,小北居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從星空的彼岸而來。


    “那照你所說,星域之間相隔無盡遠,你又是怎麽跨越星空,來到這片星域的呢?”徐清兒問道,這也是眾人想要知道的,初見時,小北還是個嬰兒,怎麽可能有這種手段,跨越一片又一片星域,來到此間,恐怕非神明不能。


    “唉!”小北長歎,取出一塊玉牌,實則是一塊令牌,跟隨幼年時的他包裹在繈褓內,兩天前他向李華索要回了這兩樣東西。


    金色令牌上麵刻著一個“蕭”字,鐵畫銀鉤,蒼勁有力,剛拿出來,眾人就感覺到了一股非凡的力量,太強大了,比李村上古裹屍布還要驚人不知多少倍。


    “這……四境修士恐怕都奈何不了啊。”徐熊大為吃驚,聽徐清兒說今晚他要問清楚小北的身世,故而他也來了,跟隨一起的還有徐村一眾修行者。


    “神物啊,這令牌有天大的來頭,當隸屬於某些皇族之物,而且擁有此物之人在皇族地位必定超然。”徐熊深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他曾飽讀古典,知曉很多他人不曾知曉的事。


    李華與李銘認同徐熊的說法,而且他們見過此物很多回,本身也是上古神國後裔,自然見多識廣。


    可惜一直沒有去鑽研,其實是因為他們根本就無法去觸碰那令牌,當時李華身披裹屍布都差點沒被上麵所散發的光芒震死,或許是因為令牌認可繈褓上的血液,所以能夠壓製住。


    “天子令。”


    當小北平淡說出這句話後,眾人徹底炸鍋了,如一道怒雷震蕩在耳邊,一個個瞠目結舌。


    “天……天子令!難道……你是一位神皇的親子?”李華自己都可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在發抖。


    得到小北點頭確認後,眾人才敢相信這是真的,太震撼了,一位神明的直係血脈,那不就是神子嗎!


    早在之前徐熊就猜測過,言稱小北絕對是神子,乃某一神國後裔,接近一代,事實證明他還是說的太保守了,這哪是接近一代,根本就是貨真價實的神明親子啊。


    難怪,擁有此等逆天的實力,生而流有金色神血,體魄非凡,豈能不變態。


    他的強大,兩村之人有目共睹,但眾人皆知,這些不全是因為他為神子體內流淌著神血的緣故,至少在他們的認知中,小北之所以如此強大離不開他那恐怖的天賦,以及那奮死向上的意誌。


    在這個年齡有如此成就,力壓百尊凶禽,斬殺太古異種,形體成聖,展現出一股同境無敵的大氣勢,試問天下哪位神子能做到,就如白熊所說,他見過神子間的大戰,卻從未見過一個引靈境的修士有這樣逆天的戰力。


    眾人都相信,哪怕有一天,小北遇上了真正的神子也能鎮壓,很難是他的對手,天賦冠古絕今,可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更別說他們這些尋常修士了,差距實屬天壤之別。


    的確,小北雖為神子,可他從來都不是靠著神血走到這一步,而是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於他而言,即便是以後,他也不會去依靠神血修行,他覺得,那是一種投機取巧,與那些依靠寶藥外物強行提升修為的人有何異。


    修煉一途,從來靠得隻有自身,穩紮穩打,靠其他東西,終難突破,甚至可能會成為大道路上阻礙,這也是他為什麽追求著每一個境界都要達到極限,破開不可能破開的界限,唯有勘破自己的道,如此,方可蒼天之下脫穎而出,眾生之中獨立絕顛!


