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一切,在褚澤的眼中,都如此清晰。他的背後是萬千星辰。睫毛如蝶翼,刹那張開,露出漆黑如墨的眼瞳。他緩緩一笑:“時間到了。”於是精神力猛然衝入基站塔。警報驟然響起,刺耳尖銳,無數尖叫和呼喊在精神力的感知之下,交錯而來。褚澤卻帶著刀鋒般的銳利和優雅,任由基站塔內外的攻擊降落在精神力之上。所有攻擊頃刻而至。也就是在這刹那。精神力內爆發了恐怖的能量。如同來自遙遠深空之內,一隻古老神明伸出了觸角,輕輕一推基站塔轟然倒下。粉碎、墜落,在褚澤精神力所及之處,所有任務中標注的基站塔,沒有一座幸免於難。腳下的流星再次燃起火光,瞬息奔向遠方。褚澤姿態隨意向後,手掌撐在高溫灼燒的隕石表麵。長發飄在耳側,拂過他平靜的眼眸和輪廓清晰的側臉。火舌舔舐他的臉頰,卻好似情人的愛撫,在觸碰到褚澤的前一秒,就化為了無形的能量。“或許,時間還來得及,可以去為他們找點麻煩?”褚澤看向無窮遠處,似乎看到了宇宙中的戰場。反正已經得罪了研究員,幹脆得罪到底。於是他食指點在虛空,空間的波動一閃而過。在遙遠之處,第十星域中,研究院的第三軍與起義軍交戰的太空之內。忽然出現了一種奇異的力量。從第三軍內部開始蔓延,在無聲的驚叫中。所有第三軍軍人,忽然繳械,失去了一切力量。他們茫然地四處張望,最終無可奈何,滿心憋屈地成為了起義軍的俘虜。新曆4458年9月3日,洛塔利亞爾共和國,起義軍奪取第十星域和第三星域;洛塔利亞爾共和國研究院公開表示譴責,痛斥起義軍分裂文明,並損毀智腦的戰爭行為。而褚澤,則於9月5日返回星際雇傭兵團。輕輕的吻第177章 起義軍在洛塔利亞爾共和國內部, 大範圍攻城略地,並屢屢取得勝利。有關於洛塔利亞爾共和國戰亂的新聞,在最近這場戰役結束沒多久, 就出現在了各文明的最新新聞中。褚澤回到了駐地, 查詢了自己的積分之後, 提交了本次雇傭任務地報告。隨後,他便敲響了祖源辦公室的門。創生之域現在的數值與曾經大不相同, 但也趨於了另一種穩定。現在各個文明的星網上, 能夠探討的熱點時事太多,其中創生之域的有關話題高居不下。所有智慧生命, 對於宇宙之外,位麵這種縹緲的問題都抱有極大的好奇心。不過這些暫時就與祖源無關了,他之前忙碌,是為了確保創生之域內混亂的數值不會帶來危險, 現在既然趨於穩定, 他就閑了下來。長指曲起來,節奏穩定地敲著門。“進來。”推開門,就看到祖源一臉鬱鬱,長發被他絞在手指裏麵, 揉搓得亂糟糟的。他桌麵上擺放著堆積起來的各種紙質文件, 身前褚澤看不見的空間裏, 應當有一塊虛擬屏幕, 其中有著另外一些電子文件。褚澤猶疑了一下,走進了一步, 站在門口, 手還搭在門把手上,看上去隨時可以關門走人。他眼神飄在那些文件上, 嘴上說:“請個假。”“嗯?”祖源鼻腔裏發出一個單音節,他斜斜看向褚澤:“多久?”“不清楚。”褚澤沉吟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可能要……一年?”“一年?”祖源尾音揚了起來。“副團長請一年假,像話嗎!”祖源麵色不佳,虛著眼睛瞄了幾眼自己那些堆積如山的文件,哼著說:“最多一個月。”“……”褚澤無語:“有你這麽講價的嗎?”他低聲輕道:“我沒有三年之前的記憶,而這三年多,我隻和他短暫相處了不到一個月。”“哦……”祖源哼唧一聲,“我的兒媳哦。”褚澤當沒聽見他占便宜的稱呼,上前兩步,神色認真:“之後的日子不會安寧了,我們隻有這段時間,可以短暫相處了。”