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思,我昨天真的是肚子痛,我平時都很用功的,是吧,小瞳?”


    “我今天下班還得去掛水的,想著公司事情還沒有做完,帶病來上班了,小瞳你可要多提拔提拔我啊,我們平時關係可好了,是不是啊?”


    “小瞳,你喝不喝咖啡?我老公從巴西帶回來的特級咖啡,我給你泡一杯?”


    ……


    安洛天在辦公室喝著茶,門被突然推開了。一個的身影悠閑的晃了進來,逕自坐到沙發上。


    “你不是說有好吃的?”安小瞳抬著頭問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安洛天。


    “你不是說不能搞特權?”安洛天笑著看她。早知道她會過來,昨天他搞出那麽大動靜找她,估計全公司都知道他是為了她而來的,她哪裏還有呆下去的可能。明知故問,安小瞳眨眨眼睛,不理會他的揶揄。


    安小瞳喜歡吃水果,沒事就見著她捧著水果在啃,而且她有個奇怪的愛好,喜歡吃最小的和最大的。小的如石榴,一小顆一小顆的,別人吃的煩的要死,她卻吃的津津有味,吃的既專注又認真。大的如柚子,也不切切,直接就掰成兩半,把臉埋在裏麵啃。


    安洛天的嗜好就更加奇怪了,他不喜歡吃水果,但是喜歡看安小瞳吃水果,他工作的時候喜歡讓安小瞳坐在他的附近,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她,看到她像小狗一樣吭哧吭哧的吃東西,就覺得心情大好。


    這會兒,安小瞳正抓著一大塊柚子在啃,雖然是小口小口的啃,可以算是姿態優雅。但是那麽小一張臉,啃著那麽大一塊柚子,怎麽看怎麽有喜感。


    “董事長!董事長?”副總開頭喊了安洛天兩聲,他終於回過神來。看到副總以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低頭掃了一下報告。


    隻一眼,“啪”的一聲,就把文件甩到了地上,安洛天皺了皺眉說:“這種濫竽充數裝點門麵的東西不要拿來糊弄我!”安洛天厲聲指責,“扣你半個月工資!下去重做!”


    副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點頭說:“是!是!”彎腰撿起了地上散落的文件。他恭著腰轉身離開辦公室,臨走前朝沙發上的安小瞳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安小瞳向他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突然領悟了董事長“半個月工資”的來歷。唉,誰知到公司打雜的小妹,居然才是真真正正的皇親貴胄啊!


    沙發上的安小瞳,在副總出了門後,終於憋不住笑倒在沙發上。安洛天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把她拉到懷裏,印上她滿是柚子味的小嘴,“開心了?”


    “嗯!嗯!”安小瞳點點頭,笑顏如花。


    “還有誰欺負你了?”安洛天完全不覺得公報私仇有何不妥。


    “火車上的小偷偷了我的錢包!你去打死他們!”安小瞳撒嬌道。


    安洛天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小沒良心的!你當我是打手啊!”


    插pter 42


    隨著發動機引擎的轟鳴聲,飛機平穩的爬升到雲端,安小瞳透過窗戶看向外麵,陽光照在機翼上一片耀眼。轉臉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安洛天,他平靜的臉上毫無波瀾,但是微皺的眉頭泄露了他的情緒。


    在安小瞳的印象裏,安洛天是一個真正的天子驕子,無論何時何地,他的霸氣自信都毫不掩飾,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他,沒有什麽人能打敗他。可是想起一個小時前他接到爺爺病危的通知時,流露出震驚和悲痛的神情,安小瞳暗沉了眼眸,心裏的難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原來他的強勢霸道、獨裁專製,這些統統都不是她介意的。她最介意的是看到他低落的情緒,那樣悲傷落寞的情緒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如果可以,她寧願傷心難受的自己,因為她知道,即使天塌下來,也還有他幫她撐起。可是……如果塌下來的是他的天呢?自己真是頂沒用的人,除了給他找麻煩,什麽忙也幫不上!


    感覺到覆上他手背的柔軟,安洛天睜開了眼睛,側臉對上小瞳憂慮的目光。“怎麽了?”安洛天把她摟到懷裏,伸手遮上她的眼,“我沒事!不準露出這樣的神情!”看到她一臉擔憂的樣子,他會心疼。


    他安慰的話讓安小瞳頓時覺得鼻子酸澀,明明難過的是他自己,他卻反過來安慰她,自己真是一點用都沒有。憋著眼淚不讓它們流下來,安小瞳埋在他的胸前,緊緊抱著他,希望擁抱的力量能給他一些安慰。


    一下機場,安洛天就帶著小瞳風塵僕僕的趕回了老宅。直係親人都已經到位,看到安洛天牽著小瞳進了門,眼裏多少有些不滿。


    “爺爺怎麽樣了?”安洛天沉聲問道,從小他就是爺爺帶大的,雖說祖孫間一直都不是很親熱,但無論怎麽說,安老爺子都是安洛天最掛牽的親人。


    “哼!你終於知道回來了?”大伯父冷聲訓斥道,淩厲威嚴的目光掃了一眼他身邊的安小瞳。當老爺子心髒病突發,醫生開出病危通知單時,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安洛天,卻被告知他去了外地,在助理支支吾吾的言語中,才知道是為了去接任性離家的安小瞳。


    “我進去看看!”安洛天拉著小瞳就要往樓上走。


    “你一個人上去!瞳瞳留下!”大伯父的聲音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多年的官場生涯練就了他不怒而威的氣勢。


