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這個姿勢，這個角度，像極了仰頭看爹娘秀恩愛的可憐娃。歎了一口氣，酆黎撐著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聽到的第一句就是。“我們結婚吧。”酆黎：“……”還不如坐著呢。說話的是季嚴。“我會配合你所有的治療，不管需要多少錢，多少信息素，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等你精神海穩定了，病好了，我可以再疏通關係讓你繼續回到戰場。”“這樣你還不用去療養院。”看著本諾依舊無動於衷，季嚴繼續說：“我們可以隱婚，可以簽婚前協議，你不必受我和我家族的束縛……”本諾低頭抱上季嚴：“不必這樣。”季嚴因為被本諾圈在懷裏，聲音有些發悶：“不必哪樣？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對於我來說，是各種意義上的特殊。”“不是社會課程裏說的哪樣為了繁衍和家族，自從我第一見到你，我就覺得我全身心都是屬於你的。”“好，”本諾語氣有一種釋然，不是徹底放下心中重擔的那種釋然，是覺得前方已是死局，不若就這樣安然處之的釋然，“我們結婚。”“其實這一刻，我都還沉浸在喜悅裏。”酆黎身邊一個灰色靈體出現，周圍環境隨著他的出現緩緩黯淡下去。“如果我知道，阿諾是因為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才答應的……”“那會怎麽？”酆黎難得遇到一個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蟲，說話不用仰著頭，“你就不跟他結婚了？”季嚴：“……”“就煩你們這種，如果知道怎麽樣，就怎麽樣怎麽樣的了。”酆黎話題一轉，“問你一個正事，認識納蘭嗎？”季嚴：“不認識。”酆黎沉默下來，他是因為納蘭才進入的記憶場景，可是最開始的記憶場景卻是本諾的，緊接著就是季嚴，完全沒有納蘭的影子。或者說，這個世界可能就沒有納蘭這個人。酆黎想著事情，不自覺就走出了這個記憶場景。記憶場景之外的黑是有層次的，酆黎看著這次不同於上一次那些一個個距離很遠的場景，這次每個場景之間的鏈接十分緊密。記憶是有時間順序的，像是洪輝那樣不連貫的才是正常的場景。這次的太過擁擠。像是多個球被硬塞在一個框裏。想到什麽，酆黎眼神突然就變得狠厲起來。每個人都會下意識的隱藏自己最痛苦的那段記憶，這是出於大腦對人體的保護機智。這一個結論已經在洪輝那裏得到驗證。關鍵點在酆黎同時見到兩隻蟲的魂魄。酆黎回身，在層層迭迭的記憶場景裏尋找到那一個。回到熟悉的實驗室，這一次在他不插手的情況下，原本的記憶是什麽樣的？然後等場景結束，再揍那些蟲一次！記憶場景進行到關鍵節點。季嚴：“請？是綁架吧。”“這對於您來說不重要。”季嚴看著容器裏的本諾的目光那樣的熱切：“我同意了。”那些蟲聽到以後興奮地難以自持。季嚴卻笑出聲：“你們很高興吧！怎麽不聽我把話說完。”“我說，我同意了，阿諾肯定會生我氣，他不會願意我傷害自己的。”那兩隻實驗蟲臉色鐵青。“所以，你們去死吧。”季嚴說的語氣平靜。空氣裏一瞬間多了那種刺鼻的味道。“你們是雌蟲吧。”“身高不高，體能也不優秀，大概是因為精神海殘疾。”“也不知道這種誘導劑對你們會不會起作用，所以我加了量。”“你們的膽子真是大。”“怎麽就覺得我會同意你們的提議？”“怎麽不覺得我會殺了你們報仇呢？”“我連自己父親都能推翻，你憑什麽以為我會聽你們的！”“傷害過阿諾的蟲，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漫天的慘叫裏有幾不可聞的啜泣聲。“我找了你那麽久，你居然被他們關在這裏。”“你先等我一會兒，很快我就來找你。”很快是沒有很快，酆黎跟著季嚴走遍了整個實驗基地。看著他身上散發的味道誘發實驗基地裏所有的蟲崩潰。以至於整個實驗基地的運轉癱瘓。季嚴回到本諾身邊的時候，基地最深處的一種不知名物質失去了儀器的控製。輻射的力量難以阻擋，幾乎是瞬間就侵占了實驗基地。可是這種輻射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因為誘導劑而癲狂的蟲們還因此安靜下來。安靜沒持續太久。整個基地發出尖銳的嗡鳴。就在酆黎眼前，抱著本諾屍體的季嚴和本諾的魂魄開始了自溶。經過輻射的催化，逐漸變成了納蘭的樣子。納蘭走出禁錮，身後的場景就陷入暫停。他走到酆黎跟前，微微低下頭：“有些東西太不堪入目，您想知道的，都可問我。”“你是誰？”酆黎脫口而出。“是納蘭，這是實驗員給我起的名字。”“所以你有胸牌不是因為你是軍雌，而是因為你是實驗品？”“是。”“你不是在求救，你是想讓我救還鄉軍？”“是，您很聰明。”酆黎：“……”起因經過都甩臉上了，再想不通就不太好了吧。“怎麽救？”酆黎隻負責收魂，從來沒接觸過救蟲，“江陵說他的儀器檢測不到輻射，而且，那應該也不單純是輻射造成的吧。”“我所在的地下有一堆偽裝成軍雌的屍體，挖出他們，毀掉他們。”納蘭回答的很籠統。“行吧。”酆黎答應的幹脆，“但是你要讓我開心一下。”納蘭：“……”酆黎拉著納蘭強行進去納蘭的記憶場景，因為這個場景是兩個魂魄造成的，所以納蘭能做的事情，比單個魂魄多的多，比如在酆黎進入記憶場景的時候，他能跟在酆黎身邊。“如果他們兩個有個孩子就好了，就不用這麽麻煩為兩隻死蟲做無丨性繁殖了。”“有個孩子？本諾都瘋成那個樣子了，還怎麽生蛋。”“沒有想到，一個間諜還能送給我們這麽大一個驚喜。”“就是這個驚喜花費太長時間了。”“我們創造出來的蟲為什麽不能存活，會不會是輻射的原因？”圍繞著操作台的十幾隻蟲嘰嘰喳喳討論。實驗台上是納蘭的軀殼。站在酆黎身邊的納蘭：“如果我們兩個有孩子，大概會長成這個樣子吧。”納蘭的軀殼是用了本諾和季嚴的細胞做的繁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納蘭的確能算是兩蟲的孩子。酆黎原本不想搭話，但是看到納蘭向往的眼神，還是說：“你們兩個要是有孩子，那是隻完整的蟲，有他自己的靈魂，而那隻……”酆黎指了指納蘭的軀殼：“沒有靈魂，隻是個殼子，所以活不了。”說完這句話，酆黎自己好像想到了什麽，但是他沒有深究，因為眼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走，”酆黎喊上納蘭，“我做什麽你跟著我學，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酆黎控製兩隻蟲頭對頭，抽出這隻一半的魂魄塞到另外一隻身體裏。然後再倒過來循環。“不是喜歡塞嗎？”“塞！全都給我塞一遍！”這邊的蟲全部癱軟在地以後，酆黎拽著納蘭前往下一個記憶場景。“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嗎？”納蘭問。“有啊，在外麵的時間線裏，他們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