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澤解除了他的負麵狀態。麵無表情說:“你想不想活?進去,一線生機。”“裏麵一聽就是個變態,”韓亭熙暫時放下對褚澤的不滿,“你能找到什麽生機。”他嘟囔著,但是手上絲毫不遲緩,立刻將艙門打開。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他知道,駕駛艙內突然出現的人,肯定屬於那個恐怖組織。現在星艦崩解,他們隻能將求生的希望放在恐怖組織頭上。至於具體如何求生。無非就是直接求饒,轉身投向恐怖組織的懷抱。這點韓亭熙想的很清楚,也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但他實在沒想到,也實在想不到。他觀看到了褚澤完美的表演。褚澤一個箭步衝上前,用那種詩朗誦一樣的聲音,雙目含著淚光,激動的讚歎:“我眼中已經看到了新時代的曙光,食肉者淪為刀俎,壓迫者將權貴斬於手下!這是一個新世界的起點!真正平等的盛世即將在此誕生,而我們,都是劃時代的見證者!裏程碑的雕刻家!”他神色激動,充滿了病態的熱情,他上前直接握住那個正在放肆大笑的男人的手,語氣激昂。韓亭熙拳頭猛然攥緊,在褚澤似乎不經意間撇過來的視線裏,臉頰猛然抽搐一下。他扭曲著臉,用矯揉造作的聲音幹巴巴跟著褚澤喊:“見證者!雕刻家!”喊完他就從脖子到臉,憋紅了一片,看起來倒是一番激動難耐的模樣。那個男人笑聲頓了一下,看著麵前兩個神色同樣癲狂的少年。眼中冒出精光,忍不住勾出一抹大笑。手緊緊回握住褚澤,甚是興奮地重複:“吾等!時代的見證者!”“好苗子!好苗子!我們‘火種’,終將點燃宇宙,締造不朽的功績!”抵達第6章 血腥味充斥整間駕駛艙,幾具屍體倒在地上,身下洇出暗紅色的血液。褚澤和韓亭熙隻是睫毛顫了顫,隨後轉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看。在他們身前。男人大笑著,萬千光線突然化為重重鎖鏈,將褚澤和韓亭熙禁錮住。褚澤眼睛閃過一絲冷芒,他瞪大眼睛,高聲喊道:“您不信我們嗎?!”同時精神海翻湧,將數個負麵狀態準備好,隨時可以順著精神力衝出。“信仰永恒!信仰之光不滅!但是”男人陰沉沉一笑,“總有些自以為是的小蟲子,需要被調*教才行。”褚澤收斂精神力,露出一副舍生取義的笑容,臉上似乎散發著一份慷慨的光。“我願接受一切有關信仰的考驗!”說完,他輕輕瞥了一眼渾身緊繃,險些維持不住演技的韓亭熙。韓亭熙低下頭,深吸口氣,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願為此奉獻一切!”男人陰測測地看了他們幾眼,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點點頭:“我們‘火種’走在白骨鑄成的的道路上,一切犧牲都是必要的!”說罷,他張開五指。光芒纏繞在他的指縫間,從細細的絲線漸漸變寬變高,轉眼間匯聚成一條光茫匯聚的海洋。光海從駕駛艙洶湧而出,化作耀眼的光環,將整個星艦包裹起來。如同一個微小的星辰,光環在宇宙中閃爍了一刹那,轉瞬出現在幾萬光年之外。感受到空間的波動,韓亭熙手指握緊,目光隱晦地看向那個陰沉男人。嘴唇翕動,聲音被空間割離,又在褚澤耳畔響起。“這個男人沒有空間異能,但卻可以進行空間傳送。”褚澤垂下眼,心中思索,書中一個人的稱號出現在腦中“光之子”費列納羅,其人可操縱光線,甚至可以憑借光線進行空間穿梭。褚澤唇勾了勾,“光之子”費列納羅,危險等級三級,一個貫穿“火種”劇情始終的男人,最後還是死在了韓亭熙之手。“他現在要幹什麽?”“我們要被他送到哪裏?”“應該不會殺了我們……”聲音接連不斷出現在耳邊。這個剛到十八歲的少年,縱然再鎮定冷靜,也會忍不住對無法確定的未來,產生恐慌。如果沒有來到駕駛艙,他們應該會成為“實驗品”,直到帝國派軍隊摧毀基地,才能解脫。但現在,褚澤沉思,在“光之子”麵前展示了對“火種”信念的狂熱,他們應該會有很大的可能成為栽培對象褚澤回憶著之前匿名發送的定時郵件。即使還是擺脫不了作為“實驗品”的命運,但將會比書中作為“實驗品”的時間大大縮短。褚澤定了定心神,眼中又重新醞釀起光芒,臉上掛上一種狂信徒的笑容。“我們是要去到總部嗎?我終於可以接觸我畢生最尊貴的信仰了嗎?哈哈哈哈!!”