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帝國,定東城,西門外


    陳琦、秦奕,牧羽三人沿著官道策馬而來,卷起一陣煙塵。


    守衛西門的定東軍士兵們,在看到陳琦三人時,下意識的拿起了身後的長槍,槍尾杵地,槍尖朝在,衝著陳琦三人,做出了防衛姿勢。


    陳琦三人來到到拒馬陣前五十步外停下,陳琦看著定東軍士兵們的反應,無奈的聳了聳肩。


    定東城是邊城,士兵們戒備心強些是應該的。畢竟,定東城周邊也並不太平,山匪水賊,倭寇細作,亡命之徒多如牛毛。


    這些人垂涎定東城已久,隻是礙於實力不濟,才沒有敢貿然進入定東城內劫掠。


    可是,這並不代表,守衛定東城的定東軍士兵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定東城內,屯放著所有定東軍的糧草輜重,幹係重大。一旦有失,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陳琦不僅沒有因為士兵們用槍指著他而生氣,反倒是很滿意守門士兵們的反應,微微的的點了點頭。


    監門將軍身穿甲胄,腰挎彎刀,從人群中走出。見陳琦三人氣度不凡,不像作奸犯科之輩。便上前一步,拱手道:“三位來我定東城何幹?可有入城令牌?”


    秦奕催馬走出,來到拒馬陣前站定,衝著監門將軍抱拳道:“這位將軍,有理了。”


    “吾乃陛下特使,奉皇命前來,麵見定東王,淩王爺。”


    “不知定東王目前可在城內呀?”


    監門將軍一聽秦奕是陛下特使,神情瞬間恭敬了幾分。衝著秦奕抱拳道:“天使降臨,定東城蓬蓽生輝。”


    “王爺目前正在城中,末將這就遣人前去通傳。”


    “不過……”


    監門將軍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你說你是陛下特使,要見我家王爺。那你得拿出你是陛下特使的證據吧。


    光靠嘴說,是不行的。萬一你是騙子,或者是刺客呢?那豈不是讓我將我家王爺置於險地嗎?


    秦奕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丟給了監門將軍。


    秦奕:“將軍隻需命人將這塊令牌交到定東王手上,定東王就會知道我的身份了。”


    監門將軍接住令牌,雙手捧過頭頂,衝著秦奕行了一禮。


    監門將軍:“末將這就遣人快馬前去王府通傳。天使請在此稍等片刻!”


    秦奕點了點頭,催馬回到了陳琦身後,和牧羽並排站定。


    陳琦抬頭,觀察著眼前的這座定東城,眉頭忍不住微微一皺。


    定東城是定東軍軍部所在地,也是定東王的王府城;早些年定東城還因為其城市繁華,百業興旺,民生富足,受到過陳伽羅的表彰,稱讚定東王淩家治理有方。


    可是,陳琦眼前的這座城池,貌似跟繁華搭不上一點邊兒。


    城牆老舊斑駁,青石製成的牆皮都掉了,露出了裏麵的夯土。


    城門包裹的鐵皮鏽跡斑斑,邊邊角角的地方磨損嚴重,木頭渣子掉的滿地都是。


    除了破敗,陳琦想不出第二個詞來形容眼前的定東城了。


    陳琦不知道,定東城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眼前的定東城和傳說中的定東城相差如此之大。


    到底是定東王在欺瞞皇帝,謊報邀功,還是說定東城遇到了什麽狀況,導致了城池落敗。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僅僅就從定東城的城池的現狀來看。就知道定東王府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


    就在陳琦胡思亂想的時候,定東城西門緩緩打開了。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人帶著一隊人,騎馬從城內跑出。


    錦衣中年人,劍眉星目,身材修長,一副文生公子打扮。錦衣中年人牽動韁繩,將馬停在了拒馬陣後。


    監門將軍小跑上前,與錦衣中年人耳語了幾句,錦衣中年人扭頭看向了陳琦三人。


    錦衣中年人抱拳道:“臣定東王淩錦,恭迎天使,陛下萬福金安。”


    秦奕催馬來到拒馬陣前,雙手抱拳舉過頭頂道:“陛下萬安。”


    “定東王快快免禮。”


    淩錦起身,抬頭的瞬間就和秦奕來了個四目相對,愣神了一刹那後,欣喜的說道:“沒想到,天使竟然是秦奕大人,淩錦這廂有禮了。”


