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打完籃球都是渾身冒汗，汗臭味並不是那麽好聞，賀南顯卻不一樣，每次出汗，那種薄荷的氣息就會更明顯。許然抬起頭，看到賀南顯線條淩厲的下顎，和修長的脖頸，脖頸中間的喉結十分突出，正輕輕地滾動了一下。許然還未回神，就聽見賀南顯冷漠地開口。“走路不知道要看路，那還留著眼睛做什麽！”許然還以為賀南顯在罵自己，剛要道歉，另一個聲音響起。“我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於說這種話嗎，難不成你還想挖了我們的眼睛？”許然站穩，示意賀南顯可以鬆開自己了，轉身麵對說話的李航，迅速反應：“我打你一巴掌，然後說我不是故意的，你樂意嗎？撞到人不知道要先道歉嗎，倒是學會先汙蔑別人了，而且賀南顯哪裏說的不對？盲人看不見都知道要用導盲棍探路，還有，撞我的人是你吧，怎麽就成你們了？”正準備幫李航說話的同學聞言愣住。好像是哦，撞到許然的人明明是李航，怎麽到他口中就變成我們了。好險，剛剛就差點惹禍上身了。李航被當眾懟得下不來麵子，氣得臉漲紅了，“明明是他先說話態度不好……”許然直接打斷他後麵的話，“你的意思是，你撞了我，我們必須客客氣氣，讓你感受到如沐春風般的態度，覺得舒坦了，你才會跟我道歉是嗎？”感受到圍觀的同學異樣的目光，其中也包括自己班上的同學，李航急忙辯解：“我沒有這樣說，你別汙蔑我！”“你是沒有這樣說，但你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大家又不是傻子，會看不出來？”許然攤手，“撞了別人，道個歉就那麽難嗎？看來你的家教也不怎麽樣嘛。”李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咄咄逼人的人是許然，他以前認識的許然可不是這樣的。高一的許然很講義氣，曾經他也像現在這樣，擋在自己麵前，跟別人據理力爭。許歡不是說，許然喜歡他嗎？為什麽現在卻站在自己的對立麵，幫著別人針對自己，還讓他下不來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樣總行了吧？”李航越想越生氣，也不想再被別人當猴子圍觀，甩下這句話就準備走。許然點頭：“嗯嗯，道個歉可把你委屈壞了。”李航差點平地崴腳，走得更快了，他怕再待下去，他會被氣死。上課的鈴聲剛好響起，圍觀的同學也很快散去。常曉幾人邊跑邊對許然豎起大拇指，“你剛剛真牛逼，那個李航被你說得啞口無言，差點沒原地去世，沒想到你嘴皮子這麽利索。”許然謙虛地擺了擺手，“還好吧，我隻是就事論事。”賀南顯沒說話，但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英語考試成績第二天就出來了，據說老師們連夜批改，連名次都早早排好了。九班的學生卻不怎麽關心，尤其在知道昨天的考試和競賽有關後，他們就更不關心了。學渣們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成績怎麽樣，競賽的名額怎麽都不會落在他們頭上。所以該幹嘛就幹嘛。早自習剛上到一半，常曉偷偷溜回來，看上去還有些匆忙，還喘了幾口氣。“南顯！我剛剛在教務處那邊遇到咱老班了，她讓我通知你，現在去教務處一趟。”正在背古詩詞的許然聞言扭頭，“班主任叫他過去做什麽？”常曉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啊，我本來想去打聽一下情報，結果被她直接逮住，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來是什麽事。”“南顯這陣子都沒惹事，放學連遊戲廳和網吧也不去了，應該不是什麽大事。”陳果然甩著圓珠筆分析。作為當事人的賀南顯很淡定，起身說：“我去教務處看看。”常曉蠢蠢欲動，想繼續去蹲牆角，第一節課的數學老師提前來了，隻能作罷。第36章 賀南顯來到教務處，站在周鶯的辦公桌前。他沒開口，周鶯也沒有馬上開口，倒是其他老師忍不住看向他，眼神帶著點打量，甚至還有一絲絲意外。“老師，您叫我過來到底有什麽事，馬上要上課了，我還得回去。”過了一會，賀南顯率先打破沉默。周鶯說：“昨天英語小考的成績和排名已經出來了，全校隻有一個滿分，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賀南顯麵不改色，“誰？”周鶯抬頭看著他，“你。”賀南顯點頭，“嗯，那有什麽問題嗎？”周鶯見他這麽平靜，在聽到自己說他英語考了滿分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在心裏告誡自己，這是自己的學生，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冤枉他。“我記得你上次摸底考試，英語成績好像隻有三十九分，不止上一次，高二上學期每次英語考試，你的成績從來沒有超過六十分，你現在突然考了滿分，你是怎麽做到的？”“老師是懷疑我作弊嗎？”賀南顯直白地問道。周鶯還沒說話，劉明已經迫不及待，“除了作弊還能是什麽，你那些離及格線那麽遠的英語成績，突然考滿分，任誰都知道有問題！”“劉老師，我在跟我學生說話，麻煩你不要插嘴。”周鶯不高興地擰著眉。