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透入金屬牆壁之中。褚澤神色冷漠,身體在搖晃了一瞬之後,穩穩站在原地。他居高臨下,看著倒下的法裏昂,抬起手,一杆長槍出現。然後握住槍杆,槍尖托在地麵之上,在金屬地麵劃出一道蜿蜒的刻痕。站在法裏昂的身前,褚澤抬起了手臂。槍尖銳利而泛著寒芒。在這一秒,或許法裏昂殘存的危機感,讓他艱難翻滾,堪堪避開直刺自己脖頸的攻擊。他的胸口破開一個大洞,能夠透過鮮紅的血肉,看到洞另一側的場景。而一種極致破壞的能量,纏繞在他傷口的附近。正不斷蠶食屬於法裏昂的異能能量,而不斷擴大那個傷口。不止胸口。他的四肢已經完全消失,化為滿天的血肉,然後又被【終末】的能量泯滅成氣體和塵埃。法裏昂殘喘而恐懼地看著正慢慢走過來的褚澤。他能看到,麵前這個青年,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法裏昂更清楚,自己此刻淪為了刀俎下的魚肉。他艱難奮力地張開口,嘶聲道:“你不能殺我!我是帝國上校,你要是殺了我,你也會不能活!”他的喊聲落下。褚澤慢慢停了下來,他冰冷漠然的視線落在法裏昂的身上。褚澤輕聲重複:“帝國……上校?”法裏昂忽然升起了希望:“對!對!你不能殺我!你放過我,我不會再追究你的冒犯!我還是貴族!你殺了我,就會上軍事法庭!”他粗聲喘息,生命如殘燭,艱難道:“相、相信我,你殺了我,會生不如死!這裏是卡藍家族的莊園你不可能逃出去!”褚澤似乎陷入了一種思索。法裏昂的心緩緩落到了肚子裏。自己的說服有效了。而與之同時,升起的,還有一種怨毒和濃烈的恨意。隻要離開這裏,隻要還活著……他也會讓這兩個賤人生不如死!他繼續說:“我會給你財富、地位、你想”話音戛然而止。他看到,麵前那沉默的青年,忽然勾起了一個笑容。他的下頜已全是血液,臉頰之上也是一道道血痕。左眼的綠意已經遏製不住一樣,亮到妖異。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聲音很輕:“你說得對。”法裏昂還來不及升起活下去的喜悅,下一秒,青年的話讓他如墜冰窖。“死了,確實可惜。”褚澤蹲了下來,俊美的五官此刻如籠罩著一層沉沉的黑霧,聲音卻如滴血一樣殘酷:“要讓你,生不如死才好。”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室內。褚澤用槍尖,微笑著,一片片,刮掉法裏昂的肉。血濺上了他的臉側,讓他的微笑,變成嗜血一樣的詭譎。法裏昂恐懼、難以置信,轉而又生出無與倫比的悔恨。淩遲一樣的酷刑,讓法裏昂如一坨死肉,隻剩下了肌肉不自覺的跳動。槍尖刺入他的心髒。褚澤輕輕攪動了一下,看著法裏昂開始渙散的目光,低聲如風散去:“上校、貴族?嗬”“你們的心髒,竟然也是紅的。”急促而淩亂的腳步,從長廊中漸漸逼近,褚澤歪著頭,看向外界。瓊洛卡藍的驚怒暴起:“把你的槍拿開!”褚澤在如廢墟一般的空間裏,看著瓊洛輕輕一笑。槍尖利落劃出一個弧度。法裏昂的脖頸噴出鮮血,一顆睜大眼睛的頭顱,軲轆軲轆滾到了瓊洛卡藍的腳下。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向上看著瓊洛,了無聲息。而褚澤,將負麵狀態紛紛加之於韓亭熙身上。他珍惜而小心地抱起韓亭熙,無波無瀾的眼睛,終於在看到他的傷勢和神情時,泄露出壓抑的痛和恨。褚澤抱著韓亭熙,看向在長廊中的瓊洛卡藍、金筠等等。他步履平穩地與瓊洛擦肩而過。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與此同時響在瓊洛卡藍的耳側“多謝卡藍家族的款待,褚澤不敢忘記。”“來日必攜重禮回報此日。”“望卡藍先生長壽永康。”他的身影消失於長廊的拐角。隻餘臉色難看的瓊洛,以及濃重的血味和一地狼藉。我愛你第120章 褚澤一步一步向外走, 走出清寒的湖底,直到呼吸到外界清澈的空氣。懷中的韓亭熙,臉頰上充斥著細密的傷痕, 嘴角裂開一道明顯的紅。褚澤輕柔地用手擦掉韓亭熙臉上的血。在遠離人群之後, 調動體內最後一點的能量, 使用【歸一】。他指尖碰觸勒在韓亭熙喉結下方的抑製環,瞬間灰飛煙滅。褚澤體內能夠調動的能量至此消失殆盡。在這一刻, 褚澤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緊接著很快恢複了尋常。他的左手背無比炙熱,其上的碧玉寶石如同在岩漿中滾了一圈, 然後燙入褚澤的血肉中。一股股陌生的,被褚澤束之高閣的能量,此刻洶湧著從精神海之上那枚綠意盎然的異能種子,瘋狂湧出, 如同一場洗禮, 從內到外,直至靈魂。此刻,褚澤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 恢複了正常, 所有傷勢在這種能量的衝刷之下, 飛速愈合, 然後肉眼可見地結痂、脫落,露出光潔的皮膚。甚至在褚澤的感知之下, 他的骨骼和肌肉更為堅硬, 皮膚如同某種柔韌至極,但堅不可摧的物質, 似乎用小口徑的能量炮轟擊,他的身體也不會出現任何傷痕。左眼的綠意如同將要滴落一樣,像是晴日下被照耀的葉子的顏色,亮得耀眼。褚澤麵無表情,感受著體內的變化。異化,已經不可遏製。他的身體,乃至靈魂,已經被分為了兩半。其中一半關連高天,穿過宇宙的星光,抵達不可知的地方。似乎隻要一個念頭,那未知之處的神靈,就可以降臨在褚澤的身體,與他割據身體的使用權。微風吹過,二人身上的血腥味湧入鼻尖。褚澤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其中依然是如同磐石一樣的平靜。後悔嗎?值得嗎?以自己的生命作為籌碼,你會怨怪嗎?腦海內不斷響著一種聲音。仿佛是自己內心深處掩藏起來的惡意。那聲音還在喋喋不休。但褚澤十分清楚,他永遠,不會後悔自己所做出的任何決定。“自稱為神明的東西,你很閑嗎?”褚澤薄薄的嘴唇勾起,似乎在嘲笑:“你所求的已經越來越接近結局,你在怕什麽呢?”那道聲音戛然而止。如同從未出現過。褚澤的腦海中,再次恢複了清明和冰冷。他垂著眼,長指將韓亭熙因為血液凝固而粘在臉上的頭發撥開,看到了韓亭熙那不健康、而且愈來愈濃鬱的紅。褚澤眉目寒涼,長眉慢慢皺起。韓亭熙身上的藥,竟然有一部分無法分析出來。唇微微抿緊,他看著韓亭熙顫抖的睫毛,以及即將睜開的眼睛。他的異常狀態,已經將要無法遏製這霸道而烈性的藥劑了。熱。從骨髓深處,漸漸泛起了讓人顫栗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