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蝗蟲?”言語一問。


    “陸二小姐,您這是憂民憂傻了?這分明是蛐蛐。”妙妍道。


    言語十分嫌棄地望著那蛐蛐:“長得真難看,你不會是讓我們一起鬥蛐蛐吧,我可不要。”


    知意興奮地說:“鬥蛐蛐?我還從來沒玩過呢!言語,一起一起嘛。”


    言語拗不過知意,同意了這個戰局。


    妙妍覺得這樣鬥有些無趣,便加了些賭註上去。


    這若是誰得了第一,便要去討好顧公子,讓他過來與咱們一桌,知意第一次玩鬥蛐蛐,打死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會是第一。


    這若是誰第一個出局,便要上台當眾表演一段,無論歌舞還是樂曲,總之得氣一氣顧公子,陸言語心裏很是自信,自己從小在村子裏與二胖鬥蛐蛐鬥到大,得第一都綽綽有餘,可她不想與顧珩又扯上什麽關係,於是打算淘汰一隻後自己再放放水,勉強得個第二,可以看她倆二人演場好戲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可是造化弄人,當言語挑好了蛐蛐與她們一同將蛐蛐倒入缸中時,她率先攻擊,拿著細細的竹籤挑了挑蛐蛐的肚子,誰知這一挑,那隻蛐蛐竟然嚇得跳出了瓷缸,言語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就成了出局的第一人。


    剩下知意和妙妍二人,鬥得如火如荼。陸知意打死都不會相信,贏得竟然是自己。她望望身後的顧珩,一臉糾結,怎麽會是自己得了第一?這第一的任務怎麽會是最艱巨的?


    妙妍喜笑顏開地期待著兩人接下來的行動,她向言語說道:“你放心,我給你一方絲巾遮住臉,大家沒人認識你陸言語,我這兒保鏢管夠,你也放心,絕不會有人糾纏。”


    百般無奈,言語想了想,走上台去,替了彈琴的那名樂師,言語一弦彈起,撥動了場下人們的心弦。


    言語的琴聲婉轉動聽,一首小調滿載著萬千情緒。台上的舞姬也隨樂擺動,揮起水袖,悠悠揚揚。


    妙妍聽得入神,心裏的惆悵竟被琴聲調動得跌跌宕宕,她望向顧珩一眼,猜不透顧珩的思緒,顧珩的目光在逃避,他刻意不往台上望去,可是這琴聲仿佛帶有魔性,每一個旋律都在誘惑著他往台上看,誘惑著他再看一眼那麵容戴著絲巾的女子,誘惑著他再去相信一次,她真的是夢裏的姑娘。


    妙妍覺得有些傷感了,不忍心再聽下去,趁著酒意就出去吹了吹風。


    桌上隻剩知意,她起身走向顧珩的桌子,在顧珩身旁坐下,想與他聊聊然後開始自己的主題。


    “言語真的很厲害是嗎?你聽她彈得多好聽。”知意羨慕地望著台上似乎在閃閃發光的言語。


    顧珩沒有回答。


    知意繼續:“她真的很漂亮,又聰明,可真讓人羨慕啊。”


    “再怎麽聰明,也沒有知意姑娘你聰明。”顧珩見私下隻有自己和知意二人,便要開始開門見山。


    “嗬!你可是第一次誇我聰明的,你且說說,我有何聰明了?”知意笑道。


    “知意姑娘,我比較喜歡直白一些。”


    知意覺得氣氛有些凝重,不知道顧珩在說些什麽。


    “我如今開門見山想真心誠意地與知意姑娘談一談,你又何必裝模作樣?”


    知意更加疑惑了。


    “既然你不想同我說這件事,那我隻想問一句,元宵燈會那晚,我尋回的那枚玉石,陸小姐你是如何拿到的?”顧珩麵色沉重,在等待著她回答。


    “玉石?什麽玉石?”知意一臉迷糊。


    “陸小姐何必擺出一副無辜之樣,上次荷囊之事,如今玉石之事,通通都由你手交予給我,你何必還要遮遮掩掩?”


