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試其實沒什麽講究,主要就是考察一下應聘者的語言表達能力有沒有缺陷,畢竟找的是識字先生,是需要上台講課的。


    能在六部衙門裏做事的小吏,大部分都不是木訥之人,文章寫得好隻是基本,還有能揣摩和逢迎上意才待的長久。


    整個麵試張玄就隻淘汰了一名天生有口吃的人,口吃的人當老師,那不僅他說的難受,學生聽的也難受。


    這些人通過麵試後,張玄立刻將合同遞給了他們。


    侯寧看著麵前的約書,下筆卻有些猶豫,約書上寫明了,想要入職識字先生,就得辭去其他職務。


    而這份約書簽訂的年限卻隻有三年,要是三年後對方不再聘用自己,自己豈不是白白丟了戶部的職位?


    張玄自然知道這些人在猶豫什麽,張玄之所以隻提供三年的合同,便是因為合同簽長了,會容易讓人產生懈怠心理。


    並且這些人中他以後還可能挑一些出來擔任其他要職,簽太長的合同,到時候轉崗也麻煩。


    不過張玄並沒有解釋,這也算是一關考驗。


    張玄以後做的大多數事情都是開創性的,沒有一點冒險精神的人,遲早會掉隊!


    侯寧猶豫再三還是簽下了合同,這薪資還是太誘人了,更關鍵的是侯寧知道張玄為了招他們這幫人得罪了不少朝臣。


    如果隻是僅僅為了使喚自己等人三年,就得罪朝中如此多的大員,肯定是不值當的!


    最終半數以上的人還是簽了合約,他們和侯寧一起立馬被送到了城外紡織廠附近,並將在那裏展開為期半個月的培訓。


    培訓內容也很簡單,主要宣講一些做老師的基本職業道德規範,還有就是張玄編撰的注音。


    等侯寧看到自己要教授的學生時,他是十分驚訝的,一邊是幹瘦枯小的半大孩童,一邊是五大三粗的老兵油子!


    還在張玄貼心的把這兩幫人給分開了,侯寧每次上課隻需要麵對一種人群,要是兩幫人混雜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去教人識字。


    識字的課文也是張玄編撰的,說是編撰也不恰當,其實就是將他那個世界的《千字文》給抄了過來。


    《千字文》作為一篇識字的文章,在保證了一千個字字字不相同的時還能做到對仗且有邏輯,實在是非常難得,是十分優秀的啟蒙識字教材。


    這麽好的東西,張玄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不得了,不得了啊!一篇識字課文竟也能如此辭藻華麗,文采斐然!關鍵還能做到字字不同!乾王殿下不愧是我們北涼的大文豪啊!”


    聽著同僚拍的馬屁,侯寧暗暗後悔,自己怎麽就反應慢了一拍,光顧著看文章了,竟然忘了吹捧一下寫文章的人!


    不過侯寧很快就發現這種機會很多,因為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新鮮玩意兒實在太多了。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侯寧發現一堆人正在將一根根竹條紮成捆後插在地上,還有一些人則在旁邊攪拌著一堆泥土,於是他心念一動立馬對走在隊伍最前方的張玄問道:


    “乾王殿下,這些人在做什麽啊?”


    張玄看了一眼旁邊正在修建教學樓的流民們,隨口回答道:“這是你們日後的教學樓,現在的木草棚太簡陋了,遇到大風大雨不好應對!這種竹筋混凝土樓造好後,別說風雨便是地震也能防一些!”


    張玄自然是想用鋼筋混凝土的,但後世隨處可見的鋼筋,這會兒張玄一條也拿不出來,冶金水平不過關,就算偶爾有好鋼,量也不夠,隻能用來打造“神兵利器”。


    竹子的強度自然不及上好的鋼材,但勝在便宜易得,而且也夠用了,畢竟張玄也不是造什麽摩天大樓。


    其實這種竹筋混凝土建築在張玄的前世也見過,雖然是鋼材不夠的湊合用的,但也依然屹立了幾十年。


    之前張玄修小水電的時候就已經牛刀小試一把了,這會兒造教學樓更是沒啥難度。


    這些流民的幹活熱情也很高,畢竟這學校修成後是給他們孩子用的。


    “用竹子和泥土也能造房子嗎?乾王殿下真是能人不所能,想人不敢想啊!”侯寧憋了半天,總算是想到了怎麽拍這個馬屁。


    在侯寧看來,這乾王殿下莫非是因為給他們薪資開的太高缺錢了?造房子不用大木,反而用這些邊角料,這能造出來什麽好房子啊,還說能防地動!