    “幾年未見,秦奕大人風采更甚從前了啊。真乃神佑我定東王府啊。”


    秦奕哈哈大笑著擺擺手道:“定東王太客氣了。老夫出身寒微,身份低賤,安敢受王爺之禮,真是折煞老夫了。”


    “老夫已經老了,哪裏還有風采可言啊。倒是定東王襲爵之後,這氣度更有乃父之風了。”


    淩錦羞愧的搖搖頭:“秦大人謬讚了,淩錦學識淺薄,能力低微,守業尚有不足,致使定東王府和定東軍大不如從前。淩錦有愧陛下重托,有愧淩家列祖列宗。”


    秦奕擺擺手:“定東王言重了。”


    “陛下有言,東境之禍,非你一人之過也。”


    “近些年來,東倭崛起之勢日盛,不論是新式戰船,還是新式兵器,都較之中元帝國軍隊高出一截。就算是禁衛軍前來,也很難在劣勢如此明顯的情況下,占得半分優勢。”


    “更何況,神諭之戰前後抽調了太多定東軍精銳,導致定東軍隻能以微末之從成軍,難以形成強有力的戰鬥力。”


    “這些因素,都在客觀上,影響了定東軍剿滅山匪,抗擊倭寇。”


    “陛下命老夫代為轉告定東王殿下,斯人已逝,活人依舊。定東王要將眼光看長遠一些,繼承先輩遺誌,鎮守東境海疆。切莫再自怨自艾,活在從前了。”


    淩錦聞言,怔愣了片刻,突然就趴在馬背上哭了起來。


    淩錦翻身下馬,衝著中元城方向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頭,高聲說道:“臣淩錦,多謝陛下寬宥。臣萬死難報陛下聖眷萬一,臣願以殘軀之身,為陛下,為朝廷固受東境海疆,不讓倭寇踏入中原半步。”


    秦奕飛身下馬,來到淩錦身邊,伸手將淩錦扶起:“定東王您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老夫既感且佩。”


    “待老夫回京之後,定將王爺之宏願,一字不落的告知陛下。想來,陛下也是會感受到定東王的赤誠之心的。”


    淩錦順著秦奕的力道起身後,又衝著秦奕行了一個長揖禮:“那淩錦就在這裏,先謝過秦奕大人了。”


    秦奕微笑著擺擺手:“王爺言重了。”


    淩錦仿佛是解開了什麽心結似的,長舒一口氣,攙扶著秦奕道:“讓秦奕大人在這城門外陪我說了半天話,是淩錦之過。還請秦奕大人恕罪。”


    “請,請秦奕大人入城吧。”


    秦奕點點頭:“好,老夫聽從王爺安排。”


    秦奕和淩錦二人有說有笑的向著城內走去,兩名親兵牽著二人的馬跟在身後。親兵們則是分為兩列,護衛在二人身側。結果把陳琦和牧羽二人給落在了最後麵。


    陳琦和牧羽二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搖頭,笑出了聲。


    陳琦打馬上前,看著監門將軍道:“這位將軍,我們兩個,可以進了嗎?”


    監門將軍僵持了一下,在陳琦和牧羽二人掃視了兩眼,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監門將軍左右為難之際,一名親兵打扮的軍士騎著馬,來到了監門將軍身側:“王爺有令,請二位天使隨同進城。”


    “快退到兩旁。”監門將軍得令後,趕緊命人讓開道路,轉身衝著陳琦抱歉的說道:“末將職責所在,衝撞了天使,還請天使恕罪。恭迎天使進城。”


    陳琦點了點頭,催馬向城內走去。陳琦在和監門將軍交錯的瞬間,陳琦將一錠銀子丟給了監門將軍。


    陳琦:“謹慎,敏銳,應對得當,恪盡職守,不畏權貴。你很不錯,你們都很不錯。”


    “這錠銀子是賞給你和兄弟們的,下值後,去吃一頓好的吧。算是我請的。”


    陳琦說完,催著馬向前走去,沒有再理會監門將軍和其身後的士兵們。


    監門將軍看著手中的銀錠,一時有些失神。這銀錠是標準的五十兩官銀,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非常的壓手。


