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為兄長奮戰的無情葬月反落九算陷阱,安居金雷村的荻花題葉同樣在為友人勞心。


    魔世·闇盟


    甲胄鏗音錯落緊促腳步,那人斜襟夜叉兩極胄,外罩文武袖,足踏白雲襲,腰係隕山嵐,雖臉有風塵之色,但明眸皓齒,容顏娟好,烏黑蓬鬆的秀發簪挽木蘭髻,巾幗不讓須眉,正是魔伶公主。


    匆匆忙忙到此的她徑直走進一處庭院,院落白牆黛瓦,牆高院深,簷下飛鳳瓦楞雕獸。


    尤其是朱紅大門上那兩枚沉重的紫金獸首門環上,還鑲有四顆綠瑩瑩的翠玉充做獸目。


    進門放目而去,隻見高棟長梁,屋闊頂敞,雖不見如何富貴,但處處氣派雍容,但魔伶公主心知,此間布置較內中人身份地位而論,著實堪稱簡樸至極。


    不過泠然清澈的琴音令人聞之忘俗。


    琴聲來處,隻見幽暗聯盟之主,暗盟首席劍者一如往昔,奏琴烹茶,雖淡如水,卻美勝仙。


    沿著琴聲找到此處的魔伶公主卻無如此安然心懷:


    “弦主,你可知……”


    話未說完,但聞掃弦錚音插入,如冷泉侵肌,銀瓶灌頂,坐受清涼之樂,讓人心火頓消。


    “屍。”


    內襯細紗半袖外著紵絲襦裙,煙水碧的麵紗遮去半邊雪膚花容,高舍雲發美眸盈楚的勝弦主看似分毫不為所動,弦上古調依舊,僅僅臻首微抬輕喚一聲。


    玄色直裾長袍,左掛圓甲護肩右環銀緞披巾,烏綾革帶束發灰白狼尾,眉目蒼涼落拓的西經無缺聞言,轉身前往屋內,再出已是手端兩杯熱茶:“燙手的江湖。”


    雙關語意暗指局勢變遷,攜手偌久貼心入微。


    低沉渾厚的男聲徑自落下,伴著兩聲脆響,西經無缺已將兩杯香茗分發完畢,將一杯放在琴桌上,一杯遞給魔伶公主。


    “好茶好樂,靜心一聽,之後,再談俗語。”


    澹遠圓潤的女音話畢,長琴無焰十指撥彈,琴音如潺潺流水般自指尖流瀉,激流處大聲不喧嘩而流漫,平靜處細聲不湮滅而不聞,可見琴心、琴境、琴道皆是上乘之流,已達天人之境界


    琴音逐漸收束,一曲流水終了,茶還熱,人已靜。


    “曲盡,茶終,說吧。”勝弦主道。


    “畸眼族叛變,修羅國度陷入內亂,沉淪海彼岸蠢蠢欲動。”


    涉及外政處事明快果決的魔伶公主省下寒暄切入正題,寥寥數語闡明當今局勢。


    “畸眼族本是少數種族,雖說修羅國度在中原耗損不小,相信邪神將足以應對。”洞若觀火的話音娓娓動聽,長琴無焰一麵說著,一麵養護案上古琴。


    得聞勝弦主一番點撥,魔伶公主心下稍寬同時,也不免忖及當初俏如來遊曆魔世時的難得安寧。


    掌握誅魔之利的墨家钜子也的確有足夠的資本鎮壓一時太平,因為真理從來隻在劍鋒之上。


    可惜俏如來總歸不可能長留此間。


    雖說魔伶公主有為其刻上血紋魔瘟且後來派遣人馬借道修羅國度往中原一尋俏如來,但到底了無音訊。


    最終得到的也隻有修者借梁皇無忌之口傳來的隻言片語。


    一念及此,魔伶公主不禁有感而發道:“倘若他還在的話……”


    話音未落再遭打斷,有曠古魔氣席卷引動地脈翻騰龍蛇起陸。那是邪皇再臨招來八荒禮讚,同感異動的三人舉目遠望天際奇象。


    扭曲殃雲卷動空間亂流,那是修羅國度的方向,但這卻不是屬於梁皇無忌的氣機。


    察知駭世魔息的長琴無焰與魔伶公主對視一眼,後者略一點頭仰首長鳴鸝音清啼,喚來禦下坐騎。


    就聽得半空一聲鸞鳴酬答,一頭尾部垂有青色長羽的蒼鸞壓下雲光俯首以待。


    《山海經·大荒西經》有雲:“祝融生太子長琴,是處榣山,始作樂風。有五彩鳥三名,一曰皇鳥,一曰鸞鳥,一曰鳳鳥。”


