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爾同銷萬古愁!”


    待張玄吟唱完這首《將進酒》,整個翠微殿已是鴉雀無聲!


    大殿之上的其他人看張玄的表情像是看見了不可名狀之物,如此詩才竟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絲戰栗!


    如果這樣的人被稱為廢物,那自己這些人算什麽?


    跪在地上的慕容淵甚至能聽見自己喉頭滾動的聲音。


    不可能!這肯定是哪裏出錯了!


    怎麽可能有人隨口一吟就是千古名篇!


    如果說慕容淵自己的那首詩隻能算得腐草熒光,那張玄剛剛吟誦完的這首就可比天空之皓月!


    那是慕容淵難以望及項背的存在!


    張玄這種廢物名聲在外的皇子會是這種存在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定還是他抄的!


    慕容淵驀然站了起來,扭曲的臉龐上露出病態的潮紅。


    “你騙不了我們!這首詩肯定還和剛才一樣,也是你從別處抄的!”


    拓跋壽本想製止慕容淵的繼續胡鬧,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


    漢學造詣頗深的拓跋壽也清楚剛才張玄那首詩的高度,他也很難相信,這種可以流傳千古的詩篇,居然是張玄的隨口應題之作。


    隻不過他畢竟是南院大王,又是皇族王爵,還是要臉麵的,不好繼續為難張玄。


    有慕容淵這個小輩繼續為難張玄,那算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拓跋壽悄悄退到了一邊,繼續冷眼旁觀。


    麵對慕容淵的發難,張玄絲毫沒有生氣,反而笑著回道:


    “那就請慕容公子繼續出題好了!你出多少,我答多少,答到慕容公子服氣為止!”


    張玄的回應再度震驚了全場。


    真的有人能夠隨口成詩,且都是千古傳唱的詩篇嗎?


    “怒!”慕容淵用此刻自己心情作為了題目。


    “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張玄對答如流。


    “悲!”慕容淵徹底紅了眼。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喜!”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燕京花!”


    張玄念完這句詩,還特意看了拓跋婉兒一眼,弄得對方頓時羞了個紅臉。


    “呸!一點都沒個正形!父皇都還看著呢!”拓跋婉兒嗔怒道,隻是看向張玄的眼神怎麽也不像責怪。


    旁邊的小蝶聽了自家主子的話有些無語。


    殿下,您這反應有些欲蓋彌彰啊!


    兩人之間的眉目傳情自然被慕容淵看在眼裏,自己的刁難,反倒成了對方和自己心愛女人的調情手段,還有比這更侮辱人的嗎?


    見關於“情緒”方麵的詩詞難不倒張玄,慕容淵立刻改變的策略。


    “風!”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張玄依舊對答如流。


    “花!”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駙馬殿下!慢點,慢點!”負責記錄張玄詩句的翰林學士已經跟不上張玄吟詩的速度了!


    殿上的其他人在看向張玄時,也再沒了輕視,特別是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們,看向張玄的目光既仰慕又遺憾!


    多好的一個男子啊!可惜被公主搶先了!


    慕容淵這才環視四周,發現已經沒有人再和他站在一起了,就連平日裏那群聚在一起喝酒玩樂的狐朋狗友,在慕容淵目光掃過來的時候也低下了頭。


    很明顯,他們此刻已經不想和慕容淵攀扯上關係了!


    心中的憋悶無處發泄,一股鬱結之氣糾結在胸中,就在慕容淵開口的同時,一口老血也吐了出來,“雪!”


    麵對慕容淵“嘔心瀝血”的發問,張玄居然還特意確認了一下。


    “是天上落下的雪,還是慕容公子此刻吐的血?”


    慕容淵已經說不出話了,滿眼憤恨地看著張玄。


    張玄卻回以微笑道:“沒關係!無非多費兩句唇舌罷了!”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這句是天上落的雪!”


    緊接著張玄指了指慕容淵,“接下來這句就送與慕容公子吧!”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張玄這句話一出,大殿之上的眾人又都呆住了。


    要知道如今的北涼皇族鮮卑拓跋氏,據說就有匈奴血統。


    而且北涼國人被大乾的人叫做胡虜也是時常發生的事,在北涼皇帝麵前念這種詩,這個駙馬就不怕還沒進公主門就被皇帝一念哢嚓了嗎?


    這本來是慕容淵絕好的攻擊機會,但這會兒的他已經氣血上湧,說不出話來了,見張玄如此囂張,慕容淵悲鳴了一聲,隨即倒地生死不知!


    其實張玄心裏也在打鼓,關於描寫血的詩句實在不多,他知道的應景之作也就嶽飛這首詞了,好在在他念完之後,皇帝拓跋禮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皇帝都不責備,其他人也就當作沒聽見。


    “把慕容淵拖下去,交給他老子,讓他老子好好管教!”


    這場關於張玄才華的質疑也在慕容淵被侍衛拖走後落下了帷幕,沒人再敢對張玄的詩才有半分質疑了。


    至於張玄“廢物”的名聲怎麽來的,也沒有人深究了,或許南朝人就是性格古怪呢?


    之後自然是酒照喝,舞照跳。


    除了慕容淵以外,其餘入選三甲的詩作都得了賞賜,張玄更是得了一百兩黃金。


    加上之前從慕容淵那裏贏來的,張玄參加這次宴會便得了差不多三千兩白銀。


    這是張玄原身主人都沒見過的巨款,也可以看出原身這個庶出的皇子過得多憋屈了。


    在和依依不舍的拓跋婉兒告別後,張玄回到了鴻臚寺館。


    第二天一早,便有兩名內侍找上門來。


    “駙馬殿下,陛下有請!”


    北涼皇帝要見我?看來是經過昨天的事情對我改觀了!


    張玄一邊想著一邊整理了一下衣襟,對兩名內侍拱手道:“那就勞煩兩位公公帶路了!”


    “不敢當不敢當!”“公公”在此時算是對宦官的敬稱,隻有年長且位高的宦官才會被人這麽稱呼。


    顯然有著無邊詩才的駙馬爺,對他們如此尊敬,也讓這兩個長期受宮外人白眼的宦官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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