    “你背後的神國應該極度強大與可怕吧,又為何要遠走故鄉,從星空的另一端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鄉野之中?”徐清兒問道,直到此時,她才清楚認知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如烈日與塵埃,不僅她有這樣的想法,李青山,李秋風,亦是如此。


    小北仰望星空,須臾寂靜間,好似要望穿無垠宇宙,直達星空彼岸,看見了那片破敗的染血劫土。


    “曾經,有個種族屹立天葬,在上古落幕百萬年後的輝煌盛世中崛起,東征西戰,收攏各族,統禦億萬裏山河,期間大起大落,鼎盛後衰敗,衰敗後鼎盛,一次次更迭往複,最終開創出一個再無戰亂的泱泱大國,國號,‘蕭’。”


    “可惜,這樣的盛景並未持續太久,數萬年後,雲界僅存的另一域,地絕,出手了,將魔爪伸了過來,欲謀奪兩域,一統整個雲界。”


    “至此,兩域開戰,原有的太平被打破,此後數千載,神明隕落,烽火連天,血流成河。”


    “地絕亦有神國矗立,且傳承悠久,上古九域大戰隻有他們站到了最後,屹立千百萬年而不倒,實力自然可怕,比起後世的蕭國,那是一種不可逾越的差距,一種跨時代的遠!”


    說到這裏,眾人明顯看見了小北眼中浮現的殺意,那雙拳頭攥得嘎吱作響。


    “天啊,無數次朝代更迭,存在千百萬年的神國,那得有多麽強大的實力,哪怕上古全盛時期的大明神國全力去抵抗可能都會瞬間覆滅!”眾人實在不敢想,那是一股怎樣的力量,遍尋全宇宙恐怕都難遇敵手。


    “最後呢,蕭國勝了嗎,結局如何?”徐清兒輕問道,大致想到了小北身世的一二。


    小北搖頭,“敗了……,十七年前兩國最終決戰後,蕭族舉國覆滅,億萬生靈化為碎骨與血,整個天葬域四分五裂,什麽都沒有了。”


    “在最後的關頭蕭國皇主付出慘重代價將他的兩個孩子送走,而我,便是那兩個孩子其中之一。”


    這一刻,所有人都深感同情,心生悲意,他們很難想象,那是怎樣的慘烈大戰,難怪這些年小北拚死修行不分晝夜,他們無法想象,麵前這個孩子到底背負了何種重任,如此悲慘的命運落在一個孩子身上,歎天道不公啊。


    徐清兒掩嘴,不覺間好像有淚水要趟落,是了,這不就是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嗎,可現實是這樣可悲,連旁人聽了,都倍感心酸,險些落淚,他自己又該多麽心痛,內心承受著他人難以理解的煎熬,平日裏卻還總是對他們笑顏以待。


    亡國大恨,將來的某一天,這個少年又要麵對什麽樣的絕境,要一個人,去對抗整個神國嗎?那未免太過殘酷!


    “孩子……”李銘顫抖著手,摸了摸小北的臉,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萬分心痛,像是在滴血,他一生無子,待小北如親生,不曾想命運是這樣殘忍。


    “放心吧,國仇家恨,我不會因此沉淪,反之,這會是我修道路上的一大動力,相信後來的某一天,我會登臨絕顛,無論敵手多麽強大,都會被我盡數粉碎!”小北淡淡一笑,可眾人皆知,此時他的心是悲痛的,無人能去理解。


    小北手掌上光芒大盛,頓時間讓天子令流動神輝,有時光符文轉動,對這些人他無需保留,道:“天子令乃我蕭族之信物,傳承在曆代皇主手中,雖不是神明法器,可即便五境修士來了,也難以摧毀,上方被施加神明法則,你們想知道的一切,都在其中。”


    隻見金色令牌緩緩升起,沉浮在半空中,緊接著爆發璀璨的光輝,將曾經所發生的一切事物全都投影了出來。


    蕭族的崛起史,兩域大戰,神明大戰,屍山血海,一幕幕震撼人心的畫麵盡數呈現,那漫天星辰如雨下,滾滾神雷碎星空,最後,所有人都記住了一句話,來自蕭族皇主“蕭雲天”,對著嬰兒時的小北說道:“孩子,你要記住,你叫蕭陽,生來就該像烈陽一般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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