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澤驀地抬起眼睫,眼底冷光幽幽:“啊,本帝尊既無情,又豈會害怕失去。送你一程吧。”


    掌心輪迴光團變的熾盛了些,帝澤揚手……


    “不!!!”悽厲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便見一道身影撲了過來。


    帝澤眸光一閃,抬睫。


    “不要殺他!不要殺我哥哥!”玄女踉蹌撲來擋在宮月夜身前。


    宮月夜身子一顫:“玄女,你跑來做什麽?”


    玄女泣不成聲:“哥……你與帝澤鬥了一輩子,為什麽最終還是無法放手呢?”


    “你們同出師門,為何非要自相殘殺呢?”玄女淚如雨下,“帝澤,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求你不要殺了我哥哥,當年我月族雖做了錯事,險些害你,可終究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月族隻剩下我哥哥一人……我知你早已識破我的身份……是,我不過是哥哥收集來的記憶碎片,強行安放在人界的身體之內,可我一直沒有真的想去害你。!”


    帝澤眸光淡淡良久道:“玄女是不及你庸俗。”


    “帝澤,我救你於洛神穀,求我爹爹耗盡半身修為挽你性命,雖後來我月族覬覦三千世界涅槃術,但終究未能得逞,哥哥與你同出師門,又自幼是家族中的天之驕子,突然被你搶去風頭,心有不甘……”


    “是以,如此便能為非作歹,挑起上古神戰,致使天下蒼生陷於水火,神靈凋謝,天地動盪?”帝澤眸光涼涼。


    玄女身子一顫。


    “玄女,他早已不是你認識的帝澤,他絕情絕欲,心狠手辣,親手殺了師尊!”宮月夜驟然出手,陡然向帝澤偷襲而去。


    “殺了師尊……是啊,是我親手,將他送至死亡……”帝澤閉上眼睫,突然便覺生又何歡,死又何樂,這一生,他已經活了太久,早已厭倦。


    “噗——”


    鮮血濺紅了輕紗,宮月夜的身子倏地凝滯。


    vip卷 第469章 那時花開(一)


    帝澤眸光縮了縮,下一刻,玄女的身子重重撞在他的懷裏……


    “玄女……”宮月夜慌亂的抽回手,然指尖染血,滴落如雨。


    “咳……”玄女又咳出一口血來,“哥哥,放下仇恨吧……我,怎能讓你殺了他?”


    唇角鮮血滑落,玄女淒艷的笑了起來:“他是,我愛的人啊……”


    帝澤身子顫了顫,抬手落在她肩膀。


    “不要看我!”玄女抓住他的手,身子微微顫抖,“不要看我……很醜的……”


    “玄女!”宮月夜失了魂般退後兩步。


    他親手,殺了自己妹妹?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在洛神穀,洛神穀的花是六界內開的最好的,可你全身是血……”玄女喃喃。


    他全身是血,卻是六界中開的最美的一朵。


    她無法言說見他時的驚艷,他行走在花叢中,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又好似成了六界的棄徒。


    可他那樣好看,即便空洞洞的眸底,是無與倫比的黑暗,卻依舊讓她沉淪。


    那時花開,那時,她遇到他,自此,沉淪。


    “在往前便是霧雨之森了,你去了會迷路的。”她雖害怕卻還是小心翼翼開口。


    一直行走的血人緩緩頓住腳步,空洞洞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她突然便感覺害怕,那眼神像是沉淵,流轉著令人驚懼的絕望和死亡氣息。


    她向後退了退,卻鼓起勇氣道;“霧雨之森很可怕的,娘親從小便告訴玄女,霧雨之森有這世上最可怕的魔獸,若是誤闖那裏,會再也見不到親人的。”


    他不再看她,繼續向前走去。


    她身子僵硬,再要開口,卻見他宛若凋零的白花倒了下去。


    記不清怎樣將他帶回族裏,更記不清怎樣去央求爹爹去給他治療,唯一記得的是,午後陽光暖暖的照過軒窗,他睜開眼睫,那眸子璀璨若星子,卻略帶茫然像是晨霧裏偶然得見的曇花,極美。


    她歡快的跑上前:“你醒啦?你餓不餓?這裏是清虛上神的家,他雖很老,但人很好的,以後我常來看你好不好?”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然他淡漠的看著她,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很遠很遠,那裏,似乎是他的過往,似乎也有一個人,霸占著他的所有,卻給了他無法癒合的傷痛。


    清虛上神說:“過往幾多憂,幾多愁,幾許離殤,幾乎蹉跎,忘卻便好。”


    她不懂,什麽樣的過往,讓清虛上神說出那般的話來,但卻開心的發現他忘卻了該忘卻的,卻終於肯吃她帶來的靈果,肯在她不小心要摔倒時,拉拉她的手腕,偶爾也會認真的看她一眼,最清晰的是,她故意做出許多無厘頭的事時,他便會怔一怔,然後便會心一笑。


    她從未那樣用心的去迎合一個人的喜好,盡管哥哥警告過她數次不許接近這個不祥之人,可她拒絕不了自己的心。


    那樣的人,怎麽會是不祥之人?


    若是他墮入魔障,她便也要跟著他一同墜魔好了……


    無法不愛,無法不喜歡。


    那便好好的去愛,用盡全力,用盡所有,哪怕有一天,真的要用生命去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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