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雯燙得想要罵人,她又想起現在不能罵虞歲歲,陳靜雯隻能在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


    “大清早的,你們這是在幹嘛?”


    是被吵醒的王興,他皺眉望過來。


    虞歲歲這才如夢方醒般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她眼淚汪汪,慌慌張張看著陳靜雯,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阿姨,我剛剛沒拿穩,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嗚嗚嗚……”


    王興看到地上的碎掉的杯子,皺起眉頭,很想罵虞歲歲一句賠錢貨,又想起他們的計劃。


    王興故作輕鬆道:“不就是打碎了一個杯子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陳靜雯片刻整理好表情,即使很心疼,她也故作輕鬆道:“對啊,不就是打碎了一個杯子嗎?阿姨還能怪歲歲嗎?你先起床去吃早餐,我給你收拾一下這裏。”


    虞歲歲眨眨眼:“那牛奶?”


    “阿姨再給你倒一杯。”


    虞歲歲輕輕點頭,她眼眶紅紅走下床,似乎還在愧疚自己將牛奶濺到陳靜雯身上了。


    虞歲歲洗漱完坐在餐桌上。


    早餐是肉包子、青菜瘦肉粥、跟一根油條。


    虞歲歲記得這是樓下好味來早餐店的,這家店的早餐非常美味,末世哪有這些東西,末世時虞歲歲經常五六天才能吃點東西,吃的也是草根樹皮,那三人怎麽可能給她吃的呢?


    全靠虞歲歲生命力頑強才熬到末世第十個月。


    虞歲歲快被香迷糊了。


    陳靜雯收拾好玻璃殘骸,看到的便是虞歲歲在那狼吞虎咽吃早餐。


    “活的跟三百輩子沒吃過飯一樣。”


    陳靜雯心裏鄙夷,但表麵上,她還是一個好繼母,好阿姨。


    陳靜雯從廚房拿出一杯嶄新的牛奶放在虞歲歲身前。


    “歲歲慢慢吃,吃太快對身體不好。”


    一句話,令王小龍,王興將視線都放在了虞歲歲身上。


    王興看不出表情:“歲歲今天吃的好像真的有一點多。”


    王小龍舉起小胖手:“一杯粥,一根油條,三個包子!”


    虞歲歲羞紅了臉:“是,是嗎?隻是今天阿姨做的飯太好吃了!比我同學家請的保姆阿姨做的飯都好吃!”


    陳靜雯臉色瞬間僵硬。


    這不是就是在拐彎處罵她是保姆嗎!


    再看虞歲歲坐在桌上,她站著眼巴巴給虞歲歲送牛奶,更像一個保姆了!


    這丫頭今天是不是在故意針對她?!


    陳靜雯僵硬著臉笑道:“這哪是我做的呀,這是樓下早餐店買的。”


    虞歲歲‘哦’了一聲,“怪不得比平時好吃多了呢,原來是外麵買的呀!”


    這是在陰陽她平時做飯不好吃?


    陳靜雯惡毒地想。


    王興放在臥室的手機突然有個電話打了過來,趁著這個機會,陳靜雯跟他一起回臥室,關上大門。


    陳靜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王興:“你女兒今天是不是在故意針對我?又是打翻杯子,又是陰陽我像保姆!”


    王興掛斷騷擾電話,肥頭肥腦的中年男人打個哈欠:“你想多了。”


    “我哪裏想多了!”陳靜雯掐了掐他的肥肉。


    “王興,虞歲歲今天這麽針對我,你說她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我們今天能順利將她媽留給她的五百萬拿到手不?我忍她整整六年了!”


    王興躺在床上玩手機。


    “她能看出什麽來?這麽多年了,你難道不了解虞歲歲嗎?就一傻白甜!除非她重生,不然這錢鐵定讓我們拿到。”


    “正好,她也讀完九年義務教育了,打幾年工就嫁人吧。”


    陳靜雯想了想,也覺得虞歲歲真的很傻白甜。


    她對王興對虞歲歲的安排很滿意:“一個賠錢貨,活得跟個姑奶奶似的,要不是為了這五百萬,誰要慣著她。”


    “王興!別刷視頻了,再笑你臉都要笑爛了!快點醞釀醞釀眼淚,等會給虞歲歲哭窮,她一個心軟,就將銀行卡拿出來了。”


    於是,等虞歲歲喝完鮮嫩到可以將舌頭一起吃掉的青菜瘦弱粥後,等來的便是王興,陳靜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王興唉聲歎氣,陳靜雯滿臉憂愁,二人時不時用手抹眼睛,眼白遍布血絲。


    也不知道滴了多少眼藥水。


    不要說心軟了,虞歲歲連白眼都懶得給他們翻,浪費她寶貴的脂肪。


    王小龍左看看陳靜雯,右看看王興:“爸媽,你們怎麽了?”


