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卻發現這個兒子滿心滿眼的都盯著的是他屁股下麵的位置,正麵不行就背後用陰的,完全沒有半點的悔改之心。不像是他的兒子,倒像是他那爭鬥到死的伯父家的兒子。


    皇帝疲倦的揮了揮手,“按皇後說的辦。”


    “是!”宮人的遲疑不過是害怕陛下醒來後會不再賜酒,這會兒等到了陛下的命令,又怎麽還用等待?竟自拿著酒杯就要灌酒。


    周妃到底是周妃,她見今日已成必死之局,卻反而恢複了自己平日嫻雅的樣子,就算有些淩亂,也隻讓人覺得是淩亂美,而不是狼狽不堪。


    “本宮自己來。”周妃伸手拿了那杯毒酒,深深地看了眼看起來相配極了的帝後,和自己的皇兒,最後又看了看嘉寧,和那跪在地上抽泣的賤婢攬夏。


    最終更幹脆利落的一飲而盡,周妃甚至還有心思想,不愧是宮裏賜的酒,見效真的很快啊。她感覺到沒多久自己胃裏就開始了絞痛,接著就是腹部,然而痛極了,她卻反而笑了。


    嘉寧心裏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上輩子大皇兄登基後,周妃作為太後要多風光有多風光。而這輩子,竟然真的成功的解決了她,這讓嘉寧一時間有一點恍惚,下意識的盯著躺在地上的周妃。


    她看見周妃眼角劃過一滴眼淚,臨死前自己閉上了眼睛。正當宮人們上前準備將已經走了的周妃屍體帶走的時候,一時間有些過於安靜了。


    這邊的異樣引起了帝後的注意,兩人對視了一眼,端木皇後開口問道,“發生何事?”


    宮人一臉慘白,顫抖著話都有些說不利落,“回娘娘,回陛下,周妃娘娘落紅了。”


    落紅?!端木皇後呼吸驟然有些急促,這會兒陛下已經自己起來了,她不顧自己壓的久了有些麻的半邊身體,扶著茗溪的手臂走了過來。


    這會兒周妃顯然已經去了,唇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眼角掛著一滴眼淚,眼睛卻是閉著的。


    吸引端木皇後的,卻是周妃身下那一小灘血漬,離的近了,沾上了自己的鞋底都沒有在意。她忽然掉了眼淚,眼淚止不住的掉,笑容卻是怎麽都壓抑不住。


    報應啊!!老天爺還是長眼的!!!她呼吸都覺得是痛快的,萬萬沒想到,周妃竟然身懷有孕,到頭來竟然還能為她那未能出世的孩兒報仇!


    她盡量的保持著自己聲音的平靜,卻還是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快意,“這般罪人既然已經去了,帶走便是。”


    宮人害怕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沒什麽表示的陛下,應是後兩人拖著已經走了的周妃離開了,一路上周妃身下的紅色血漬拖著蹭了一路,讓百花爭豔的後宮完全靜了。


    皇帝心裏歎了口氣,他知道發妻對那個被害的孩兒有多麽不能釋懷,若是此番能夠解開她的心結,也算是他這造罪沒有白受了。


    他看著已經能夠撐起一片天地的太子衍兒,又看了看野心勃勃連自己生母當場賜酒都沒有太大反應的旭兒,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很多,擺了擺手,“今日的清明祭祀就到這吧,擺駕回宮!”


    “父皇且慢!”大皇子眼神陰翳,沒有去在意被拖走的母後,毒蛇般的盯著攬夏,“既然母後已經賜酒,這間接害了父皇的賤婢又怎麽能放過呢?”


    嘉寧瞬間火氣就上來了,“間接害了陛下的皇兄怎麽能放過呢?皇兄是否要以死謝罪?”


    皇帝看了看自己的大兒子,又看了看嘉寧,雖然剛才他沒醒,但是見兩人這樣子,就知道此事定然有蹊蹺。一個婢子沒什麽,但是嘉寧要護的婢子,就不一樣了。


    攬夏還是沒忍住掉了淚,不同於剛才演戲的哭,心裏溢滿了對自家公主的歉意,她真的當不起自家公主這般情況下的維護的。她一抬眼,正好對上了自家公主的視線,心裏暗暗苦笑,心裏對自家公主說了聲對不起,又看了看全程死死的盯著她的暖冬,給她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公主!奴婢自知無言再活,公主的大恩大德奴婢隻有來世再報了。”她說完,就站起來狠狠的往牆上撞去。


    嘉寧眼睛猛地睜大,揚聲喊:“給本宮攔住她!”


    說時遲那時快,當嘉寧看到攬夏撞到一堵肉牆上的時候,懸著的心總算是稍微放下一點了。現在周妃已經解決了,她又怎麽能夠看著攬夏明明沒做過卻要身死呢?


    嘉寧和徐高點了點頭,剛才攔住攬夏的就是她。平日裏徐高和餘廣禁衛軍借調給她,今日正好是徐高當值。


    她三兩步走上前,站在攬夏麵前,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求助的看向自己的母後和父皇。


    端木皇後皺了皺眉,現在的情況,攬夏就這麽死了反而是最好的。若是要留,反而麻煩,但是嘉寧從來沒用這樣祈求的眼神看她,這讓她又怎麽拒絕的了?


