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悍馬這等座駕也變不了他奢侈貴氣的本質,揶著一臉笑意毫無違和感。


    “你這算詢問,還是隻是通告?”


    “你就當我是在問你好了,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傳話的。”


    “是嗎?”黎易傾一點沒有在意魏騎最後說的那句話,打開車門做到了副駕駛座上,旁邊的車窗重新升上去,密閉的空間滿是古龍水的香味。


    兩年時間,變的不隻是黎易傾,還有裏世界的派係,其中又以坤派為最。


    監督團迅速擴大影響力,坤派也從長久的避世中重新走到人前,打著獲得了修真功法的旗號,裏世界以及世界異能組織都很給麵子,聯邦政府大開綠燈,原本名不經傳的企業背後都打上了坤派的名字,晁清流一身世外高人的光環重新執掌起坤派,將本就是個幌子的原來掌門打落下馬,然後開始和監督團處處對立。


    晁清流並不信任魏騎,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重用他,至少在他沒有找到新的傀儡之前,魏騎在坤派的地位僅次於他,隻因為另外三個活下來的同門兄弟也在這段時間裏喪生,其中一個就是在他的麵前爆體身亡,血色漫天,晁清流哪裏還敢放慢步調?


    “這段時間蕭少將是不是忙得腳不沾地了?”一邊開著車,魏騎悠閑地不似前來邀她赴鴻門宴的信使,反而像是好友閑聊,隨意自然。


    兩旁的景色以急速倒退,黎易傾並不答腔。


    蕭容堇最近確實忙,連每日一通的電話也斷了,從起初的不習慣到現在的淡然,中間少不了一些波折,現在華夏的領導人依舊是李政國,胡部長從軍方獨立出去,掌握了華夏灰色勢力,便是特殊部隊和龍組。


    特殊部隊裏的人自主權相當高,自然不會受到牽製,但是可惜,蕭家老二蕭容染的未婚夫就是龍組的一把手,站隊不算太明確的蕭家依舊是胡部長拉攏的對象,這也造成現在這種緊繃的局勢,蕭容染幾乎已經不經常回本家了。


    京城世家風起雲湧,大多數都有自己的隊伍,沒落的蘇家被胡部長摒棄之後,他又一手提拔了自己的家族,作為灰色勢力的首領,一舉一動卻比明麵上的最高領導人更自由。


    “要不要聽音樂?”說著,魏騎已經把一張cd放進碟片卡槽裏。


    黎易傾撥弄開額前的碎發,長了,該剪了……


    “魏騎,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如果你閑到這個地步,我可以幫你,免費!”


    漆黑的瞳孔不見反光,魏騎一直覺得那雙眼睛很漂亮,能夠看穿他所有的偽裝,“怎麽說我們也認識了三年了,在私下裏,就不能稍微放下你的戒備?”


    “你我的立場,需要我提醒你嗎?”黎易傾不溫不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移開視線,“有些人,從本質就決定不可能和平共處,就像你和魏驍,就像你我。”


    哀怨絮叨的抒情式唱腔,這是一張70年代的唱片,背景還有一些電子雜音,音色也有些失真。魏騎笑笑不再說什麽,隻是踩緊油門,在兩輛並排的轎車中間穿越而過,霸道的開法,前頭的車不得不避讓開,打開方向盤的時候同時暗罵一句不要命了……


    花了半天時間,開到b市和j市的交界口,海邊別墅,金褐色的淺灘上沒有人的蹤跡,這一帶,全部都是坤派的地盤。


    海灘上出現幾道人影,每個人身上都穿著複古的袍式長衫,帶頭的男人用警惕的目光打量黎易傾數秒,然後朝身後的人點點頭,另外兩個男人馬上掏出兩根麻繩,作勢向前。


    “黎易傾是坤派請來的客人,就算作為‘天道’掌門,也不是你們可以隨意對待的。”魏騎淡淡地製止出聲,不需要做什麽動作,帶頭的男人先是一僵,然後忌憚地看了魏騎一眼,最終讓上前的兩個人退下。


    “掌門已經等很久了。”


