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少言冥思苦想,沒發現要做題的人還沒寫下一個字。筆尖虛虛點在紙上,留下一點墨痕。江川腦海裏回放許淮紅著臉跑開的場景。說是紅著臉其實不算恰當,許淮當時不僅是臉,連耳朵,脖子都染成了同一個顏色,眼神羞赫又惱怒,他下意識看向江川,接觸到江川的視線卻又匆忙逃避。江川手指輕點桌麵,難道許淮也生他的氣?如果是這樣,江川莫名有點欣慰。許淮對他的態度太好,好到百依百順,江川說什麽就做什麽。旁人若是有這種朋友應該會覺得很舒心,江川卻覺得許淮又陷入了一個怪圈。他現在看上去好像是徹底斷掉了對宋時清的念想,至少就這段時間江川觀察看來,許淮和宋時清再沒有接觸過。他不再圍著宋時清轉,卻變成了圍著江川轉,這與江川對他的期盼背道而馳。許淮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為了獲得生存下去的能量,他會像藤蔓一樣牢牢纏緊能夠支撐起他的大樹,死死糾纏。很明顯,江川現在就是那顆大樹。許淮這種想法和做法當然是不對的,江川不難想象這樣下去的結果,大樹被吸取完養分枯萎而死,藤蔓一開始還會存活一段時間,可沒有了大樹的供養後,它也會慢慢幹枯,最後成為死藤。或者大樹衝破藤蔓的牢籠,令藤蔓再得不到任何養分最後死去。就像原書中許淮的結局一樣。江川想試著打破這個怪圈,但許淮對他的容忍度太高,又或者說是怕江川生氣不理他,他乖得讓人不忍心再為難他。特別是江川警告他不準找諶少言麻煩後,像是知道觸碰到了江川底線,他老實了一段時間,令江川挑不出錯來。江川有時都有種錯覺,許淮就是為他而生的精致的玩具,乖順,美麗,沒有自己的思想。今天是江川第一次看見許淮有這麽明顯的生氣表情,讓他看到一點希望。也許這麽多天潛移默化的影響,許淮終究是有所改變。第18章 宋時清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過許淮了,沒有他的糾纏,加上最近自覺與白書懷關係更進一步,他眉目間那股暢意怎麽遮也遮不住。喬萬哲打趣道:“看來你真的很煩許淮。”提到許淮,宋時清的好心情都消去不少,皺眉:“別提他了。”喬萬哲:“好好好,不提他,那就來說一下你那位小男友,情況怎麽樣?”喬萬哲是宋時清的好兄弟,宋時清信任他,並沒有瞞著他自己和白書懷之間的真正情況。喬萬哲是個聰明人,看出宋時清的心思,在話語裏也不免順著他的心意。果然,聽到小男友這三字,宋時清瞥了他一眼,卻沒有反駁的意思:“挺好的。”喬萬哲:“你真的認定他了?你家裏不是想和許家聯姻嗎?”宋家是g市一流的家族,然而近些年因為宋父的平庸,近些年隱隱在走下坡路,和許家聯姻是宋家認為的能在最短時間內重回巔峰的最佳方式。宋父隻有宋時清這麽一個孩子,還是個優秀的alpha,宋家上下早早就認定他是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對他的伴侶要求極高,希望能找一個對外能撐得起場麵,對內能照顧好丈夫的未來當家主母。宋時清眼神冷然,煩躁道:“那是他們的想法,和我無關,我不會聯姻的。”喬萬哲不讚同他的話:“你母親不會鬆口答應的,你是宋家未來的繼承人,她不會允許你未來的伴侶是個沒有家世的普通人,不僅給不了你支持,還會丟了宋家的臉麵。再說了,你那些叔伯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現在明麵上看好你,等將來若是發現你的弱點,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宋家是個大家庭,宋時清的繼承人地位是宋老爺子親自定下的,他老人家餘威仍在,因此宋時清那些叔伯才會裝作順從。宋老爺子年輕時也算是一代豪傑,怎料生的幾個兒女爛泥扶不上牆,蠢的蠢毒的毒,萬般無奈之下隻好選擇了相對出色的宋父,當個守成的繼承人。