    太子長琴一脈長久以來便於帝女精國交好。


    火神苗裔世代傳承的常陽古琴千年前亦由精國王脈代為守護,相互贈禮隻是歲月變遷中的幾處插曲而已。


    這鸞鳥便是其中之一。


    它身上大多數的羽毛都是青色的,但頭和翅膀的尖端卻是赤色的,雙目是玄黑的,身具五采紋,大小不遜木鳶。


    戰靴點地飄渺白雲自生,魔伶公主登上鸞背,形貌神駿的青鳥長羽一動,青蒙蒙的霞光如浪般洶湧而起,直上雲端。


    時間恰值深夜,三青鳥的鳴叫聲一下子傳出去很遠,餘音繚繞,轉眼已去得遠了。


    側首細聽片刻的勝弦主看回西經無缺。


    西經無缺道:“我即刻前往沉淪海鎮守。”以免對岸的凶嶽疆朝趁虛而入。


    “讓史君子與你同去罷,”長琴無焰說,“將平丘附近交予他同鬼飄伶鎮守。”


    平丘確是兵家要地,但位處沉淪海附近的它相較隔岸的凶嶽疆朝,距修羅國度更為靠近。


    倘若修羅國度當真有變,由平丘馳援也是最為迅速,此舉無疑是將魔伶公主可能安危交予史豔文之手。


    以雲州大儒俠的胸懷,哪怕是魔類,但凡遇到無辜受險他都會極力保全,更遑論與之因緣不淺的魔伶公主了。


    明白無焰用意的西經無缺略一點頭應承下來。


    修羅國度


    更早察覺不對的是梁皇無忌,有賴雙尊助陣鎮壓邊陲,眼看即將平定畸眼族叛亂,孰料敵軍當中存在能可改換身形的異人。


    趁亂盜走幽靈魔刀的吊魂罪集齊諸多要素成功複活元邪皇。


    這名曾一統魔世的皇者憑一身驚天動地的能為獨力扭轉戰局。


    戰局急轉直下。


    若非關鍵時刻邪神將突感一陣清聖罡氣回流,加持心法反哺不壞功體更上一層,帶領同誌殺出重圍,怕是座下雙尊俱要戰敗遭擒。


    饒是如此,配合拉長戰線、騎兵遊擊等戰術,亦不過多拖延了數日,為後方鎮守沉淪海的策君爭取到部分設局時間。


    現下修羅國度赫然淪陷泰半,泰半疆土俱為元邪皇雙翼籠罩。


    迫不得已的梁皇無忌仍需直麵魔世霸主雄威作出最後一搏。


    此刻,天際烏雲匯聚,雷聲隆隆之中,殃雲凝聚渦旋,受威勢引動匯成卷風之像,就見風眼當中衍化末日之景。


    “孤身斷後為子民留下逃生機會,愚昧的做法。”


    簡言評判帶動風雲變色,異像紛呈,驚雷躥騰,響徹天際。


    “本皇麵前,唯有二途,”極端語調遞出絕對自信,“降!或者——”


    話中沉吟未止,雷霆驟然劈降,攜不可抗拒之魔威踏落。


    “滅!”


    霸道一字落定,赤裸殺意盡顯無疑,血紅戰靴倏一踏地,氣浪席卷六合,露出魔皇身影。


    深紅如血的鎏金戰甲由赤鐵錘鍛堅韌非凡,雙肩各有一圓形弧圈鑲嵌金片雕飾,上係肩絨黑金披風。


    同色外袍上繡繁複的暗金色狴犴獸紋,內搭百煉黑甲貼身,腰束五指寬的玄色織金帶。


    風卷場內沙塵,帶動魔皇身上袍裾,仿佛漫天卷起血色,一若獸金抹額所環係的滿頭紅發。


    身形高大頂生異角的元邪皇臉戴血紅麵甲,墨繪邪眼的麵甲單單掩去左頰半邊。


    深紅熾烈的色彩搭配鋪天蓋地的黃沙緋土,更襯他膚白如玉,眉目俊美,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異端的美感帶來無窮的毀滅。


    早先交戰得聞魔者野心,乃是有意創下無可超越之基業,一統魔世不過前奏,興兵九界隻是時間問題。


    依照片麵所知可以想見,單方麵的臣服勢必無法滿足元邪皇之野望,甚至於堪謂抱薪救火。


    無心為王前驅,一意止戰的梁皇無忌決意攔阻魔界不世霸主,八字脫口,是對妄興刀兵者之回應:


    “守土安邦,分所當為。”


    “你守三百裏,本皇便奪你三百裏,你所謂的國土何在?”