剛發現考滿分的人是賀南顯的時候，腦海裏確實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被她否認了。她雖然隻教過賀南顯一個學期，知道這個學生不管教，以前還經常和外校的人打架，但是他本性其實很善良。別人不知道，她碰到過，隔壁十三的學生曾勒索過他們學校的學生，剛好被賀南顯偶然撞見，當時就直接把人打跑了。這說明他本性不壞，而且她也聽說，賀南顯之所以打架，大部分時候都是對方先挑釁，先動手的。劉明哪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周老師，賀南顯雖然是你的學生，但是作弊這種事情是很惡劣的，你如果不能從嚴處理，我就隻能請餘主任，或者校長來處理。”“賀南顯要是作弊，我這個班主任也不會輕饒，但如果他沒作弊，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汙蔑他。”周鶯冷冷的說完，重新看上賀南顯，“這成績是你自己考來的？你是怎麽做到的？”賀南顯說：“當然是我自己考來的，至於怎麽做到的，用腦子想的，用筆寫的。”周鶯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回去上課吧。”眾人見她這麽幹脆，這就完了？多少有點意外。劉明第一個不同意，“周老師，你這也問得太輕巧了吧，他說什麽你就信？”周鶯瞟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學生，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隻要他沒有說謊，我就信他。”“你這話可不能服眾，這次英語考試事關競賽的名額，如果賀南顯作弊，他擠占的就是有真才實學的學生的名額，這對其他學生不公平。”劉明咄咄逼人，他才不信賀南顯真能考出這樣的分數，這可是滿分。他們一班在這次英語小考中，成績最好的學生就是一班班長，但也才考了141分。這次第一名不僅不在一班，還被他最不喜歡的學生之一給搶走，他一萬個不信，學渣就是學渣，怎麽可能突然滿分。“咱們學校最高分才多少分，而且還不在九班，他怎麽作弊，難道你想說他偷試卷，要是你冤枉了他，你能對此負責嗎？”周鶯平靜地問。“我當然能！”劉明沒有猶豫，反正他絕不相信賀南顯能考滿分，絕對是作弊得來的。“如果事實證明我沒有作弊，劉老師想怎麽負責？”賀南顯問道。劉明不悅地皺了下眉。賀南顯繼續說：“不如劉老師到時候就在課間操當著全校師生的麵給我道個歉怎麽樣？”劉明瞪大眼睛，當著全校師生的麵，你怎麽不讓我去跳樓。周鶯輕咳一聲，“賀南顯，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有點過了，這樣吧，如果證明你沒作弊，就讓劉老師當麵跟你道歉，劉老師，這樣沒問題吧？”哪個更輕，劉明還是懂的，當即就說：“行！隻要他能證明自己沒作弊！”周鶯點頭，看向辦公室裏另一位英語老師，“朱老師，就麻煩你了。”朱老師笑著說：“沒問題，之前為了出競賽題，我一共弄了好幾套題，本來想著等名額出來後給學生做，既然劉老師對賀同學的成績有異議，那我就再拿出一套難度相等的試卷，讓賀同學當著大家的麵再做一套，沒有問題吧，劉老師？”劉明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這樣說，搞得好像隻有他一個人對這個結果有意義一樣。不過想到很快就能揭穿賀南顯作弊的真相，他也沒去追究，直接說：“沒有。”周鶯從自己辦公桌上拿了一支黑色的圓珠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你就在這邊做吧，上課的事情我會跟你的數學老師說，雖然老師相信你，但既然劉老師懷疑你，那就用事實證明給他看。”賀南顯也沒說什麽，坐在周鶯給他挪出來的空位上，拿起筆刷刷地寫起來。他的速度很快，本來沒注意的老師們不約而同地看過去。發現他做題速度很快，前麵是填空題，選擇題和判斷題，他幾乎沒有停頓太長時間。周鶯都要以為他是不是亂寫一通的，特地站起身走到他後麵，看他做完的那些題。下一秒，表情錯愕，雖然早有預料，但是親眼看到的時候，心裏還是有億點點震驚。他前麵做的每一道題，答案都是對的。朱老師也走過來，然後露出同款表情。要不是試卷是她出的，並且還沒有對外公布過，她都要懷疑賀南顯是不是提前拿到答案。餘主任今天早上有點事，來的比較晚，昨天的英語考試情況他已經知曉，處理完事情就匆匆趕過來。一走進教務處，發現裏麵安靜的過分。好幾個老師都站在一塊，探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等他走近才注意到賀南顯，男生正在做一張試卷，扭曲的英語字母在他筆下如行雲流水，幾乎沒怎麽停頓，一個個英語單詞自然的躍動在紙上。“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餘勇忍不住問道。得到的卻是好幾個老師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餘勇按耐住詢問的衝動，等了大約十分鍾，賀南顯終於寫完最後一個單詞。他一放下筆，周鶯和朱老師立刻上前拿起試卷，他們也沒看別的，直接翻到後麵的英語作文。張老師等了一會兒才問：“怎麽樣，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