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世界被李修留在了靈山。


    神明法陣一旦激活,想要抹除,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


    即便是現在的李修。


    就像他能夠鎮壓當年從天庭得到的石碑真經,卻無法從根源上抹除一樣。


    地獄世界遏製神明法陣繼續向外釋放,阻止普通人進入到靈魂升維的進程。


    眾人留在靈山,借助地獄世界的鎮壓,與數千諸佛構成的「臉」戰鬥。


    李修孤身前往昆侖山。


    走出空間裂縫,他看到了宛若上古時期的大巫,在山頂跳動、揮舞手臂的雞哥,看到了站在儀式中央,進入到銜尾蛇模式,源源不斷為儀式提供能源的蛇女。


    以及最後。


    李修的目光看向陣法前,傀儡師一隻手刺入到江婭的胸膛之中,伴隨愈發耀眼的金光,他從中取出了一朵嬌豔欲滴的黃金蓮花。


    創世金蓮。


    當然,是人為製造出來的複製品,比起真正的創世金蓮,各方麵都要弱小太多。


    但如果較真的說,這個誕生自江婭的複製品,的的確確具備一定的創世金蓮的效果。


    傀儡師看了眼出現在空中的李修,隨手把創世金蓮,連同他掌握的十幾枚芝麻大小的眾生願力一齊扔進儀式。


    創世金蓮懸浮在空中,眾生願力、蛇女提供的能源,以及來自山川湖海,日月星辰的力量,融入其中。


    一縷縷神秘、古老的氣息釋放出來。


    傀儡師本想把懷裏的江婭扔在地上,可一想到他們馬上就要死了,想了想,還是把江婭放在了之前一直坐著的椅子上。


    “謝謝。”江婭說。


    “不用客氣,就當是給自己積陰德了……雖然以我生前的所作所為,下一萬次地獄都不為過。”


    傀儡師眯起眼與李修對視,眼神坦坦蕩蕩,沒有絲毫的愧疚。


    他隻是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李修亦是如此。


    或許他們的所作所為傷害了別人的利益,但對於他們自己來說,他們都沒有錯。


    “這就是你所追求的?”


    李修說著,抬手召喚出了七星龍淵劍,他俯視下方的儀式。


    儀式的的確確在向外散發「複活」的波動。


    可因為缺少了盤古幡,這份複活毫無指向性,肆無忌憚且毫無意義的向外釋放波動。


    又因為是人造的創世金蓮,零星的眾生願力,釋放出來的波動極其的虛浮。


    “簡直就像是在燒的滾燙的鍋裏,放上幾滴油、幾勺調味料,也不放蔬菜或肉,就直接拿鍋鏟亂炒一通。”


    短暫的香氣之後,要麽是有菜肴下鍋爆炒,要麽……就是幹鍋燒糊。


    傀儡師站起來,掌控規則釋放,蒼穹之上出現了紅色的幕布。


    他抬頭望著李修,又回頭看了看馬上就要「燒糊的鍋爐」。


    “江婭,我一定是被你用某種方式影響了意識吧?否則,怎麽會被你一條路騙到黑。”


    甚至直到現在,傀儡師依舊覺得,這個女人肯定還有後手——就像之前的聖徒-0737號。


    “你在想「這個女人肯定還有後手」。”江婭微笑說。


    她躺在椅子上,瞳孔中的焦距逐漸渙散。


    以肉身之軀,培養出一朵創世金蓮。


    她的生命力已經完全透支了,正在緩慢走向最終的凋零枯萎。


    “所以……有嗎?”傀儡師問。


    “我說有,你信嗎?”


    傀儡師沉默了半秒。


    空中李修拔出了長劍。


    傀儡師清楚李修的性格。


    李修絕對不會輕易動手,就算是敵人,隻要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隻要及時認輸,就有可能在李修手中撿回一條命。


    唯獨一種情況不行——


    就是李修真正動了殺心的時候。


    比如……現在。


    “我信。”傀儡師說。


    江婭瞳孔徹底渙散,變得灰白,她吃力的抬起手,指向天空,指向李修,輕聲說:


    “那就對他揮拳吧。”


    話音落下,劍光已至。


    空中紅色幕布落下,試圖纏住劍鋒,卻連半秒都無法阻擋。


    劍刃落下時的疾風,就將由規則凝聚成的紅色幕布撕成了碎片,刺向了傀儡師的眉心。


    銀白色的劍刃如同一層鏡麵,倒映出李修冰冷的眼神,他最後看了眼傀儡師,仿佛是在用眼神道別。


    隨後在劍鋒落下前,李修的視線轉移,看向了瀕死的江婭。


    「我還沒死呢!」


    傀儡師很想大喊一句,然後,爆發潛力,打李修一個措手不及,用實際行動告訴——


    「我是傀儡師,在你確定真正殺了我之前,別想把視線挪開!」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傀儡師必須要承認,他與李修之間的距離,就像是尋常的陣法師與聖徒-0737號。


    這是絕對的,無法跨越的鴻溝。


    麵對利用分身與世界意誌融合,真正超越一階,跨入化道境的李修,傀儡師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或許……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江婭所說。


    徒勞的揮出一拳。


    於是,他無視了刺向眉心的利刃,以最後的意誌力,揮出了一記毫無威懾力的拳頭。


    咚。


    拳頭打在了一個雪白的袈裟上。


    “之前,因為當「謎語人」欠你的一拳,就算是還上了。”


    ……


    不久前。


    靈山最深處。


    “我沒想到,還有一天你會來見我。”


    黑暗的角落,傳來低沉沙啞的嗓音。


    房間內空無一物,所有門窗都從內部封死了,上麵還能看到符文法陣的痕跡,保證一丁點光線都無法滲透進來。


    隻有一扇門剛剛被打開,燈光與溫暖自門外流淌進來。


    屋內的黑暗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無論進入屋內的是光線、溫暖又或是善意,全部被都被吞噬的幹幹淨淨。


    沙啞聲音的主人縮在角落,身上裹著厚厚的毛毯,緊緊包裹住了身體,隻露出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站在門後的人。


    如來。


    如來仍是一襲白色袈裟,他站在門口,並未踏足漆黑的屋內,仿佛漆黑的屋子對他來說是一片禁地。


    “我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不論多久,隻要我還活著,終有一天,會來見你的……”


    “彌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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