    在這會兒的人看來,造房子不用木頭而用泥土,那就隻有一個原因,窮!


    畢竟不管是房梁還是地基立柱用到的都是百年大木,這些木大都在深山老林,將其砍伐後運送到燕京,耗費的人力物力不知道要多少,價格自然不菲。


    用竹子和泥土那自然省的多了,畢竟竹子和土哪哪都有。


    張玄笑了笑沒解釋,這種混凝土房子如果不做裝飾,看起來趕那些氣勢恢宏的宮殿自然差得遠,不過就功能性和實用性來說,卻半點不差。


    張玄這會兒雖然借拓跋婉兒之手掌握了皇家私庫,但皇帝私庫裏也沒多少餘錢了,該省要省。


    何況要是以宮殿的規格來造這些教學樓,那建成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張玄趕時間根本等不了這麽久。


    而竹筋混凝土房子,等這幫流民轉變為熟練工後,至多一個月便能造一棟二層小樓,兩者的效率也不在一個水平上。


    到了食堂,侯寧隨即發現那一幫被剃了頭的流民也在這個食堂裏和他們一起吃飯,侯寧本來有些排斥。


    但看見張玄在前方排隊打飯,也就隻能硬著頭皮適應了。


    張玄之所以讓這些人混在一起吃飯,一來是因為條件所限,一切從簡,二來也是有意識地想要消除眾人之間的等級觀念。


    張玄準備要構建一個新社會,新的社會自然新的規則和道德,這批人將是率先適應的人!


    張玄打完飯剛坐下,食堂門口便出現了一行人,他們被兩名萬勝軍士兵引著走到了張玄麵前。


    “草民參加乾王殿下!”


    張玄抬頭一看,是一群衣著華麗的商人。


    張玄之所以篤定這些人是商人,主要是因為這些人穿的雖然是百姓穿不起的絲綢絹帛,但顏色卻很素。


    蓋因北涼有規定,朱紫藍綠皆為官員所屬,至於黃色那更是隻有皇室有關成員能穿。


    “你們是大乾來的商人?”


    張玄找這些商人,主要是想找一樣東西——橡膠!


    工業上很多東西都可以用類似的物件進行替換,就像鋼筋沒有用竹筋,造不出黃色炸藥,黑火藥也能將就用。


    但唯獨橡膠這玩意兒很難找到替代,但橡膠又是不可或缺的工業品,很多有關氣密性的領域,就必須要橡膠來參與,要不然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甚至沒有實用價值。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蒸汽機!


    “小的們都是大乾人士,我和殿下一樣都是汴京人!”為首的商人努力地想和張玄套上關係。


    “你一個汴京人,如何到了泉州做了商人?”張玄這次是指名找到泉州海商,畢竟隻有這些人手裏才可能有這些原產自海外的東西。


    那人嘿嘿一笑道:“都是為了討口飯吃,再說泉州也不比汴京遜色多少,除了小一些外,繁華之處是各有千秋!”


    張玄笑著指了指周圍的桌椅,“坐吧!泉州我還沒去過,有機會一定去見識一番!”


    那大乾商人沒有接這話,隻是乖巧和眾人一起乖巧地坐在了一旁。


    張玄這會兒的身份可是女皇的丈夫,北涼的親王,要到泉州除了出使,那就隻能是隨北涼大軍一起到泉州了。


    “聽說乾王殿下在找一些來自海外的物件,這些東西是我們在海外淘來的,希望乾王殿下能不嫌棄!”


