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泉安撫完樓船上的眾人後,這才如釋重負般的走了回來。


    陳琦見賴泉還要為剛才的事情請罪,抬手打斷道:“好了。賴泉將軍,剛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確實沒有放在心上,你真的沒有必要再告罪了。”


    “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越境來這裏,毀壞倭寇的戰船,是誰給你們下的命令。具體命令是什麽?”


    賴泉見陳琦確實沒有追究他的意思,都快跳出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到了肚子裏。


    聽到陳琦的疑問,賴泉這才將他們此番前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陳琦。


    原來,就在幾天前,齊州刺史薑靈收到了下麵傳來的消息,說是定東王府要將日出峽穀以南,靠近齊州府這一側的百姓,遷回到定東城中,防止他們再次被倭寇屠戮。


    薑靈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妙,他擔心定東王府遷回百姓的消息泄露後,百姓和護送隊會遭到倭寇的埋伏,喪命於倭寇之手。


    於是,薑靈準備想辦法叫停這一次冒險的舉動。


    一方麵薑靈派人前往定東城,給定東王淩錦傳信,告知他這一次遷徙百姓危險重重,很有可能會遭到倭寇埋伏,致使數千人殞命於倭寇之手。


    另一方麵,薑靈命自己刺史府的長史,親自前去找這一次負責護送百姓的定東軍將軍,讓他不要急著帶人北歸,等一下定東王淩錦那邊的消息,防止被倭寇埋伏。


    薑靈先後派出去三波人前去定東城傳信,皆有去無回,沒有帶回來半點信息。


    而齊州刺史府長史在到達日出峽穀以南的那些村莊時,發現村莊中的百姓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根本沒有半點要遷徙的意思,也沒有見到一名前來護送百姓轉移的定東軍士兵。


    薑靈在收到長史傳回來的信息時,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實在是有些搞不懂定東王淩錦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稀裏糊塗之下,薑靈就派出了數十名探子,沿著定東城到齊州府城之間的官道,仔細探查,看一看有沒有什麽異樣。


    直到一天前,他收到了探子傳回來的信息,說是日出峽穀外,有近千名倭寇把守,峽穀內傳出了血腥味,似乎是發生了戰鬥,死了不少人。


    幾相信息匯總之下,薑靈猜測,此番定東王府傳出要遷徙百姓回定東城的信息,應該是為了引誘倭寇上岸埋伏,然後定東軍調集大軍,反包圍這些倭寇,以期畢其功於一役,將這些倭寇盡數斬殺在陸地之上。


    有了這個猜測,薑靈迅速招來麾下大將和謀士,商量如何幫助定東軍一舉全殲這幫倭寇。


    水師提督冉奎在席間提出了截斷倭寇退路的想法,得到了薑靈及其手下謀士和大將的認可。於是派出了賴泉攜帶所部,從海上趕來,意圖毀掉倭寇的三艘戰船,徹底斷絕倭寇的退路。


    而薑靈等人則是帶上齊州府可以調動的所有官軍,前往日出峽穀,包圍日出峽穀外圍的倭寇士兵。


    賴泉:“……就是這樣,末將帶領所部,星夜兼程前來,準備將倭寇的三艘戰船毀掉,徹底斷絕了那些倭狗的退路。”


    “在齊州府碼頭,末將遇上了一幫準備出海的漁民。經過詢問後得知,這些漁民也是聽說了倭寇戰船停靠在這裏的消息,他們準備舍命將這些戰船毀掉,跟倭寇拚個你死我活,為自己的親人報仇。”


    “末將告知了他們搗毀倭寇戰船有我們就足夠了,讓他們回去。可是這些漁民們不願意,非要跟來,一起動手。末將幾番勸慰,皆無功而返;為了不讓他們涉險,這才允許他們隨我們一同前來。”


    “哪知,殿下手段通天,竟然率先一步,將這些看守戰船的倭寇剿滅,將三艘戰船全部繳獲。”


    “我等不明情況,這才衝撞了殿下。請殿下恕罪。”


    陳琦聽完賴泉的話,緩緩的點了點頭:“你們能夠在未得到朝廷命令的情況下,見機行事,主動打擊倭寇。這是好事兒,何罪之有啊。”