他自己則把目光放到了孫輩身上,希望能出一個好苗子。宋時清小的時候展現出不凡天賦,宋老爺子喜上眉梢,親自把他帶到身邊教養,對他寄予厚望。宋時清雖然出色,但他同時也被宋老爺子保護的很好,野心勃勃的叔伯都被宋老爺子鎮壓住,也沒有什麽私生子弟弟突然冒出來要和他爭家產,在某些方麵可以說得上是單純,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從小在勾心鬥角,烏煙瘴氣的環境裏長大,擁有數量不少的兄弟姐妹和他爭奪家產的喬萬哲反而比宋時清看得更加清楚,對兄弟這段戀情也持著悲觀看法。就算宋母出於對兒子的疼愛答應了,那位說一不二的宋老爺子也不可能答應。他在宋時清身上花了那麽多心思,不可能白費了。據喬萬哲所知,宋家那邊已經開始給許家傳遞信號。但他試探過宋時清,發現他對此一無所知,顯然是還沒告訴他就擅自做下決定。確實是宋老爺子的風格,獨斷專行,就算是疼愛的孫子也是家族更重要。這一切喬萬哲還沒敢告訴宋時清,怕他怒氣上來直接找宋老爺子對質。宋時清道:“他們不敢。”他那些叔伯有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又嗤笑道:“再說了,我能和許家的誰聯姻?許淮?我媽可看不上他。”許淮父母雙亡,雖說還有個許家少爺的名頭,但終究沒什麽勢力能幫到宋時清,就這一點宋母已經把他排除掉了。喬萬哲提醒他:“你別忘了,許家還有一位小少爺沒分化,如果他分化成omega,許家的聯姻人選大概就落在他身上了。”他說的小少爺是許淮的堂弟,許星,許淮大伯的親兒子,隻比許淮和宋時清小一歲,很受寵愛。宋時清臉色沉下來,確實,許星年齡相仿,父親又是許家的掌權人,還有位鐵板釘釘是許家未來繼承人的親哥哥,無論怎麽看都是個非常適合的聯姻人選。才趕走一個許淮又來一個許星,宋時清心中染上焦灼,他還是不夠強大,如果他強大到不用聯姻也能帶領宋家回到巔峰,那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被動。權力,他握緊拳頭,眼神充滿對權勢的渴望和勢在必得。被他們提到的許淮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難道是諶少言在罵我?”許淮思來想去,認為自己最近很安分,沒和任何人有恩怨,那就隻有昨天又和他吵架的諶少言會偷偷罵他了。他哼了一聲,把手裏江川給他的複習資料翻得嘩啦嘩啦響,語氣帶著不平和醋意:“明明是兩個人吵架,就隻罵我一個人,一點也不公平。”他拿筆在紙上憤憤地戳黑點,眼睛看到那份複習資料,忽又泄氣:“算了,看在複習資料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許淮邊說著,邊又繼續翻它,雙腿在桌底下愉快地伸直。他可是試探過諶少言的,江川沒給他整理複習資料,也沒給他劃考試重點。因為這樣諶少言還私底下偷偷找他,求他借來看一看。許淮當然是拒絕了,看著諶少言垂頭喪氣的樣子,他十分得意。江川護著你又怎樣,這複習資料隻有他有。四舍五入,江川一樣重視他!認為自己很快就能成為江川最好朋友的許淮看數學題的樣子都順眼多了。他高高興興做著習題,讓班裏的人看呆了眼,紛紛議論許淮怎麽變性了,竟然在學習,難道是被宋時清拒絕後心如死灰,終於決定發憤圖強,化悲憤為動力,要在學習上超越他嗎?路過的老錢看到埋頭苦讀的許淮,欣慰地點點頭,越發覺得自己的主意正確無比。月考完後,所有總分排名都已經出來了。眾人圍著江川,驚歎不已看著他的試卷。“總共九科,川哥你就拿了六科年級第一,牛啊!”路凡讚歎道。夏禹新拿起他的數學試卷:“數學150,這次試卷這麽難,江川你是怎麽做到的?”江川倚著椅背,懶散回答:“用筆做。”“這次川哥應該還是年級第一吧。”“那當然!這個分數,都高了我一百多分了。”“那是你菜。”眾人觀摩著江川的試卷,時不時打鬧一句。