韓亭熙聲音瞬間止住,熟悉的晦氣感重新襲來。手指忍不住動了動,然後猛地握緊,他咬著牙,掛著扭曲的笑容,跟著哈哈哈笑,這幅模樣,看著比褚澤還狂熱。“為什麽非得來這裏對著他表演我們不演戲,好像也可以活命。”韓亭熙覺得褚澤不是個傻子,跟著他演戲準有好處,但他還是十分不解,於是擠著嗓子問。“跟著演。”褚澤趁著費列納羅看向別處,用唇語說。韓亭熙隻能跟著繼續哈哈笑。“光之子”對於光的運用,不愧於他三級的危險程度,在光線中空間跳躍的速度,甚至比空間躍遷還要快。僅僅一個宇宙時,經曆數不清多少次的穿梭,星艦墜落在一處風沙漫天的星球上。褚澤裝作不經意地掃過駕駛艙上顯示的星球簡略地圖,頭腦運轉,在四十幾個風風塔裏星中,確認了唯一一個。他克製地握緊拳頭,心中緩緩舒了口氣他沒有分析錯。在被光鎖鏈束縛著往出走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同時失去了視線,光在抵達他們眼球的前一刻,被剝奪消失。褚澤嗅著空氣中的味道,耳朵裏傳出呼嘯的風聲。風沙拍打在他的臉上,沙礫粗糙堅硬,讓臉頰不斷產生細密的疼痛。被牽引著走,他和韓亭熙挨得很近,胳膊互相之間摩擦,彼此的熱度傳遞給對方,讓在極其黑暗的環境下,憑空多了一分安定。還有人在身側。“韓亭熙!!”突然間一道帶著哭腔的女聲在呼嘯的風聲中,若隱若現地傳過來。韓亭熙瞬間僵硬住身體。他就要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卻被褚澤撞了一下。褚澤高聲回應洛傾:“洛傾!我們將要去實現理想!你不要怕!我們都是踐行理想的殉道者!不要怕!”韓亭熙緊緊抿住唇,他很想罵,放你的狗屁!也很想將那個陰森森的男人按在地上打一頓。但那個男人強大的實力,又讓他冷靜下來。聲音響在褚澤耳畔:“洛傾會有事嗎?為什麽我們分開了?”褚澤聞言,拇指蹭了蹭食指,然後高聲道:“我們有如此虔誠的信仰,必將為‘火種’的新生血液,但如果為此犧牲,無論何種苦難,我輩亦會義不容辭!”韓亭熙聽著這番慷慨發言,從中分析出了褚澤想表達的意思。他和褚澤,將作為‘火種’的培養對象;而洛傾等其他星艦上的人,則會經曆某些未知的折磨。韓亭熙咬住牙,這種苟且偷生的感覺,讓他瞬間產生了自暴自棄,轉身去和洛傾一起的念頭。但也隻是一瞬。他有機會擁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而這份來之不易,全靠演技得來的自由,很有可能成為拯救洛傾等人的力量。哐當,一陣金屬摩擦的響聲轟然響起。鞋底踏在了一片堅硬光滑的地上,他們被指引著七拐八拐,當視線再一次恢複時,束縛他們的光鎖鏈也同時消失。褚澤眯起眼睛,長久黑暗的視野讓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這間屋子的光線。“這是哪裏?”韓亭熙眯著眼睛,皺著眉四處打量。褚澤在金屬牆壁上摸了摸,然後按下一個微微凸起的按鈕。地麵金屬扭曲著,好像液體一樣聚起,然後緩緩凝聚出兩張離得不遠的床。“看來是臥室。”褚澤回應。韓亭熙打量著四周,斟酌著說:“我們現在是被組織接受了嗎?”他說完,嘴角抽搐著補充:“我有機會為信念而實現自我價值了嗎?!”褚澤勾了勾唇,看著韓亭熙拙劣的表演,那張漂亮的麵孔上一雙瞪大的眼睛,像表演話劇一樣誇張地皺起眉頭。褚澤捏了捏眉心,走到一張床上麵,雙手疊在腦後,躺了上去。他用手觸碰牆壁,強大的精神力順著牆壁遊走,在輕輕拂過幾個隱藏攝像後,垂下眼睛。“我相信信仰的星辰將會垂青每一個堅定的信徒。”褚澤說。韓亭熙痛苦地閉上眼睛,這種雲裏霧裏的對話,什麽時候能夠就此終結?時刻扮演一個狂信徒,對身心簡直是巨大的考驗。說不定演著演著,自己真成恐怖分子了。他閉上眼睛,倒在另一張床上。然後瞬間又睜開眼睛,他思索一番,覺得這種話應該不會影響他“狂信徒”的身份,於是開口問:“你怎麽知道洛傾的名字?”他後知後覺才發現,褚澤從未與他們有過過度接觸,那麽他從何而知他們的名字?褚澤單手遮住上半張臉,將光線隔在手背外麵。他下半張臉輪廓清晰,下頜骨到耳側的線條流暢又極富幾何美感,鼻尖到嘴唇的弧度也展開的恰到好處。聽到韓亭熙的質問,褚澤不慌不忙回答:“星艦上數得出的美人就這麽幾個,你說我怎麽知道你們叫什麽?你們這半個月,可沒少和別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