    “這與上次的荷囊有何幹係,對了,你一說起荷囊,我真的要和你好好說說,我真的不知道那荷囊在我手上,我也從未贈給言語過,你那日幫我搶回來了我的荷包,你落了什麽東西在裏麵我也不知道,我從外邊回來就去了言語的屋子一趟,可能我又順手把你的荷囊落在了她哪,所以這件事,絕對是一場誤會。”


    “陸言語?”顧珩皺起眉頭,台上的琴聲還在悠揚。


    “至於你剛剛說的玉石,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知意無辜地解釋道。


    “不是你將玉石交給猜燈謎的掌櫃?不是你出的燈謎?不是你設置好的一切嗎?”顧珩托盤而出。


    “你在說些什麽和什麽呀?元宵燈會我不過是和言語一起出來逛逛,設什麽局,猜什麽燈謎呀?你究竟在說些什麽?”知意越解釋越煩躁。


    顧珩一字一句地抓著剛剛知意的話不放:“燈會那晚陸言語也在?”顧珩提高了聲調。


    知意回憶道:“對啊,言語剛開始和我在一起,不過後來她好像走丟了,又和我相見時就說困了,把披風讓給我,自己先回去了,後來我就遇到你了。”


    顧珩苦笑,笑出了聲,可周圍都被言語的琴聲環繞,隻有知意聽到,那笑聲讓知意有些瘮得慌。


    顧珩終於不再逃避,他抬眼望著台上的言語,言語遮著臉,隻有一雙明亮的雙眼露在外麵,深情款款,偶爾一次掃過顧珩,但很快又掃了過去。


    顧珩想起了很多事,那晚燈謎店鋪的掌櫃與他說,這燈謎應該是他身旁的姑娘留下的。


    身旁姑娘?披著陸言語披風的陸知意?嗬,一件披風,誰都可以一模一樣。他又想起了陸府壽宴他在遠方看到的撐著紅紙傘的女子,那是陸言語,她就如知意口中那般聰明,聰明地扭轉了自己的困境,聰明地給孫薔致命一擊。


    一件件事在顧珩腦子裏串起來,他感慨萬千,雖然錯過了如夢佳期,老天還是不舍他顛沛流離。


    妙妍透完氣回來後,言語剛好演奏完畢,二人回到座位上,發現隻有知意一人,顧珩不翼而飛。


    “你不會把顧珩氣走了吧?”妙妍問知意。


    知意懵懵地說:“我也不知道,他今日古怪得很,問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估計是我沒答上來,被我氣走了。”


    當言語和知意正打算離去時,天空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雨,雨勢兇猛,她們原想再呆一會兒等雨勢小了再走,但時辰已晚,再不回去等府上關了門,恐怕就回不去了。


    於是二人向妙妍接了兩把傘,打算在雨中趕一趕。


    沒有丫鬟,二人打著傘有些狼狽,知意走在言語前麵,言語在後麵跟著知意,偶爾踩中幾個水坑,濺起幾滴黑乎乎的泥水,雖然有些不樂意,但言語更惱怒風呼呼地把雨滴吹進傘下,這傘遮得住頭頂的雨,卻難擋身旁的風。


    一道閃電劈過,言語被嚇了一下,手微微鬆了鬆,狂風便趁此鑽了空,毫不留情地把言語手中的雨傘吹到了幾米之外。


    言語拉起袖子擋在頭頂,想跑過去撿傘,她剛要邁出步伐,一個瞬間,她的手腕就被身後的一個人拉住,身後的人往後拽了拽言語,言語抵不過這力氣,往後倒了倒,倒進了另一個傘下,也倒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懷中還瀰漫著淡淡的酒香。


    這把傘很熟悉,又一道閃電劈過,紅色的油紙像是在發亮,拽她入懷的人更熟悉,那是顧珩,他別有深意的眼神似乎也在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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