李敖拍拍諶少言肩膀:“你怎麽不說話?你這次排名多少啊?”諶少言在眾人討論時一直安靜如雞,這會被提到,幽怨道:“別提了。”“你難道考砸了?”李敖來了興趣,非要看看他的試卷,“讓我看看!”諶少言生無可戀地把試卷給他,夏禹新湊頭去看,哈哈大笑:“讓你上次考試瑟,這會終於被教訓了吧!”諶少言癱在桌上,有氣無力:“快別說了。”他這次排名大退步,比上次低了差不多一百名,已經被老秦約去談話了。他現在隻慶幸自己住宿,還能安然無恙度過幾天,等他回家被他爸知道後,他別想有好日子過。諶少言沒想到在被老爸痛打之前,還有個更難受的事。老秦在課上宣布要換位置,成績好的先選。江川還是坐在原位不動,白書懷是第二名,他猶豫一下,最後選擇坐在江川前麵。諶少言這次在班裏排二十八名,他暗暗祈禱沒人來坐他的位置。隨著排在他前麵的人一個個落座,他內心的希望越來越大,漸漸放鬆下來。“第二十七名,路凡。”路凡站起來,掛著憨厚的笑容,走到諶少言麵前,拍拍他的肩膀:“對不住了兄弟。”隨後一屁股坐下。“天殺的!”諶少言抓狂,“你小子竟然敢背刺我!”路凡樂嗬嗬,語氣無辜:“我也想和川哥坐,親近一下,隻能對不起你了。”諶少言就知道路凡這小子是芝麻餡的,他瞪了路凡一眼,隻能選擇坐在江川後麵。而白書懷的同桌李晴妍忙不迭在白書懷旁邊坐下。班裏位置幾乎來了個大變動,教室裏亂糟糟的,所有人都在收拾著東西,興奮地換到新位置。諶少言抱住江川痛哭:“江川,你一定要記得想我啊!”江川嫌棄地推開他:“眼淚別擦我身上。”老秦找江川去辦公室,先表揚了一下他的成績,讓他繼續保持,隨後道:“學校那邊想讓你下周升旗時做個演講,分享一下你的學習心得,你這周回去就準備一下吧。”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張試卷:“還有這個,10班一位同學的試卷,分試卷的時候不小心分到我們班來了,就麻煩你幫老師跑一趟,辛苦了。”江川接過試卷,名字那欄許淮兩字映入眼簾。這還是江川第一次去許淮班裏找他,他站在10班門口,禮貌對坐在窗邊的同學道:“同學,麻煩幫我叫一下許淮。”,那人結結巴巴,看著那張臉,腦子一熱直接大喊:“許淮,有人找!”“誰啊?”課間許淮趴在桌上休息一下,被這一聲嚇得一激靈,不滿地抬頭想看看是誰那麽討厭擾人清夢,結果對上江川的雙眼。許淮瞬間清醒,猛地站起來,快步走出去:“你怎麽來了?”震驚過後是受寵若驚,內心有點小雀躍,期待看著江川。“你的試卷。”江川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卷子遞過去。許淮:“我的試卷怎麽會在你那?”“分試卷時不小心分錯到我們班來了。”兩人旁若無人地一問一答,江川:“我走了。”許淮:“哦,好,好的!”他揮揮手,站在原地目送江川離開,坐回椅子上時仍有種不切實際的夢幻感。剛剛那個真的是江川?不會是他睡迷糊了吧?從江川出現開始就無聲驚歎的溫一涵終於按捺不住激動地追問:“那個就是江川?他來找你做什麽?你到底和他什麽關係?”一連串迫不及待的問題打破了安靜,教室裏瞬間如水滴進油鍋,炸開來。那些平時和許淮不怎麽接觸過的同伴同學一窩蜂湧上來,七嘴八舌追問剛剛的事,把許淮弄得暈頭轉向,擁擠得呼吸不上來。他費力把人扒拉開:“別圍在我這,我快呼吸不上來了!”把人全都趕走後,許淮轉頭就對上虎視眈眈的溫一涵,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個。他趕在溫一涵開口之前厲聲道:“不準問!”溫一涵好朋友地勾搭住他肩膀:“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說出去。”她做了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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