    “身之所在,義之所存。”


    元邪皇眼中精光閃爍,神華內斂,語氣淡淡輕藐開口:“哦?那便讓本皇見識你口中的家國大義。”


    俯瞰藐視的語氣,卻是無人能夠一駁,一戰便打得修羅失聲的千古一魔之強悍,確確實實並非人力可阻。


    正麵魔皇凶威,梁皇無忌眼神幽沉,像是斂去了所有的光芒:


    “正要領教。”


    話音落術法動,邪神將捏印祭靈,身後本體虛形一晃而過。


    “乾坤無忌·風雷授命·十地封止·法禁!”


    魔軀助威術合天地陣開火雲,元邪皇身前空間忽然現出一道裂縫,如同巨獸之口,散發紅光,將他吞下。


    貌似身不由己的元邪皇目下頓時天旋地轉,再定睛,外圍處境已變,炙熱氣息撲麵而來,身上傳來陣陣毛發燒焦的氣味。


    匆忙間,漫溯殃雲現於頂上足下,繚繞煙火托住舍利肉身,元邪皇才看清此方世界。


    這是一處火紅色的境域,天中火雲如燒,地下岩漿成湖,兩座孤峰矗立於火紅湖泊之中,聳入雲端。


    而他所在,便是其中一座。


    對麵的另座孤峰上,火燒濃眉目似琥珀,相貌英武赤發古冠的道者身著黑緞滾血紅絨邊披風。


    站在彼端的梁皇無忌額上鑲冠黑玉有暗紅光華閃現,盡顯凶戾。


    邪神將道:“既在此地布防,梁皇無忌自是有所準備。”卻是不想眼前人便這般武斷的闖了進來,主動踏入道者陣局。


    然而也不難理解,畢竟依照元邪皇戰場上所表現出的能為來看,睥睨當世的武力的確可以無視諸般陰謀算計。


    自信能可孤身抗天的元邪皇有心營造主觀印象,刻意陷陣舉動旨在令旁者錯判。


    對並不將地烈絕陣放在眼中的千古一魔而言,相較於地脈走勢玄妙,反倒是麵前道者跟腳更為令邪皇矚目。


    道者本體狀如巨猿,渾身長滿了赤紅的皮毛,一雙粗壯的手臂宛如兩根神柱,血紅而凶戾的雙眼深陷眼窩中,可是頭上的毛發卻是白色的。


    忖及驚鴻一瞥下所睹凶獸形象的元邪皇徑自道破梁皇無忌來曆:“原來是朱厭。”


    遠古時期《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又西四百裏,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銅。有獸焉,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


    “預兆兵災的凶獸現今既成和平擁躉,何其諷刺?”


    “奪命毀法雖本性,身屬魔羅心向仙。”擾神嘲語難欺道心,求真詩號為應,梁皇無忌把身一晃,背生法相化作三頭六臂之形,三頭口吐火蛇,六臂齊揮,天降火雨,地湧火泉。


    “法焰·焚印!”


    轉眼間,天地之間一片火紅,再無其他色彩。


    此地深藏火脈炎氣濃鬱,邪神將依照火脈走向將之煉作陣圖鋪展,開辟火雲洞天更添奇能。


    憑借自然之力撐開九宮天火壁無需梁皇無忌耗神維持。


    眼下得道地氣加持的他一旦施展術法神通,更是威能大增,堪阻邪皇腳步。


    然而這也不過是元邪皇順勢所為。


    身形受困的他單手微抬,掌心吞吐萬古業障,彌漫魔息流轉不休,化作邪靈氣罩護持。


    火雨傾瀉,衝擊氣罩漾開光紋千重,但卻突破不能,地下火泉衝起,甚至不能晃動魔者身形,遑論對其有所損傷。


    “天地逆輪——”


    發現此點,邪神將單臂倏招,掌中現出一隻赤金火輪,揮手將之一拋,洞天內有無盡火氣灌入,龍吟大作,紅光隱隱,五尾攜帶龐然火氣的百丈赤龍現於前後左右上五方。


    “煉獄火。”


