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信號發射器擺在芥川夏彥麵前。


    人,果然是會變的。


    年輕時的芥川,肆無忌憚,去挑戰全世界的各項極限運動,將自己的生命當成一枚煙花,為了絢爛綻放的刹那,不惜冒著生命的危險。


    十二年後的現在,他卻小心翼翼,明明研發人員已經數千次證實了守護者係列產品中不存在任何隱患,芥川夏彥還是悄悄在其中設置的暗門。


    這個暗門是他委托許北操作的,甚至他在安裝完成後,專門找了心靈感知係的能力者,將這段記憶徹底封存。


    記憶唯一解封的方式就是,芥川夏彥意識到守護者係列產品的真正危險時。


    因為記憶被封印,楊戩拿回了天眼,卻不知道暗門的事情。


    芥川夏彥昏迷了太久,他不知道外麵正在發生什麽事情,也不知道守護者係列早已爆發危險奪走了三十億人的生命。


    剛剛蘇醒額芥川夏彥隻想盡早結束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他打開信號發射器的保護罩,輸入密碼,屏幕上彈出一行文字:


    “正在啟動守護者自毀程序,是否確認?”


    芥川夏彥用力按在“確認”上麵。


    他盯著屏幕,幾秒的等待後,屏幕上出現一行字:


    “信號不良,自毀程序無法傳輸。”


    “法克!”


    芥川夏彥死死握住拳頭,忍住了將信號發射器砸碎的衝動,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等再次睜眼時,眼中的情緒已經重新平穩下來。


    他把背包扔在地上,把裏麵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裏麵是各式各樣的求生裝備,芥川夏彥看了眼岩釘和攀岩繩。


    沒時間慢慢釘釘子了。


    芥川夏彥隻拿起了一罐鎂粉別在腰間,試了幾次,確保需要時隨時能夠拿取。


    他把厚重的外套全部脫掉,下身就是運動褲,上身就穿一件單薄的短袖。


    芥川夏彥注意到地上還有一點零食,那是林依白一路上分給他的——天知道這位華國少女背包裏到底裝了多少零食——考慮到現在虛弱的身體狀態,他挑了幾個高糖分的零食帶上了。


    最後,芥川夏彥把信號發射器掛在腰上,抬頭望著深淵頂端,隻有一個小點的天空,他做了一個深呼吸。


    手上抹了點鎂粉,芥川夏彥站在筆直的石壁前。


    時隔十二年,再次徒手攀岩,挑戰自身的極限。


    但這次,他不再是為了自己。


    同一時間,石碑佛國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


    尋常神佛根本無法參與到這場戰鬥中,稍微靠邊就會被溢出的超凡力場撕成碎片。


    楊戩太強了,即便是三叔和妹妹聯手,施展兩種截然相反的能力,也絲毫占不到便宜,並且肉眼可見的頹勢盡顯。


    毫發無傷的楊戩站在他們麵前,麵容冷峻,手中長刀指過來說:“最後一次機會,自願被我‘封神’,這樣我就饒你們一命。”


    “李修……或者說,我不管你是誰,你的生命不應該就此結束,封神後,你會擁有漫長的生命,去追逐你所渴望的一切。”


    趁著說話的空檔,三叔重新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說:“你開過修改器嗎?”


    “嗯?”


    “當一場遊戲,你擁有了所有資源,擁有了漫長的壽命,你也就失去了探索了樂趣。”


    三叔呼出煙霧,揉了揉旁邊妹妹的小腦袋瓜,笑著說:“況且對於李修來說,他渴望的,就是以凡人的姿態,像無數普通人一樣,和父母,和朋友,和愛的人,安安靜靜的度過一生。”


    “迂腐。”


    楊戩漂浮於空中,冰冷的視線俯視三叔。


    “真不知道你我誰才是活了數千年的人,若有能力者,人人都是李修這般念頭,誰來拯救仙界,又有誰來拯救這被神明所挾持的凡間。”


    三叔微微搖頭說:“別小看普通人啊。當天下太平時,普通人就是芸芸眾生,就是被當權者忽略的‘數量’,可當生靈塗炭,天下大亂時,英雄就誕生於芸芸眾生當中。”


    三叔單手插在風衣兜內,他對楊戩說: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你想整頓天庭,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神明降臨的危機。”


    “若這是一場人命就是‘數量’的策略遊戲,我承認你做的沒錯,甚至稱得上天才,但這是現實世界。”


    三叔指著天上的楊戩:“你在天上飄得太久了,看不清人間的疾苦,收手吧,楊戩,外麵全是我的人。”


    回應三叔的是楊戩的三尖兩刃刀。


    人造元嬰早已停止工作,天尊留下的雷霆之力在上一回合交手間消耗了幹淨,三叔已經無法再施展雷法閃躲。


    楊戩揮刀斬去,刀鋒上是凜冽到極點的殺意。


    雷霆急速消失之下,無論三叔或妹妹有任何招數,楊戩都有七十二般變化來應對。


    可出乎楊戩預料,三叔沒有躲避,連防禦的動作都沒有,他就是靜靜站在原地吸煙,平靜且淡然的望著楊戩揮刀斬來。


    換成別人,或許會思東想西,擔心會有陷阱。


    內心堅如磐石的楊戩卻無視了所有幹擾,全部的心神都專注在眼前的一刀之下。


    任你有萬般變化,一刀破之!


    “還真是可怕的對手啊。”


    三叔抽完最後一口煙,把吸完的煙頭隨手彈飛,與此同時,楊戩的刀鋒已經來到了喉嚨處。


    忽然,楊戩的天眼看到了一道飛來的璀璨刀光!


    “這一刀——”


    楊戩抬刀阻擋,卻發現這一抹刀光根本不存在於現實維度中,刀鋒擦著他的靈魂而過,僅僅留下了那令人戰栗的感覺。


    依舊站在幾步外的三叔笑著說:“我說了,收手吧,楊戩,外麵全是我的人。”


    楊戩冷峻的麵容第一次眉頭緊鎖,再度分出一縷神魂去到外界。


    同一時間,天庭中,楊戩分身眼眸中多了幾分靈動。


    眉心天眼掃過,楊戩馬上察覺到了時間長河出現了一道不正常的波紋。


    有人創造了時間裂縫。


    他目光鎖定銀行家和林依白。


    時間裂縫中的四十八小時結束。


    林依白和銀行家回到現實當中。


    銀行家二階高段的超凡力場驟然萎靡,他直挺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上一秒還精神抖擻的林依白,眼中多出一絲疲憊。


    然而,楊戩的天眼注視下,她的靈魂波動卻像是一團炙熱的火焰在熊熊燃燒,燃燒的火焰直衝天際。


    行者緊張的問:“成了?”


    林依白黑白分明的眼眸深處能看到一條不斷流淌的時間長河,她緩緩拔出月華刀。


    月光在這一刻黯淡下來,唯有刀刃上閃過一抹纖細的流光,璀璨的令人無法忽視,林依白輕聲念道:


    “二次覺醒·殘月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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