    “我還是那句話,不知者無罪。你們所做,本就是奉命行事,做的又是分內之事。我沒有理由去追究你們的責任。”


    “正好,我剛才還在愁苦,我手下這些人,都不擅長操持這戰船,不知道該找什麽人來接手這三艘戰船呢,你們就來了。”


    “我要帶著兄弟們前去日出峽穀,支援定東軍弟兄,合力剿滅倭寇。”


    “現在,我就將這三艘戰船交給你們了。”


    “你們操持著這三艘戰船去海上待命,不要讓倭寇有機會再染指這幾艘戰船。”


    賴泉聽到陳琦的話,有些猶豫的說道:“這……不太好吧。”


    “這些戰船可都是殿下你們繳獲的,這算是你們的戰利品,讓我們代管,這,於理不合啊。”


    陳琦擺手道:“沒有什麽合不合的。你們本就是水師,操持戰船是你們擅長的事兒,你們接手理所應當。”


    “隻不過,你要告訴你手下的將士和百姓們,這三艘戰船已經是咱們中元帝國的寶貝了,切不可損傷半分。”


    “我還指望著,靠拆解這些戰船,製造咱們中元帝國自己的戰船,建立咱們中元帝國自己的水師呢。”


    “懂了嗎?”


    賴泉聞言,眼中精光大盛,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末將明白了。”


    “請殿下放心,末將一定會將這三艘戰船當自己的性命一樣保護,不會讓他們有半點損傷的。”


    陳琦點頭,從礁石上跳下,走到賴泉身邊,又囑咐了幾句後,這才帶著影子和牧羽,以及手下的一百人,向著內陸走去。而他們走的方向,正是日出峽穀所在的位置。


    賴泉看著陳琦等人離開的背影,雙手合十,鄭重的朝陳琦等人深鞠一躬。


    賴泉:“我中元帝國,有此殿下,中興有望啊。”


    行完禮,賴泉起身後,從地上拿起匕首,揣進懷裏。又走到自己鎧甲和樸刀所在的位置,用腰帶將地上的東西捆起來,背在身後,小跑著向樓船跑去。


    樓船上,賴泉的親衛和軍師見陳琦等人離去,完全沒有再管三艘戰船的意思。


    又見到自己的將軍高興的跟個傻子似的,朝樓船跑來,以為是自家將軍和對麵那個小將軍商量好了,允許他們毀掉這三艘倭寇戰船了。


    紛紛抄起自己手裏的工具,就準備搗毀眼前的這三艘巨大的倭寇戰船。


    “咚!”戰船處傳來一聲巨響,是一名性子急的士兵拿著大錘,砸向了戰船。


    還在小跑著的賴泉聽到聲音後,嚇得腳下一個趔趄,急忙扭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賴泉見到戰船船身上出現了一個盆口大小的凹陷,心差點沒跟著一起碎了。


    賴泉直接將手中的東西扔掉,氣急敗壞的罵道:“他奶奶的,你們這幫敗家子。都給老子住手。”


    賴泉這一聲喊,一點都不比陳琦剛才的聲音小,隻是沒有武威和內力的加持,沒有殺傷力而已。


    即便如此,那也把漁船和樓船上的眾人給嚇了個夠嗆。紛紛趴在船頭上,看向了急的跺腳的賴泉。


    賴泉見眾人看來,氣的臉都白了:“媽的,你們是不是傻子。這船已經是咱中元帝國的船了,這他媽的是寶貝,誰讓你們砸了。都給老子住手。”


    “這戰船出半點問題,老子把你們剁碎了喂魚。”


    漁船上和樓船上的眾人聽到賴泉的話,愣怔了一刹,旋即紛紛扭頭,看向了剛才揮動大錘的那個壯漢。


    壯漢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還會有這種轉機。


    壯漢吞咽了一口口水,訕笑著看向眾人道:“誤會,誤會,誤會呀……”


    賴泉像瘋了似的,爬上了樓船,比下去的時候快了很多。一個縱越跳到樓船甲板上,眼睛像是要吃人般的盯著壯漢,把壯漢看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滴答答的落下,都快被嚇死了。