    地獄惡火幻化的炎龍鱗甲如刀,五趾似鉤,腳踏火雲,不時以角刺來,又以巨爪抓來,加之尾部鞭打,身體撞擊。


    五龍戲珠不住衝擊氣甲魔障,元邪皇隨手布置的護體光罩當即不穩,遍布裂縫,幾欲破碎。


    見狀,無意枯守相持的千古一魔當下主動撤去防禦,改守為攻,前手一掌劈開熊熊烈焰,強絕魔力信手拈來。


    虯結邪能化現一尊慘綠印璽從高空砸下,如九霄墜落,孤峰難承其威,瞬間崩塌,被湧起的岩漿淹沒。


    “九霄魔動墜紅塵。”


    形製妖異的戒璽周圍盤旋黑索鐵鏈騰舞如蛇,重重疊疊激蕩無形氣流,仿佛分割時空一般,形成重重圓圈,往梁皇無忌罩去,將其身形隔絕其中,不斷收縮。


    “陰穢極爆。”


    身落岩漿之前,抓準時機的梁皇無忌五指鬥捏,攢簇五龍力撐邪魔天威,張嘴吐焰傾注煙火,昆池劫灰源源不絕渡入慘綠印璽當中,旋即便聞轟然一爆。


    轟隆震響中,戒璽同詭鏈好似煙花般炸開,飛散天地之間。


    無盡的火焰氣息籠罩,一片炎流熔漿當中,倏見赤紅身軀凝練不毀,仿佛一朵火苗般活潑跳動。


    仰賴地利優勢接下魔皇強招的梁皇無忌雙掌向天再遞絕式,四麵八方的火行元氣悉為丙火魂靈接引收納:


    “天地同寂·萬靈成魔!”


    元氣注入,魔軀氣勢不斷拔高,逐漸攀上頂峰。


    熔紋漿岩塑成百丈之巨的火焰魔神,六臂張開,炎流長河在腳下俯首,火紅雲彩為其裝飾。


    三頭齊動望定千古一魔,探掌傾軋天河倒掛,通體淡紫、煙氣縈繞的奇形五指往元邪皇撲到。


    誰料,陡然轉暗的天光壓迫,卻隻換來一聲冷藐哼聲,縱是遍地騰焰,竟也難侵魔皇身周十丈。


    “暝晦視明·天地雙沉!”驀然拔地而起的元邪皇身越九重,太初血脈再現洪荒奇象改易天地。


    猩紅犄角聳聲入雲,直吸宇宙精靈,恒古力量湧動,夜空烏雲掩芒,殃雲卷動成渦浮現妖綠獨眼。


    無邊無涯的莽荒之氣,攜帶著古老滄桑的餘韻,在天地間醞釀升騰著,渲染此地重歸緣故荒蕪。


    與之對視,一種渺小的感覺油然而生,那種無力的感覺,從心靈深處攀爬出來,蔓延全身,令人無可動彈。


    尚呈閉攏之態的巨眼已令火焰魔神身形收止掙紮不能。


    龍睛倏睜目光森然,放出無量妖綠光線,光線經處,龐然熔岩軀體霎如冰消雪融,露出內裏道者元身。


    “燭龍焚天!”


    沉聲一喝的元邪皇俯衝迅落,厲掌凝帶烈焰光芒刺目,通天魔火席卷洞天,氣吞萬裏的熱浪聲勢浩蕩力驚塵世。


    雷霆讚掌避無可避,魔皇五指力貫道者胸膛,逆衝爆散的炎流揭開最錯愕的結果。


    因為梁皇無忌竟爾無傷,在他背後那人鬆形鶴骨,身盈浩然聖氣,是自發化出的青蓮道體。


    由荻花題葉分神接管的靈界化體手掌輕抬撫按紅蓮魔身後心,傳遞無儔內力,轉瞬統合邪神將體內龍虎真氣導入正軌。


    清聖內息匯流渾厚魔元助長金身不壞,胸前魔羅法印辟易千軍,但見周遭魔焰陡變汪洋波濤,肆虐渦旋消弭魔皇攻勢


    “皆我·赦魔·滅焰!”


    魔靈並濟的術武相合之招受陰陽秘式根基加持,阻絕燭龍赤焰。


    一招換過,梁皇無忌奮起元功變式發招:“混元雙極掌。”


    左掌赤紅,右掌黑沉,一邊有如旭日初升,一邊好比暗夜黑沉。


    殊異奇象融合唯一,混元雙極強勢迫退千古一魔。


    僅僅倒退步遙的元邪皇目露冷蔑,翻袖發掌傾覆玄黃:“煙硝葬雲滅!”