    商人說著向張玄呈遞了一個漆盒,張玄打開後不禁有些大失所望。


    倒不是說這盒子東西不貴重,隻是卻是不是張玄想要的。


    比貓眼還大還渾圓的貓眼石,鮮豔如鴿子血一般的紅寶石,還有一塊玻璃種綠翡,這些東西放在張玄前世,隨隨便便都能值幾千萬。


    便是是在這個時代,值個上千兩銀子也是輕輕鬆鬆。


    別人見麵禮做到這個規格,不可謂不重視了!


    張玄把盒子關上,隨手遞給了旁邊的士兵,淡淡回應了一句:“有心了!”


    張玄這個做派,頓時把這些商人看的坐立不安,這批禮物可是他們幾人翻遍了家底才找出來的,怎麽這位殿下還很不滿意啊?


    “這些東西都是你們從南洋找來的吧?”張玄隨即又詢問道。


    貓眼石是南亞某小島的特產,翡翠也隻在東南亞某區域盛產,紅寶石亦是如此。


    那幾名商人連忙點頭,但卻不明白這問話有何用意。


    張玄繼續問道:“你們往東邊去過嗎?像是扶桑國,乃至更遠一些的地方!”


    幾名商人又都搖了搖頭,為首的汴京籍商人立馬站出來解釋道:“扶桑那地方沒什麽特產,加之海路難走,我們泉州的海商基本沒人往那邊去!”


    張玄一聽這話便知道石見銀山還沒有被發現,要是發現了的話,不管海路再怎麽難走,這些商人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


    “至於扶桑以東那就更沒什麽人知曉了,隻不過前段時間泉州來了一夥紅毛番商,他們就說他們是從扶桑以東來的!不過這些人多半在說謊,這些紅毛番商之前我們隻在大食和身毒見過,這兩個地方和扶桑可是兩個方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紅毛番商?要知道這會兒壟斷絲綢之路的商人主要是熱那亞和威尼斯的商人,這些古羅馬的後裔和華夏人一樣都是黑發的,再往東則是阿拉伯人。


    能被稱作紅毛番商的最有可能的還是伊比利亞半島冒險者!


    難不成大航海時代已經開始了?


    張玄翻過史書,這個世界曆史分岔的地方在於,王莽篡漢後沒有光武中興!


    而距離王莽篡漢到拓跋禮駕崩過去了九百六十五年,也就是說如果以公元記法,這會兒應該是公元九百七十一年!


    而大航海最早也是從十五世紀開始的,應該還有四百多年才對!


    而且大航海時代之所以會發生,主要還是文藝複興瓦解了西方的教權統治,而促成文藝複興的則是來自東方的活字印刷術。


    而活字印刷術在這個世界是張玄剛剛搞出來的,就是為了應對接下來的教學工作。


    像是侯寧等人做的試卷和簽訂的合同都是張玄用活字印刷搞出來的。


    沒有活字印刷,知識傳播就受限,繼而文藝複興的規模也不會如此龐大,天主教的統治可能就不會被動搖,繼續壓製資本主義的發展,沒了資本主義的推動,那大航海便成了無源之水。


    總之,不管是從技術傳播上,還是從曆史規律來看,這會兒在泉州看見紅毛番商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難不成西方的曆史也出了什麽錯漏?


    這名商人見張玄愣神沒有反應,還以為張玄對自己說的不感興趣,便知趣地換了個話題。


    “殿下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們說,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要出航了,我們一定盡心盡力為殿下找尋!”


    張玄回過神來後立即問道:“你們應該是九月到十月出發吧?乘著洋流南下,然後西進!”


    那名商人聞言立刻麵露驚訝,“殿下竟然連這個居然都知道!這些事情我還以為隻有泉州人知道呢!”


    張玄笑而不語,他以前雖然讀的理科,但文科的地理也常常拿滿分的好吧!


    這會兒的航海可不是什麽自由行,說是航,更像是跟著洋流飄。


    這也是為什麽阿拉伯和威尼斯人能壟斷絲綢之路的原因所在,不管是路陸還是海路,都很難繞過阿拉伯半島和地中海。


    “那些紅毛番商這會兒應該在滯留在泉州吧?也是準備和你們一樣九月再啟程?”張玄繼續問道。


    那商人愣愣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張玄為什麽又對紅毛番商感興趣了。


    與此同時張玄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去泉州見一見那些紅毛番商,搞懂這其中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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