祖源憤然用筆在文件上唰唰寫下批語和簽名,不情不願抬頭:“那你明天走人,今天要幫我處理這些文件。”“可以。”褚澤失笑,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坐到了祖源旁邊的桌子後麵。*耀銀帝國附屬的二級文明,編號436文明星球內,韓亭熙站在山坡上,遙遙看著前方的城市。這裏是金筠和岑止易向他提到的,那個擁有最大黑色交易市場的二級文明。隻是平平望過去,高樓林立,浮空軌道零星交錯在上空,雖然看上去科技文明並不發達,但卻並不像一個藏汙納垢的場所。而據金筠所說,韓亭熙此刻麵前的這個城市,也隻是交易市場之一。這個落後的、隻擁有一顆行星的,幾乎在宇宙中都少有人知的文明,在金筠和岑止易的調查中,卻似乎連這裏的每一塊地皮之下,都流淌著罪惡的岩漿。看似平靜祥和的城市之下,是猙獰的交易者和罪犯,是由黑暗鑄成的黃金之城。“少校,軍隊已封鎖了這片恒星係。”“嗯,守著吧,等候命令。”韓亭熙摸了一下耳骨,其中有一個簡易的通訊器。他淡聲道:“不許任何星艦、異能者或者信號,進入這片星係,做不到就等著領罰。”“是!”而他則在山坡的風中,沉眸遙望遠方,看了一會兒,輕輕一躍,平穩落在地上,插著兜向前走去。他現在在路邊,雜草叢生,蚊蟲嗡鳴。一條寬闊的公路在身邊,他有些稀奇地打量著這條公路。在一級文明之內,就連窮鄉僻壤的地方,都看不見這種修建在城市之外的落後交通了。人們想要出遠門,都會乘坐長途飛機,隨時可以出發,並且舒適便捷。一輛敞篷汽車,開著震天響的音樂,從遠方卷著滾滾塵土奔來。韓亭熙皺眉眯眼,手抬起來揮走這片揚起的沙塵。刺啦一聲。車停了下來,裏麵坐著一個模樣不錯的年輕男人,他吹了聲口哨,上下打量著韓亭熙,手指勾下鼻梁上的墨鏡:“帥哥,送你一程?”“不……”韓亭熙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剛想說“不用”,卻忽然看到了對方手上的飾品。他目光停留在上麵,視線緩緩上移,將男人身上不著痕跡打量了一遍。“那就不客氣了。”他頷首,拉開車門,坐到了後座上。“……”男人手搭在車窗沿,似笑非笑地:“喂,我是司機嗎?”“路費多少?”韓亭熙問。“……”男人摩挲著左手上的戒指,笑了一聲:“行,收您二百五十耀銀幣,您要去哪?”“你本來想去哪?”韓亭熙和男人視線在後視鏡內交匯,他架起腿,手搭在敞篷的車窗上,任風吹起他的額發。“當然是回家。”男人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明亮的陽光從外界灑下光束,毫無遮攔落在他的身上。一束光落在了他的手指上,指節上的戒指,反射著玫瑰色的紅。“那就停在你家附近。”韓亭熙目光不經意掠過對方手指上的戒指,而後看向了外界公路旁草葉稀疏的土地,目光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有點意思。韓亭熙懶散地想,偶然路遇的這個人,說不定能帶給他一些線索和驚喜。畢竟……作為一名底層、連名字都隻是編號的二級文明的公民,這個人,是從哪裏得到的這樣一枚戒指?一枚,由宇宙瀕危礦石雕琢的、帶著能量波動的戒指。“就這麽沒有防備心,隨便上了路人的車……”男人從後視鏡看著韓亭熙的側臉,低笑問:“你不怕我隨便帶你去哪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