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芳塵逝去香如故


    作者:楚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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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楔子


    歲月無聲無息的變成了指間沙,彈指一揮間,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塵埃。看盡花開花落,眼前一切皆是枉然,如果我沒有注意到眼角的細紋,或許,我也不會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變老了。


    一旦老了,視力也會變差,模糊的視線中是你模糊的身影,我看不清你的樣子,更分辨不清你的神情了。我該怎麽辦,明知道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我卻捨不得離開你,隻希望多看你幾眼也好。


    即便是看不清,我也捨不得閉上眼睛,那樣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就連你的影子也看不到了。是否,你可以再看看我呢,哪怕是最後一麵,我滿懷期待地向你的方向望去。


    天空忽地落下細雪,如絲如縷,似剪不斷的情,理不清的愁,紛紛揚揚地灑落在我的周身,揮之不去。我強自撐起最後一口氣力,這才勉強看清了你,卻是怎麽也捨不得眨眼了。


    你依舊撐著一把紫竹傘,依舊穿著一襲淡紫色的長衫,還是如往昔那般風姿綽約,不染纖塵。也許我就是被你這俊朗的模樣所惑,這一惑竟是千年的癡心不改,直至今時今日,我依然無悔當初。


    你那一身的清冷,是讓人不敢接近的寒涼,就連那些同樣冰冷的雪花,都對你近而遠之。可是,我卻執著的像一隻飛蛾,寧願粉身碎骨也要追逐你,卻終是徒勞,我什麽都沒有得到。


    你朝我走來,在離我一步遠的地方停下,優雅的收起紫竹傘,抬手理了理耳邊的髮絲,這才低頭看我。你那雙冰泉般的眸子裏仍然沒有絲毫的情緒,還是如往常一般,目光淡淡地看著我。


    你始終沒有說話,薄唇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線。我也知道,我們之間的確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我苦笑著垂下眼眸,淒迷的視線落在你衣擺繡著的曼珠沙華上,那是血色的妖嬈,刺目的紅。


    有的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你衣衫上的那朵曼珠沙華,隻要靜靜的陪著你就好,哪怕永遠不能和你說話,也總比不能和你在一起要好很多。


    可我清楚的知道,這是奢望,是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在你心中,我恐怕連你衣擺上的一朵花都不如。


    你始終沉默,我們靜靜的看著對方,不知過了多久,在我以為自己就要在寂靜中永遠睡去的時候,卻聽到你那低沉惑人的聲音響起,竟是那般的悅耳動聽。


    “蘭,你為何要那麽傻。”


    是啊,我一直很傻,很傻,我在心裏無奈的苦笑著。但又能怎樣呢,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怨不得任何人。


    我挑眉看向你,用我一向驕傲的語氣說道:“我最後隻求你一件事,幫我好好照顧她,好不好,陌……”


    最後的一口真氣隨著這句遺願消散,永遠從我的體內抽離,同時抽走的還有我對你最後的期待。我掙紮著不肯閉眼,淚水再次迷濛了雙眼,我看到你擰起了好看的眉,似是很為難。


    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的確有點困難,可我真的別無選擇了啊。


    空氣好似凝固了片刻,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我終於等到了一聲無奈的好字,我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你終於願意答應我一件事了,雖然我看不到你履行這個遲來的承諾,可是我信你,像過去一樣,一直信你。


    隨著一滴淚離開了我脆弱的眼眸,一絲若有似無的溫熱如春風般掠過我的額頭,我沒有遺憾地笑了。帶著唇角最後的一抹微笑,我永遠的失去了知覺。


    一切都結束了,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然而,我卻永遠都不知道,當我的身體化作飛灰,隨風離開那片竹林的時候,一場大火悄然而至。它像是要毀滅掉過往的一切,無情的吞噬了山中的所有生機。


    據說那場大火燒了整整七日,七日後,四海八荒之中再無紫竹山。


    至於那個讓我一直牽掛的人也走了,他帶著我牽掛的那個孩子,朝著一個虛境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溫馨提示:這一章的我是媚蘭,下一章開始的我是蘇芳塵。


    ☆、第二章 命運列車


    繁華落盡之時,我以為這一世的希望也隨之落幕了,卻不知這不過是半世的終結。痛苦僅在剎那之後便迎來了一個新的開始,而我,又該懷著怎樣的期待去迎接這個新的開始呢。


    如果我知道地獄是這個樣子,我上輩子絕對不會那麽喜歡坐地鐵了。此刻的我手裏握著一張通關票,正眼巴巴地等著命運的列車前來。


    陰濕的潮氣瀰漫在地鐵站的空氣裏,那是一種至陰至寒的死亡氣息,每呼吸一下連靈魂都會發冷。隻有那些開在牆角處的紅色植物,算是勉強給這死寂的鬼地方增添了幾分難得的生趣。


    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彼岸花麽,我疑惑地眨了眨眼,多看了兩眼。


    我雖是看著花朵,心裏卻是想著更重要的事,此地我初來乍到,實在是不知道未來的人生該如何前往,左顧右盼間,我心下更是疑惑不已。


    “我說,我要去下一生,我應該站在哪個方向才對?“我盡量保持低調的問旁邊的鬼魂。


    然而,對方卻是個很守本分的鬼,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一身白衫紋絲不動,看來這地鐵站裏真的是一絲風都無啊。


    我心下狐疑,轉頭四下張望了一番,其結果是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鬼們都是如白色的石雕般靜立不動。難道這裏隻有我還是有意識的麽,那實在是太可悲了!


    “喂,那邊那個,對,就是你,不要亂動!”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毛骨悚然的聲音,令我的頭如撥浪鼓般地左搖右晃,最終定位到頭頂的一個鏡頭上,鏡頭旁邊正好有個通話喇叭,聲音應該是從那傳出來的。


    “有什麽事麽,大叔?”我懷著無比真誠的敬意望著鏡頭裏的一張蒼白的大叔臉,他有一雙死魚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你怎麽知道我是大叔?”那聲音流露出驚訝。


    “我猜的,嗬嗬……對了,大叔,我想問一下!這兩邊,哪邊是通往下一生的列車?”我朝著地鐵的兩個方向指了指。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你再說一遍!”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有些飄渺。


    沒想到我今天真的遇到了一個大叔,他好像確實很老的樣子,竟然耳朵都不靈了呢。我一邊腹誹,一邊重複道:“我問的是,哪邊通往下一生?”


    “哦,往生啊,就是你這邊!”大叔若有所思的囁嚅道,最後的幾個字是大喊出來的,我終於得以聽清楚。


    於是,我按照他的指示,安心地站在原地,可是不知怎的,我還是有點忐忑不安。我回頭看了看,另一邊的鬼魂數量明顯要比我這邊多。會不會那邊才是通往下一生呢,我在心裏狂敲邊鼓。


    雖然我一向喜歡特立獨行,可是鑑於我前世正是死在這致命性格裏,以至於我對現在的這個選擇還是很糾結。然而,在我糾結萬千的時候,耳邊再次響起大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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