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到訪,讓深井堡上下也異常的緊張。


    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周建安發現深井堡變了很多。


    堡外的難民百姓們變得更多了,另外以前在接近深井堡數裏之外時便已經被巡邏的夜不收發現並且前來盤查,盤查沒問題後才會放行。


    另外再靠近深井堡時還會有邊軍主動出來詢問,可如今都走到深井堡了,堡門都沒有打開的跡象。


    要不是堡上有人影走動,周建安甚至還以為這深井堡已經是一座廢堡了。


    一旁的崇禎也看出了一絲不對勁來,他看著深井堡,緩緩的說道。


    “這深井堡是不是太過荒蕪了一些。”


    “陛下,深井堡作為一個大堡,始於嘉靖四十四年,原是土築民堡,後擴為軍堡,其周長五百九十五丈,高三丈七尺,原設把總一名,後設守備一人,把總一人駐守,按理說,此堡應有兵丁千人。”


    深井堡在崇禎七年清軍叩關之時,孫傳庭雖然辭官在家,可是對於當時的戰況了解頗深,深井堡一戰的詳細戰報他也津津有味的看了多次,對於這個軍堡,他還是很熟悉的。


    一旁的孫承宗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這個地方他顯然也是有所耳聞的。


    不過此時的周建安卻搖了搖頭。


    “總督大人,若是書麵上,這深井堡當有千餘人,可實際上,下官在數月之前來過深井堡一次,當時深井堡內兵額不足半且個個麵黃肌瘦,陛下,臣先派人去通報一下吧,以免誤會。”


    崇禎點了點頭,周建安叫來齊永義讓他前去通報一下,齊永義上次跟他來過深井堡,他也輕車熟路,來到深井堡後,對著上麵一番交流。


    而此時的深井堡內,守備張成輝躺在榻上,麵色差到了極點。


    這幾個月以來,他和深井堡裏的將士一樣,幾乎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數月的營養不良讓張成輝的身子慢慢變差,前些天巡夜的時候偶感風寒便直接病倒,這幾日吃了一些土郎中的藥,卻一直沒有任何效果,眼看著人越來越不行了。


    “守備,洋河堡的人又來了,請問是否開門。”


    一名小兵麵色蠟黃,走路的步伐都十分的虛浮,進來朝著張成輝報告道,後者一聽是洋河堡的人來了,強撐著力氣支起了上半身。


    “洋河堡....的...軍戶...兄弟....又不是...第一次見..了,有什麽好...請示的,確認...身份...打開堡門便是。”


    說幾句話就已經將張成輝累的不行,小兵一聽,應了一聲, 趕緊朝著外麵走去,不一會,深井堡的大門便緩緩打開。


    周建安見狀,便給崇禎提議自己先進去看看,確認安全後,崇禎一行人再進來。


    崇禎同意了,周建安便一馬當先朝著深井堡而去。


    一入堡門,周建安的眉頭便深深的皺了起來,一股子各種臭味不停的飄進了他的鼻子裏,讓人作嘔。


    一眼看去,深井堡四處變得髒亂差,各種垃圾,排泄物到處都是。


    要知道在數月前周建安第一次來的時候,深井堡的衛生狀況還是讓他很滿意的。


    另外,堡內的兵士的身影也變少了許多,堡內原有的居民更是沒看見幾個身影,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守在堡門的幾名兵士,這些人麵黃肌瘦,一看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這讓他內心的疑惑更深了一些。


    “這位兄弟,敢問張守備在哪?”


    周建安問道,小兵趕緊說道。


    “回大人,張守備生病了,眼下在床榻上躺著動彈不得。”


    那名小兵如實的回答道、


    “生病了?”


    周建安一聽,趕緊朝著張成輝守備廳跑了過去,一路上,周建安發現原本有兵士站崗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巡邏的兵士也沒看見什麽人影,就連張成輝的守備廳門口守衛都已經沒了、


    這讓周建安擔心到了極點。


    跑進張成輝的住所之內,一股濃烈的中草藥味撲鼻而來,而後便看見半躺在床榻上的張成輝正虛弱的由一名兵士喂著藥。


    張成輝滿臉蠟黃不說,整個人也消瘦了非常多,兩邊臉頰甚至都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從臉皮上,都能看到一些骨頭和牙齒的印記。


    雖然下半身被爛棉被遮蓋著,可周建安不用看都知道下半身的慘狀。


    “嗬嗬,周兄弟,讓你見笑了。”


    看著周建安跑了過來,張成輝咧嘴一笑,或許是剛剛喝了藥,又或許是看見周建安有些激動,他說話居然沒有那麽累了。


    他揮了揮手,讓小兵退了出去。


    “你怎麽會弄成這樣?”


    周建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數月之前自己見到的張成輝!


    短短數月的時間,張成輝便大變樣!


    而現在的樣子就連周建安都看得出來,張成輝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麵對周建安的詢問,張成輝苦笑了兩聲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想說,而是實在沒力氣去說了。


    周建安見狀,皺了皺眉頭,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將身上的披風給解了下來,蓋在了張成輝身上。


    “張守備,好好休息,我這就讓人去請郎中來,你不會有事的。”


    說著,也不等張成輝回複,便大步退了出去。


    張成輝還想勸阻周建安幾句,卻已經沒有了周建安的身影,他苦笑了一聲。


    “唉....”


    周建安一出去,便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齊永義說道。


    “老齊,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洋河堡,將唐軍醫給我接過來,就說有風寒病人,另外,你讓牛伯準備好一百石的糧食,立馬運過來。”


    齊永義一聽,沒有任何遲疑,立馬領命離開,他剛走開,一行人便已經大步的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崇禎。


    他見周建安遲遲沒有出來,便提前帶著人跟了進來,可堡裏的景象讓崇禎大吃了一驚,聽說周建安在守備廳,趕緊跟了過來。


    “建安,那守備在何處,朕倒想問問他,這深井堡如何就管理成了這樣。”


    崇禎略帶著怒氣的來到了周建安身邊,後者指了指裏麵,崇禎一行人趕緊走了進去,一路上,崇禎甚至還在不停的說著什麽,可當他進入到張成輝的屋子後,崇禎的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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