    “瞳瞳!來這裏!過來陪大伯母說說話。”安洛天的大伯母慈祥的笑著向小瞳招招手。安洛天看了一眼小瞳,見她給了一個放心的微笑,才放了手,一個人往樓上房間去了。


    安洛天走後,大伯母帶著小瞳去了後院,院子裏一棵有些年歲的大榕樹下擺了一套藤製的座椅,榕樹濃密的樹葉此刻已經枯黃,被風一吹紛紛掉落在院子裏,薄薄的鋪滿了一地,冬日的陽光暖暖的照射在地上,像是鋪了一層美麗的地毯。


    安洛天的幾個伯伯,年輕的時候都是人中翹楚,娶的妻子自然也都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學識能力且不論,光是優雅高貴的氣質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安洛天的大伯母雖年過半百,但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貴典雅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沉澱而沖淡分毫,反而增添了一份雍容華貴,叫人不由心生敬畏。


    “瞳瞳今年有20了吧?”大伯母給兩人各自沏了一杯茶,優雅的手指提著紫砂壺,向精緻的杯盞中緩緩注入清澈澄黃茶水,賞心悅目。


    “嗯!”小瞳點點頭,拘束的坐在椅子上,等著她進入正題。她能料到大伯母要和她談些什麽,跟著她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這種等著被宣判的煎熬實在難受。


    “時間真是快!洛天帶你回來的情景我還清楚地記得,一眨眼你都這麽大了!我們也都老了!”她望著小瞳,嘴角含著慈祥的笑容。“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要找你談什麽吧?”


    “知道。”安小瞳小聲的回道,手裏不自覺的緊拽著衣角。午後的陽光很溫暖,但是她手心裏卻滿是冷汗。


    “你別緊張!雖然你比不上洛天在長輩們心目中的地位,但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也都希望你能幸福。洛天又是個倔脾氣,他認準的東西,誰也奪不走,我們也不想強迫他離開你。”大伯母的話讓安小瞳眼裏酸澀,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清楚,不強迫安洛天離開她,那麽就是希望她主動一點離開了。


    這句話,她等了好多年了,此時此景不知道在她腦子裏排練了多少年。曾經,她還調皮的猜想,安家會不會送給她一張巨額支票呢?當然,那個時候的她,怎麽也想不到她居然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


    如果沒有這次的離開,她還可以假裝自己的留戀隻是一種不舍。然而,當再一次回到這個城市,她突然看清了很多,比如,她對安洛天的感情!


    那不是一種依賴,不是一種習慣,而是……一種愛!也許一開始微不足道,帶著叛逆,帶著不甘,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對安洛天的感情一天一天沉澱。時至今日,她終於有勇氣麵對這份感情,卻也終於讓自己了陷入了無盡的痛苦。


    “瞳瞳!你不要誤會,大伯母沒有要讓你離開洛天的意思。”大伯母溫柔慈愛的聲音,讓小瞳眼裏頓時閃過一絲驚喜,不是這個意思?那是……


    “你知道林嬌兮吧?”看到小瞳點點頭,大伯母繼續說道:“老爺子看好她,不僅是因為她是林家的孫女門當戶對,而是因為她有當家主母的氣質和能力,能屈能伸溫婉大方!最重要的是……她會成為洛天的左膀右臂,幫助洛天站到事業的頂端,和他一同俯瞰榮華!”


    安小瞳看著大伯母,她慈愛的目光柔和的注視著她,嘴唇一張一合,“她是個顧大局的女人,她甚至願意和你分享洛天,你擁有洛天的寵愛,她擁有洛天妻子的身份。”大伯母看到小瞳驚訝的張著嘴巴,微笑著說道:“除了不能擁有合法公開的身份,一切都不會有改變。”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你怎麽想呢?”


    安小瞳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握拳的手指深深的陷入掌心,緊閉的雙唇輕顫,腦袋裏一片空白,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窒悶的讓人無法呼吸。她用如此和藹的語氣像是在描繪一幅美麗的畫麵,可是她口中美好和諧,在安小瞳看來卻是如此的殘忍,以至於痛徹心扉!


    頭頂覆下一片陰影,安洛天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想起:“不用想了!我不會同意爺爺的安排!”安洛天拉起渾身僵硬的小瞳,向大伯母說道:“我的妻子隻會是安小瞳!”


    “洛天,這是你爺爺的願望,難道你連老人家最後的心願都不願意滿足?”大伯母沉下臉來。


    “如果娶了瞳瞳就是不孝的話,那麽……我就做個不孝子孫吧!”安洛天不理會大伯母難看的臉色,拉著小瞳的手,往屋裏走去。剛走進客廳,便聽到一聲慌亂的喊聲。


    “老爺子……去世了!”樓上有人哭喊了一聲,客廳的人頓時慌亂起來,一窩蜂的全部往樓上湧去,抽抽泣泣的聲音傳來,傳達著悲痛的信息。安洛天握著小瞳的手,用力收緊,箍的小瞳疼的皺眉。


    接下來的幾天,安家進進出出的人多的數不勝數,來悼念的人有老爺子生前的好友下屬,有軍政界的領導,有生意場上的夥伴,光是安家這個名號,就足以讓各界名流全體出動。安洛天悲痛的神情深深刺痛著小瞳的心,那是他這個世界上最牽掛的親人。如今,看著他安詳地躺在水晶棺裏,往日的威嚴全部化作平靜,永遠的停留在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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