    “路上堵車,花了點時間,怎麽?我做事何時需要你來提醒我了?”魏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黎易傾身上,連眼角都沒有給對方一個,不過就是這樣的態度,對方也已經畏懼地後退半步,這足以看出,魏騎在坤派中並沒有因為晁清流的壓製削減了影響力,反而和晁清流的原意背道而馳甚遠。


    “是我逾矩,魏師兄請。”


    坤派保持著修真門派的一些作風,按照輩分,魏騎的排位最高,而麵前的三個男人都是最近這幾年被晁清流收做弟子的,可惜不管晁清流怎麽盤算,這三個人都絕不會是魏騎的對手。


    “吩咐廚房做一些點心端過來。”越過那三個人走在黎易傾身邊,淡淡地吩咐完就徑直往前。


    坤派的底蘊就是用錢堆積起來的,一個聚集點都建造地猶如古代帝王行宮。


    黎易傾大概知道魏騎一開始用錢砸人的底氣出自哪裏了,就算不是晁清流授意,隻需要平時“適當”扣留下一些,也足夠他在表世界大手筆轉用資金了。


    晁清流看起來比上次年輕了一點,但是臉色卻慘白地嚴重,黎易傾幾乎一眼就看出了他周圍混亂的精神力氣場,半身經脈已斷,喪命也不過是時間問題,那麽這次,是要服軟求和了?


    晁清流看著進來的人,臉色灰白,勉強聚集起精神力,這樣的做法無疑給那副身軀帶來更大的負擔,一句口訣得以保存出來的形態,就像將時間暫時凍結住,但是等時間重新開始走動的時候,流速就是平常的數百倍。


    “晁老先生,久違。”黎易傾笑得雲淡風輕,視晁清流不斷變換的臉色為無物。


    魏騎倚在門邊,一點沒有走的打算,黎易傾瞥了一眼,從容不改。這魏騎有沒有他表麵上這麽恭敬自不用說,就算魏騎是個君子,經曆了晁清流的打壓控製也半點不剩那點風度,更何況,她可不認為魏騎擔當得起“君子”二字。


    “魏騎,你先出去。”


    魏騎笑著看了黎易傾一眼,毫不反抗的推門離開,沉重的門板發出“哐”響,兀長的安靜過後,晁清流才向著黎易傾所在的位子移動……


    晁清流放出沉重的威壓,“我要聚靈陣,條件隨你開。”


    黎易傾把手搭在沙發上,幹脆直接無視,“憑什麽?”


    “今天你沒帶人一起來吧?這裏是坤派,能力者至少有三百多人,你一個人,能安全離開?”


    聞言,黎易傾笑了,嘲笑晁清流的自信,“對了,上次和晁老先生一起的那三個老先生呢?”


    晁清流一噎,臉色又難看了些,他知道黎易傾的身份,瞳術師加異能者,但這都不足以讓他防備顧慮,瞳術師,除了預言大災大難,對自身完全沒有預知能力,至於異能者,裏世界數量最多的能力者,物以稀為貴,這種爛大街的能力者有什麽值得警惕的?


    “兩年前老夫就不該放過你。”晁清流想要找回一點場子,可惜這麽兩三年,他再無見過黎易傾一麵。


    “確實挺可惜的,那個時候說不定我真應付不過。”黎易傾搖搖頭,看在晁清流眼裏卻是礙眼至極。


    兩年前,第一次見麵時如果他能花一些心思看清闖入者的身份,他也不至於最後替他人做嫁衣,無辜喪命的摩穀區長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區區一個區長還真不能決定什麽事,不管他後來者找了多少人為他爭取那塊地,最後也不過是梭溫一句話的事。


    “我用兩句修真口訣來換。”晁清流說出自己的條件,比之前多了幾分底氣,沒有一個能力者能夠拒絕修真功法,坤派的事情全無透露,那她就想不到兩句口訣帶來的致命性!


    黎易傾先是一愣,果然沒有拒絕,站在原地等他後半段。


    晁清流心裏一笑,果然還是小娃娃,瞳術師傳到現在也快要消失了。


    “坤派曾經得了兩句修真者的兩句口訣,加速凝練精神力……”晁清流說完,停下來等黎易傾的反應。這一番話,但凡能力者都拒絕不了。


    晁清流正是信心十足,不料結果卻和他的想法有些出入。


    黎易傾淡淡的搖頭,這是表示籌碼不夠,還是拒絕?