    仿若山崩海嘯的威力狂暴挫敗梁皇無忌,瞬息將人重創。


    就在邪神將身形倒射遠離刹那,與之同進同退的荻花題葉再無顧忌,一身精純的乙木道元激發赤地深沉神威。


    “怒天之懲·萬法天印!”


    心知根基武技悉數落於下風,荻花題葉所能做的唯有借力一試。


    雙手分施九字法印,拇指彎曲,無名指、小指及拇指的指尖相觸,並把中指和食指直伸,臨比三川擬字縱橫交疊。


    別開清聖華途同時,指尖蘊勁揮灑聖華點點,烙入此間地脈。


    引木生火道魔互克,錯綜複雜的氣機激蕩火脈劇震,裂生數處暗洞,岩漿長河如泉湧出。


    這時的荻花題葉左手輕握成拳,右手拇指扣在左手食指關節上,手畫隱形印,正立無影帶走梁皇無忌。二人一道化入風中消失不見,徒留元邪皇在原地獨自麵對地火爆發。


    幾能焚山煮海的深紅火光泄露零星尚未發出之際,周遭草木已盡數幹枯,暗洞齊齊吐冒赤火,熊熊烈焰如浪淹來。


    麵對此火,哪怕強如元邪皇,也感熱浪撲麵,眼皮不禁輕顫。


    凶戾霸道的萬鈞威勢截阻生路無門,雙手分推平舉的元邪皇旋即吐氣開聲,曆萬劫而不滅的護身之招應聲而出——


    “業魔障。”


    掌運邪風無赦,禦靈招魂掀動百鬼魔潮。


    青麵獠牙形貌猙獰的三梟骷髏旋空盤踞,壘砌方陣圓台,任由燎原赤火侵襲。


    真火鍛魔熬煉邪孽瘴氣收縮凝實圈成一道護體光華,通體堅逾金剛飽滿無漏,破空而走。


    森然魔氣衝破赤紅鎏金的雲壁防護,一時間,天空仿佛都在震蕩,似乎要垮塌一般。


    不似元邪皇那般憑借浩瀚魔力強行破境,身化金虹縱穿空間狹縫離開火雲洞天的術者考慮梁皇無忌情況,須得分心調和壓製空間亂流,因此耗費非輕。


    等到終於穿越法禁結界,荻花題葉已是麵色蒼白。


    而在此時,方外金霞氣芒炸裂,化作一道道溢流紫火密布周天,環繞雲洞,居中風眼尚且傾吐炎氣不休。


    天降火石,地生異常,一連串無由的巨大轟嘯刺穿耳膜,恍如初開混沌,世界沉淪。


    一團暗沉龍卷恰如隕石星落般自火雲中斜墜而來。


    就在萬物驚悚,舉目鴻蒙之刻,倏聞一聲清啼驚破漫漫長夜,與之並肩展翼的是一弦金烏,霎時輻散一片輝煌金光。


    金烏就握在魔伶公主手中。


    高舉赤鳳擎天鎏金戟的她運使長兵如臂揮指,猶如一隻赤金色的鳳凰般展開明豔的翅膀,然後重重地抨擊掃落。


    槍鋒直迎業魔障壁所凝護體光華。


    燕翼槍法·兵翼破霄


    改劈為攔的槍鋒隱銳好比狂風擺柳,氣元頃刻迸發加成金簪撥燈,搬山填海的血脈神力正麵硬撼業魔氣罩。


    氣勁衝撞亂石崩雲,層層疊疊的氣浪擴散激起連環音爆,倒射而出的暗沉隕石穿透無盡蒼茫,重新落回天外風眼。


    魔伶公主亦為這股磅礴反震力道震出百丈開外,跌落在鳳形鸞駕背上,同行共乘的還有荻花題葉與梁皇無忌。


    早先魔伶公主足蹬青鳥背脊二段提速之際,兩者分離。


    前者揮揚長兵剛中帶韌,趁勢力退千古一魔,後者斜飛羽翼迅疾穿梭,尋機救走修羅帝尊。


    天賦祥瑞本能趨利避害,待到接下正主後,青鸞看也不看,當即雙翅一振,身下卷起清風,翎羽擺動身形倏然不見。


    雙翼疾揮直到飛出足有數百裏後,方才漸漸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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