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與那些憑著自身修為證為仙家的修行者不同,大多數神祇都是被敕封,或是凝聚香火願力,鑄成了金身,從而擁有仙神般的偉力。


    事實上,這也是一種修煉途徑,能以香火功德證得自身大道。


    但在那些打熬法力,修煉己身的修行者眼中,神祇大多不入流,不足為道。


    天庭之中,就有一個顯著的例子。


    那便是昔年封神大戰之時,被打殺了肉身,隻有魂靈留存,被封神榜留住,上榜封神的那些人。


    這些被封神榜敕封的神祇,大多命不由己,難言難行,而且修為境界永遠停滯在了上封神榜的那一刻。


    因此,縱然執掌了一方神權,位列神職,但相比大道已絕,再無自由……孰輕孰重,猶自可知。


    不過,屈原的情況,又與這些封神榜敕封的神祇大有不同。


    他走的是一條最原始的封神之路,死後被八百裏洞庭湖百姓紀念,年年祭祀祈福,因而聚攏了香火功德,鑄成金身,成為鄉野神祇。


    這種神祇是沒有獲得天庭或是人間皇朝認可的,因此屬於是野神,沒有跟腳來路。


    這也是為何隨駕的官員裏,會有人提出要打散了屈原的香火金身,讓贏宣重新敕封一位水君,坐鎮八百裏洞庭湖。


    這番話的意思,其實就是不認可屈原的身份。


    但隨駕官員這麽想,並不代表贏宣也是這麽想。


    ……


    出巡車駕進到了洞庭湖治下的範疇,沿途所見,百姓安居樂業,絲毫沒有被洞庭湖水患侵擾的跡象。


    這也讓贏宣有些好奇,喚來趙成,去將前頭領路的屈原,邀請到了帝輦上同行,隨後問道:“屈原,朕很好奇,你所治下的洞庭湖,似乎比朕知道的要好很多。”


    “這是為何?”


    但凡毗鄰海邊、湖邊的郡城村落,就沒有一個是不會受到水族或是大水侵擾的。


    往往這種事情,統禦九州的人間皇朝,便要有所動作。


    否則,一旦放任這種事情發生,必將盡失民心。


    但贏宣回憶了一下,從他登基繼位以來,似乎從未聽說過洞庭湖有水患發生。


    倒是東海、西海等沿海之地,不斷傳來有水族在海中鬧事,在海上掀起風浪,致使漁民不能出海捕獵,民不聊生。


    反觀這洞庭湖……八百裏的水域,竟然沒有絲毫水族作亂的事情發生?


    這怎麽可能!


    “陛下好敏銳的洞察力,確實如此,洞庭湖相較其他的水域,更加安全和平靜。”


    屈原怔了下,似乎真的有些意外,贏宣竟然能注意到這一點,稍作沉吟後說道:“這是因為洞庭湖中,除了在下這位水君之外,就隻有那頭巨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水族。”


    “因此,洞庭湖自然寧靜,百姓也當安居樂業。”


    話音落下!


    不僅是贏宣,就連隨侍在旁的趙成,也忍不住抬起頭,僭越的望著屈原。


    這八百裏洞庭湖,除了屈原這位水君,就隻有那頭巨龜?


    怎麽可能!


    “你出手掃蕩了那些水族?”贏宣猜測道。


    他可不會認為屈原就是一個遊仙詩人,手無縛雞之力,不言勇武。


    要知道,在成為洞庭湖水君之前,屈原本就是楚國的領兵大將,精擅兵家攻伐之道。


    而成了水君後,屈原在這年年月月的百姓紀念、祭祀和祈福中,不知道聚攏了多少香火功德,修為早已突破到了金仙境。


    雖說遠不如扶蘇、李斯等大修行者,但終究是金仙境,再有那頭巨龜的相助……掃清整個洞庭湖的水族,並不是什麽難事。


    然而,屈原搖了搖頭,緩聲道:“陛下,並非是在下出手,而是始皇帝出手,掃蕩了整片洞庭湖的水族!”


    始皇帝……嬴政!?


    贏宣挑了下眉,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心中生出了些許的饒有興致。


    這一趟出巡的第一站,似乎就給他了不少的驚喜。


    “始皇帝為何要出手掃蕩洞庭湖的水族?”


    帝輦上,隨駕同行的王賁聞言,忍不住大皺眉頭。


    屈原沒有回答,隻是將目光投向了帝輦中另一人,奇怪的道:“此事蒙上卿沒有說過嗎?”


    話音落下,帝輦裏的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去。


    坐在贏宣下首位置的年輕人,沉默著沒有說話,身著華貴的官袍,怡然一副世家貴公子的模樣。


    若是不論及來曆身份的話,誰也不會知道,這位貴公子,正是大秦第一世家蒙家的二公子,同時也是大將軍蒙武的次子蒙毅。


    這個名字或許有人陌生,但提到蒙毅的兄長……那便是人盡皆知了。


    大秦第一上將軍蒙恬,同時也是目前大秦明麵上最強者。


    “回陛下,昔日始皇帝出巡的時候,臣雖然跟在身邊,但確實不知始皇帝掃蕩洞庭湖中水族的原意。”


    蒙毅見眾人都投來了目光,稍稍頓了下,隨後迎著贏宣若有若無打量的視線,心中暗歎一聲,拜禮道:“臣,知情不報,請陛下治罪!”


    聞言,眾人心頭一跳,不知為何,隱隱感到了些許的微妙。


    然而,贏宣隻是擺了擺手,淡淡道:“不知者無罪,朕未曾問起,你不說自有緣由,這就不必論罪了。”


    “臣,多謝陛下!”蒙毅默然拜禮。


    贏宣目光不移,望著屈原,問道:“水君,還請解惑吧。”


    屈原聞言點了點頭,隻是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蒙毅,又看了看贏宣,直覺告訴他,這位秦二世,似乎另有想法。


    隻是,屈原難以洞悉贏宣這位大秦皇帝的心思,自然也就無從知曉,贏宣在想什麽。


    “當初,始皇帝的出巡車駕,一如陛下今日,來到了洞庭湖,在下也現身與始皇帝見麵了……”屈原臉上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


    隱隱間,在他的眼中還有一絲驚歎和欽佩!


    顯然,在這位如今掌管八百裏洞庭湖的水君心中,始皇帝是一個足以敬佩的人物。


    “始皇帝似乎是在找尋著什麽東西,與在下交談之際,得知了洞庭湖的來曆,想要從洞庭湖中找到什麽東西的下落。”


    屈原回憶著昔年的舊事,緩緩說道:“但當時洞庭湖中,各路水族盤踞,水域錯綜複雜,始皇帝想要從洞庭湖中找尋的東西,久久沒有下落……”


    “於是,始皇帝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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