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洪流構成的光幕瀑布般掃過,衝散了蘇小雅最後的笑容。


    她走了。


    李修呆呆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剛才的那一幕意味著什麽。


    因為白洞周邊錯亂的時空曲率,李修無法判斷之前看到的畫麵,是發生在哪個時間點,又發生在哪個世界。


    主世界?


    平行世界?


    現實正在發生的事情?


    還是說來自未來某一刻的回眸?


    一切都是未知的,甚至可能一切都是假的,是願望洪流對內心擔憂事項的影射。


    李修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握住,平日無比堅韌的神經像是被人拉長,如同嗑了藥的搖滾樂手彈奏電吉他琴弦一樣被暴力的撥弄。


    “不是假的,更不可能是幻覺,我必須——”


    李修捂住了頭。


    “李修!喂!你沒事吧?”


    撒旦謀劃了數百年,終於到了計劃實施的最關鍵時刻,它可不想這個節骨眼遇到問題。


    它一隻手拍向李修的肩膀,就在即將落下時,恐怖、戰栗的力場波動自李修身上散發出來。


    不知何時李修重新抬起了頭。


    在與他對視的刹那,被稱為惡魔之王,象征著世間一切罪惡的撒旦,心中竟不由升起了一絲的畏懼。


    這份畏懼並不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等階、戰力。


    是來自心理層麵上。


    “你剛才看到了什麽?”李修問。


    撒旦說:“過去的一些事情……我倒是想問你,究竟看到了什麽,會讓你差點自殺。”


    “我什麽都沒看到。”


    李修閉上眼,做了一個深呼吸:“繼續前行。”


    他從撒旦身邊走過,就在擦肩而過時,李修輕聲說: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我不介意你算計我、利用我,甚至背叛我,但是我必須回去現實世界,請你不要妨礙我,否則……”


    李修沒有說否則會怎麽樣。


    他不是一個喜歡用語言威脅的人。


    既然撒旦知道李修是地獄的掌控人,自然應該也知道對應的後果。


    撒旦靜靜望著李修的背影,眼中閃過無數道思緒,最後它一言不發的跟上了李修的步伐。


    流淌而過的願望洪流光幕中,依舊時不時出現一些畫麵,不過都是關於其他人的,李修沒有再見過蘇小雅。


    每個人隻能看到與自己有關的畫麵,李修和撒旦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三人中唯有阿瑞斯始終笑著,到最後,他不知道在光幕中看到了什麽,興奮的發出大吼。


    時間在這條路上失去了意義,就連體感時間也在沉默中變得模糊。


    三人就這樣行走了數十年,又或是數千年,就在惡魔種子即將消耗光前,他們來到了白洞視界的盡頭——


    噴吐願望之力的白洞核心!


    這個距離下,李修能清晰感受到磅礴的願望與平行世界的交疊,在核心的盡頭是一條通向未知的通道。


    按照白洞理論,隻要沿著這條通道就能走到另一個宇宙的黑洞中,完成小說中經常描繪的“穿越”。


    撒旦指尖閃爍一縷火苗,它仔細感知時間與空間的變化,片刻後,它晃動手指,熄滅了指尖的火焰:


    “時間、空間、世界規則全部是混亂的,唯有象征著‘唯一’與‘不朽’的一階才能夠在這裏行走。如果是普通人類的話,肉身在靠近的瞬間就會泯滅,倒是靈魂……”


    它頓了頓:“倒是靈魂似乎不受影響。”


    這可能就是小說傳記中“魂穿”比較多的原因。


    白洞的核心如同一輪烈日,光線環繞一圈,形成氤氳的波紋,向外散發無窮的能量。


    光是近距離注視它,無數的規則、知識就悄然出現在腦中,對這片世界的理解快速的攀升。


    這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體驗,如果要描述的話……


    “倒是有點像靈魂升維,隻不過與神明共鳴,是靈魂層麵的質變,而現在這個,最多隻能算是提升。”


    白洞向外釋放的不僅是願望之力、平行世界,還有更多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三人都是一階,早已有了自己踐行的道路。


    對於白洞釋放的知識,他們隻是吸收了一部分對自己有用的內容,剩下的就直接選擇了埋藏在意識空間最深處,等待隨著時間而遺忘。


    他們繼續沉默著走向核心。


    就算是脾氣最為暴躁的阿瑞斯,到了現在這一刻,也沒有再對撒旦提出“你的惡魔種子都用完了,要怎麽毀掉迷失星球”這種問題。


    如果說之前海量的心願倀鬼是計劃外的意外,那麽眼前的白洞,就是徹底顛覆計劃的絕對變數。


    對於阿瑞斯來說,摧毀迷失星球的確很有趣,但是探索一座未知的、可能通向另一個宇宙的白洞,更是充滿了樂趣。


    要知道對於戰神的權柄來說,除了戰鬥、廝殺外,還有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征服新的領地!


    阿瑞斯扛著戰斧興致盎然的走在最前麵,來自核心處的光芒逐漸將他們籠罩,就在李修三人完全沐浴在光芒中的刹那。


    阿瑞斯邁出的腳懸在了半空中。


    他額頭上出現了一滴冷汗。


    前所未有的——就連宙斯都從未給過他的——令人戰栗的壓迫感出現!


    李修同樣感受到了。


    即便沒有遭受任何形式的攻擊,僅僅是這份蔓延過來的力量,就讓他的力場屏障不斷碎裂、又在他的操縱下快速修複。


    他順著壓力的來源看過去。


    視線的盡頭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衣著樸素,穿著洗的略微有點泛黃的白色長袍,一頭微卷的灰白長發,在後腦隨意紮起來。


    他容貌俊朗且線條柔和,佩戴著一副老式的圓框眼鏡,隻不過眼鏡搭在鼻梁上。


    男人雙眼微微閉合,靜靜坐在那裏,腿邊還放著一本厚厚的書籍,仿佛是看累了,閉目小憩。


    李修無法從外貌判斷他的年紀,男人的氣質十分複雜,有著屬於少年的清澈、幹淨,又有著屬於老年人的沉穩、睿智。


    沒有刻意的散發超凡力場,更沒有展露出一絲一毫的戰鬥姿態,可就是這樣,他依舊給李修一種仿佛在麵對整個世界的壓力。


    萬幸的是,對方並沒有讓李修猜測他的身份。


    就在李修的視線落在男人身上的刹那,被世界規則認可,被世間無數傳說凝聚出來的“唯一”,將男人的名諱烙印在了李修的意識當中:


    萬物之父·世間造物主·真實解放者……


    李修不自主的念出了對方的名字:“耶和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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