    要知道,定東軍的普通士兵,一個月的餉銀也不過半兩銀子。監門將軍算是低級軍官,一個月的餉銀也不過區區二兩銀子。


    陳琦這隨手的一賞,就是定東軍普通士兵八年多的餉銀,監門將軍兩年多的餉銀。


    這哪裏是人啊,這尼瑪就是個財神爺啊。


    監門將軍身後,士兵們眼巴巴的看著監門將軍手中的那塊成色上乘的銀錠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毫不客氣的說,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成色這麽好,分量這麽多的銀錠子。


    他們日常拿到的軍餉,都是一些雜銀,裏麵的銀含量很低;在定東城中,商戶們認可那些雜銀,那些雜銀還能當錢花。除了定東城,其他地方的商戶們壓根就不認那些雜銀是錢,根本花不出去。


    那雜銀就跟地上的石頭沒有啥區別,丟在地上都沒人撿的玩意兒。


    陳琦給的這個銀錠子,如果拿到城中的銀號裏頂兌,最起碼能夠頂兌出九十兩左右的雜銀。那可就……


    此時此刻,不論是監門將軍,還是他身後的那些士兵們,仿佛都看到了幸福生活就在眼前。


    監門將軍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們這幫狗崽子,是怕老子貪墨了這個銀錠子不成?都給老子乖乖當值去。”


    “等會兒下了值,老子去銀號子將這銀錠子兌換了雜銀,再給你們分。少不了你們的。”


    “至於吃飯,還是算求了吧。”


    “有那大吃大喝的錢,都能買幾鬥糧食,孝敬老娘,養活妻兒了。”


    說到這裏,監門將軍的眼神在幾個人身上瞟了一眼,語氣嚴厲的說道:“你們幾個,有了這個錢,就找媒人幫你們說個媒,娶個媳婦。別他娘的天天往那勾欄裏麵鑽了,那就是個無底洞。”


    被監門將軍瞟到的那幾個人,臊眉耷眼的低下了頭,不敢和監門將軍對視。


    監門將軍也不知道這幾個貨有沒有聽進去他的勸告,無奈的搖搖頭,向著自己當值的小屋走去。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大慈悲難度尋死的人。


    他隻能是盡人事,勸說一下,至於那些人願不願意聽,就聽天由命吧。


    在走進小屋前,監門將軍扭頭,看了一眼陳琦離去的方向,微微躬身,表達了自己的敬意。


    …………………………………………………………………………


    “少主,你為何要賞那個城門官和那些守門士兵們?”牧羽有些不解的問道。


    陳琦微笑著說道:“因為,他們值得爺我的賞。”


    牧羽茫然的搖搖頭:“不懂!不明白。”


    陳琦:“定東城乃是東境門戶,關係重大。萬不可掉以輕心。”


    “剛才那幫守門的士兵們,在聽到馬蹄聲的時候,第一時間就下意識的拿起了長槍,列好了拒馬陣,阻擋我三人前進。這種下意識,是長期接受訓練,自然而然養成的戰鬥習慣。這樣的兵士,就算是能力差一些,也值得賞。”


    “而那個監門將軍,在看到你我三人的穿著和身下的駿馬時,沒有畏懼權勢,對你我趨炎附勢;也沒有傻不拉幾的上來訛詐你我,收取門禁。反倒是不卑不亢的與秦伯對答,不見半分畏懼之色。”


    “這等心性,值得一賞。”


    牧羽撇撇嘴:“可是,您說的這些,不是他們應該做的嗎?”


    “他們隻是做的自己的分內之事,有必要得到賞賜嗎?”


    陳琦聽到牧羽的話,哈哈大笑起來:“牧羽啊牧羽,分內之事,真的很容易做到嗎?”


    “你在學習醫理的時候,牧元大師就沒有因為你學的好,就賞賜於你?”


    牧羽尷尬的撓撓頭:“那個,有吧。”


    陳琦笑著道:“你學習醫理,學的好不就是分內之事嗎?那你覺得你應該得到那些賞賜嗎?”


    牧羽抿了抿嘴唇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陳琦接著說道:“兒女孝順父母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官員奉公守法,清廉自守,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那是不是說,舉孝廉從民間推舉孝子,從官員中推舉廉官也是多此一舉的呢?”


    牧羽:“這……”


    人呀,能把理所應當的事情做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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