    賴泉氣呼呼的走上前去,一腳就踢在了壯漢的屁股上:“於胖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力氣大的沒地方使了,你砸我的寶貝戰船幹嘛?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幹,你就拿腦袋撞你的大錘去,別碰老子的寶貝。”


    壯漢臉上露出了討好的微笑:“將軍,誤會,誤會,誤會呀。我,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我,我見那些人走了,我以為他們,他們同意咱們砸船了呢。”


    “誰知道人家是把船送給將軍您了呀。這,這,這……”


    壯漢越說越沒底,在賴泉那近乎要殺人的目光中,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賴泉也是那這個死胖子一點脾氣都沒有,右手食指點了點壯漢,冷哼一聲,懶得再和他廢話。


    賴泉看向自己的親衛統領道:“車亮,你帶領親衛第一小隊和飛魚營接管第一艘戰船,把船開到距海邊五十裏外,小心照看起來,不得有半點損傷。”


    親衛統領車亮道:“卑職遵命。”


    賴泉看向車亮右邊一人道:“徐茂,你帶領親衛隊第二小隊和飛鮫營接管第二艘戰船,同樣把船開到距海邊五十裏外,小心照看,不得損傷。”


    那位被稱為徐茂的親衛道:“卑職領命。”


    賴泉又看向車亮左邊一人道:“吳遠,你帶領親衛隊第三小隊和飛鰭營接管第三艘戰船,同樣把船開到距海邊五十裏外,小心照看,不得損傷。”


    那位被稱為吳遠的親衛道:“卑職領命。”


    賴泉認真的吩咐三人道:“這三艘戰船,將是我們中元帝國未來建立海上水師的基礎,比本將的性命還要重要。你們要是損傷了這戰船,也不用來向我告罪什麽的了。直接自殺,去閻王爺那裏等我吧。”


    “我估計我比你們晚去不了多久。”


    車亮三人聽到賴泉的話,身子立馬的立正了。車亮鄭重其事的抱拳道:“卑職明白其中厲害,定不負將軍所托。”


    賴泉點點頭擺手示意三人下去幹活。


    車亮三人退下,軍師小心翼翼的靠近賴泉道:“將軍。剛才那些人是什麽來曆?讓您如此重視,不惜以身家性命作保?”


    賴泉麵無表情的搖搖頭道:“杜老,不是本將有意欺瞞,隻是現在還不方便告知與您。”


    “等時機到了,您自然也就知道。”


    被稱為杜老的軍士緩緩點頭,也猜出了個大概,緩緩撫須,沒有再說一句話。


    賴泉再一次看向了陳琦等人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像是一塊佇立在那裏的雕塑……


    ………………………………………………………………………………


    另一邊,陳琦帶領著眾人向日出峽穀所在的方向走去。


    牧羽走到陳琦身邊問道:“少主,咱們就這麽將那三艘戰船交給他們看管了,您就不怕……”


    牧羽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陳琦那般冰雪聰明的個人,哪裏還會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陳琦:“牧羽啊。要學會通過現象去看本質,才能看清楚很多內在的東西。”


    “這個賴泉,敢在不確定我們身份的情況下,隻身涉險,探清虛實。”


    “就這份膽氣,就非常人可比。”


    “這是一個有理想,有信念的人。”


    “這樣的人,是不屑於去做那些個偷雞摸狗的事情的。”


    陳琦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其實,在奪到那幾艘戰船的時候,我就有想過要讓誰去看管那幾艘戰船。”


    “隻是思來想去,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


    “就隻能是咱們自己看管了。”


    “賴泉他們的到來,是我沒有想到的。”


    “可以說是個意外之喜。”


    “還有人比他們更適合看管那幾艘戰船嗎?”


    陳琦伸手,拍了拍牧羽的肩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個賴泉有膽識,有氣魄,有擔當,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我們既然用了他,就要去信任他。猜忌隻能讓彼此心生嫌隙,沒有任何意義。”


    陳琦微笑著,看向齊州府所在的方向:“其實,比賴泉更讓我心生好奇的,是那位齊州刺史,薑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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