    陳靜雯搖頭:“沒什麽,小孩子別打聽那麽多。”


    王興唱反調:“他們也不小了,是該知道家裏的情況。”


    王興:“也就是家裏做生意失敗了,欠了好幾百萬的債,我們一家都快去乞討了。”


    王興深深歎口氣,“我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抵出去了……歲歲,你媽媽給你留的那五百萬,可以借給爸爸周轉一下生意嗎?”


    陳靜雯一巴掌拍在王興手臂上,至於用了多少裏,那就隻有兩夫妻知道了。


    她不讚同道:“王興,你在想什麽,那可是歲歲母親留給她的依靠,我們一家人哪怕去乞討,都不能動那一筆錢!”


    陳靜雯苦笑著看向虞歲歲:“歲歲,別聽你爸講的,雖然我們是欠了幾百萬的外債,但再苦再難,我們都會照顧好你跟小龍的,絕對不會要你媽媽留給你的錢。”


    虞歲歲冷眼看他們表演。


    前世,二人這麽說了,虞歲歲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立刻跑到媽媽藏銀行卡的地方將銀行卡找到,給了二人。


    從此就沒虞歲歲的好日子過了。


    而這一次——


    虞歲歲流出鱷魚的眼淚:“爸爸阿姨,你們對我真好,不就是幾百萬嗎,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周轉過來的!”


    至於五百萬?


    虞歲歲就靠那個囤貨了,怎麽可能便宜了他們!


    在王興,陳靜雯差點破防的注視下。


    虞歲歲細細品嚐完早餐,出門。


    等她腳步聲遠去後,陳靜雯笑意全部退散。


    “王興!你女兒她什麽意思?是不準備給錢嗎?”


    王興收起中年男人破碎的眼神,他葛優躺在椅子上,擺擺手。


    “怎麽可能呢?我看虞歲歲現在肯定是去拿她媽媽留給她的銀行卡,要給我們當驚喜。”


    “那虞歲歲要是真不願意給呢?”


    王興眼裏閃過一絲冷意:“那我們也不用對她客氣了!九年前,我能弄死她媽虞詩,現在,我也能弄死她這個賠錢貨!”


    圓滾滾胖乎乎的王小龍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父母突然有了奧斯卡演技,但六歲的王小龍已經聽明白了王興話裏的意思,他高舉雙手:


    “好耶!弄死歲歲姐姐!把銀行卡給我!”


    王興慈愛摸著王小龍的大圓腦袋:


    “當然當然,都是我兒子的!虞歲歲要是跟我姓我也不至於對她那麽狠心,虞歲歲要怪就怪虞詩那家夥非要讓自己跟她姓吧!這不是給別人養女兒嗎,我可不幹。”


    陳靜雯不動聲色翻個白眼,你一個大男人入贅人家,生的女兒不就應該跟她姓嗎?


    可惜呀可惜呀,虞詩,你再怎麽漂亮,再怎麽有錢又怎麽樣?


    虞詩,你活著的時候能想到,自己枕邊人會花錢雇傭別人撞死你嗎?自己留給女兒的遺產,也會被搶走嗎?


    虞詩可能想不到,但陳靜雯一想到她所有的遺產都將便宜自己兒子就忍不住暢快!


    ***


    青山綠水,白雲悠悠。


    虞詩的墓地往好了說非常具有自然氣息,往差了說就是一個偏僻角落,隻有樹,樹,還是樹。


    每年隻有她的忌日那天,王興,陳靜雯會裝模作樣帶著虞歲歲來拜祭虞詩。


    虞歲歲以前被感動得稀裏嘩啦。


    現在:嗬嗬。


    翠綠的樹葉下,虞歲歲挖開虞詩的墳墓,在地裏埋著一個骨灰盒,骨灰盒裏全是粉筆灰。


    虞詩喜歡水,她是海葬的。


    她曾跟虞歲歲說她死後,靈魂要隨著水流看遍世間千山萬水。


    粉筆灰是虞詩生前托焚屍廠的朋友調包骨灰的,主打一個入土為安的象征意義。


    那朋友本來是想告訴王興這是粉筆灰,不是骨灰的,但王興接到骨灰盒就嚇得直哆嗦,一個大男人差點暈眩過去,完全沒認出跟骨灰差距甚大的粉筆灰。


    朋友看他這窩囊廢模樣,瞬間沒了告訴王興的心思。


    骨灰盒有個小夾層,虞歲歲打開,裏麵亦然躺著一張銀行卡。


    王興跟陳靜雯可能做夢都想不到,他們跟他們夢寐以求的銀行卡,隔著墳墓見了整整六年。


    虞歲歲對著墳墓磕了一個頭。


    “媽,你被王興雇人撞死,前世的我被他們賣去喂魚。這世,女兒一定要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慘烈的代價!”


    至於怎麽讓他們付出慘烈的代價?


    虞歲歲幽幽盯著手中的銀行卡。


    在末世,隻要有一點食物,便會有成千上萬的人願意為你拚命!


    她虞歲歲,哪怕被喂魚,也要弄死王興,陳靜雯,王小龍這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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