    晁清流心裏一突,自己現在的情況幾乎已經和喪命的三個同門臨終前一個模板了,如果再不把紊亂的精神力聚攏起來,那三個人的結局就是自己的後塵。


    “貪心不足蛇吞象,最終隻會爆體而亡!”


    “我想,更早有這種結局的,是老先生你才是。”黎易傾意有所指,其他人不知道瞳術加上她的異能會產生什麽樣的揮發作用,但是她現在的這對眼睛,確實已經超越某種極限了。


    藍光閃爍,晁清流麵前就包裹著一團黑霧,那叫死氣,不用三天,晁清流必死無疑!


    “休得胡言,你可知老夫活了多久?隻要按照那兩句口訣修煉,長生不老必定不是奢望!”


    “長生不老?我要活那麽久幹嘛?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老去,最後塵歸塵土歸土,獨自保持年輕的容貌活著?還是妄圖用長久的生命征服這個世界,用時間彌補無能?或者你想統治世界?晁老先生,請問你是得了老年癡呆症還是老年妄想症,這種糖衣炮彈竟然還能拿出來當借口。”


    黎易傾麵無表情的反駁回去,裹著糖衣皮的老鼠藥,世上有那麽多蠢蛋嗎?


    而晁清流的答案,自然是有!坤派得了修真功法這件事隻需裏世界的古籍都有記載,雖然是忽略了完整性,但是以修真成仙作為誘惑條件,坤派的複出幾乎毫無阻力。


    可惜,他最大的倚仗對黎易傾卻不起作用,長生不老,就算你保持不老的外表,心也已經布滿皺紋,某些東西是沒辦法顛覆的,在她重生之初她最猶豫的就是新世界遵循的軌跡,時間逆溯,那曆史是不是不可逆?


    雖然按照黎易傾彪悍肆意的個性就算真的不能逆,她必然也會踏過一路屍骨,踩過荊棘違逆而行,不過既然老天讓她少了這個糾結,她也就隨心到底,至於蝴蝶效應掀起多少風暴又與她何幹?


    “若是真如你說的能長生不老,難道老先生這張臉是故意為了掩人耳目整容整出來的?”


    “你……”


    “不管口訣還是心法,總之,若是坤派隻能拿出這件東西,那麽無須繼續談下去了。”


    “老夫說了,條件任你開,隻要坤派有。”晁清流沉著一張臉,在那股死氣的襯托下更顯可怖。


    “當真?”


    “當真!”


    “好,既然如此,拿一半的財物來換如何?我聽聞,坤派的底蘊已有四百多年,那聚斂的財物應該不少才是!”黎易傾星眸閃爍,笑得一派隨意淡然。


    “不可!”晁清流咬牙,瞪著黎易傾的目光有如實質般的狠戾陰鷙,青白的臉色,加上一身複古的長袍,就像從地底鑽出來的千年老屍。


    “難道您的命還不值這一半的財產?”當捧則捧,黎易傾笑意冉冉,一派雍容華貴。


    “……老夫可以做主把魏騎手裏的資產全部讓渡給你。這樣,足以抵你開的價碼的一半了,剩下的,就用兩句口訣來抵,如何?”晁清流眼神一閃,忽然轉了口風,說出來的話卻讓黎易傾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看來,那什麽長生不老的口訣,是絕不能要了!


    晁清流實在太自信,完全忽略了黎易傾對什麽長生不老的不在乎,不想黎易傾壓根沒有把那兩句口訣放在心上,一而再,反而加重了她的警惕。


    “那可不行呢~”拉高的尾聲帶著慵懶,笑容忽然豔麗起來,眼角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繾綣,饒是已經活了三百年的晁清流也不禁晃了晃神――此女若是生在戰國,必然引起無數戰伐。若不是自己的性命還懸在頭頂,說不定他也應下了……


    “如何不可?”


    “我說不可,那就是不可了,還需要理由嗎?”竟是這般肆意狂妄。


    “……”


    “況且,你還能掌控地了魏騎?”黎易傾瞥見從陰影裏走出來的男人,惡意地笑起來。


    既然被算計了,那不妨再多加一個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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