    皇帝也看到了自家女兒的眼神,直覺的這個婢女的背叛似乎有問題。他擺了擺手,“到底是嘉寧的大宮女,讓她處置吧。”


    嘉寧眼睛一亮,正想說話,卻不想被大皇子齊旭打斷了。


    大皇子齊旭這會兒心裏全是火氣和憋氣,真的是賠了母後又折兵,完全沒有想到父皇竟然還能夠醒過來。這下原本上風占盡的他們,怕是得從長計議了,這讓覺得自己今日就能成功讓九五之尊換一個人的他怎麽能接受?


    他怎麽能看著這個一手促成的女人好過?他眼裏這會兒陰霾重重,連一個笑容都懶得扯出來,向自己父皇行了一禮l,“父皇說的對,怎麽說也是嘉寧妹妹的大宮女,辜負了她確實是兒臣的不是,不弱直接將她賜給兒臣,給她個名分。”


    若是被他要進了府裏,攬夏幾乎都能預見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暗無天日的生活了,下意識的抖了抖。


    嘉寧看見攬夏發抖,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皇兄此言差異,既然皇兄之前許了側福晉之位卻又未能實現,如今又怎麽好再要人?若是當初皇兄開口,嘉寧也就應了全當成全,然而現在嘛。”


    她勾起了一個笑容,“嘉寧的宮女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呢,不給就是不給!”


    嘉寧說了一堆,不過是不給、別想、就護著。父皇都沒有說什麽的事,大皇兄算什麽?!


    皇帝沒有去管大兒子齊旭快要溢出來的陰翳,被嘉寧這無賴的小樣子逗的一樂,“行了,既然嘉寧不願割愛便罷了,回宮吧。”


    陛下都這樣說了,別人除了嫉妒他對嘉寧的聖寵如斯,又還能說什麽?


    “起駕回宮!”


    “起駕回宮!”


    “起駕回宮!”


    從皇帝的大太監德順開始,從裏至外傳過,來時的長龍又動了起來。這般回去,真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家裏是i□□和保皇黨的妃子們,甚至在心裏謝遍了漫天神佛,簡直不敢想象,若是今日讓大皇子得逞了,自己和家裏會試什麽樣。


    而與之相反的,卻是家裏站了大皇子的皇長子黨,今日周妃之死給她們敲了一個警鍾,不少人需要回去寫信給家裏了。


    出去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回來的時候晚霞都已經出來了。快到宮門口的時候,嘉寧伸手撩開馬車的簾子,正好對上了宮門口立著的那人的視線。


    挺直立在那裏的人不是蘇於淵,又是誰?嘉寧忽然甜甜的笑了,漂亮的桃花眼裏映出了漫天的晚霞……還有他。


    第$1章、夢回 ...


    這邊馬車上的嘉寧雖然看見了蘇於淵, 但是宮裏的長龍, 卻是不方便離隊的。


    嘉寧沒有想到蘇於淵會忍不住的來看她,一身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她心頭不由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暖暖的、甜甜的舒服極了, 撫慰了她緊繃了一整天的心弦。


    她從車窗上看過去,發現蘇於淵也在看著她, 一直到車隊走到快看不到他的時候, 也沒有看到他離開,應該是想要目送她回宮。


    等已經完全看不著了,嘉寧才放下車窗的簾子。回頭看車廂裏的幾個丫頭,心裏歎了口氣。


    攬夏這會兒已經用水打濕了帕子把額頭上的灰塵血漬清理幹淨了, 額頭到底嗑的有點狠, 傷口看起來有些猙獰, 臨秋已經給上過藥了,但是馬車裏沒有紗布, 帕子又不夠長沒有適合包紮的東西。


    最後還是暖冬從自己的裏衣上撕了一條下來,才把傷口包上。


    嘉寧這一路都沒開口, 這會兒看她們的樣子,卻是歎了口氣,她伸手拍了拍攬夏的肩膀, “放心, 有本公主在呢,不會讓你有事的。”


    攬夏鼻子一酸,沒忍住就掉了眼淚, 她這一出其實傷害最大的就是公主了,雖然她攀咬的時候盯的是欺負過公主的周妃,卻仍讓公主擔上了恃寵而驕、縱容手下宮人□□後宮、包庇間接害了陛下的刁奴等罪名。


    她聲音有些哽咽,“公主,您不應該管奴婢的,奴婢死了才是最好的結果。”


    嘉寧皺了皺眉,忽的有些冒火,瞪了暖冬一眼,“又不是你做的,你死了她的心能安嗎?”


    暖冬本來就臉色慘白,這會兒聽到這句話,撲通一聲就跪下了l*q,“是奴婢的錯,求公主責罰。”


    折春和臨秋兩人對視了眼,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兩人開始還奇怪,這件事的性質這般嚴重,為何公主還會出麵救人,現在看來,顯然事情不是剛才說的那樣。


    嘉寧嗬了一聲,她確實脾氣好,卻也不代表沒有脾氣,“確實是你的錯,一次想清楚了一次給本宮說清楚,要是一次說不清楚就不要說了。”


    不管暖冬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間接害她父皇差點出事卻是千真萬確的,如果當時跪在那的是暖冬,嘉寧覺得自己大概……還是會出麵救她的。


    她的丫頭隻能她來處罰,也是,換了暖冬的話,現在的局麵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了。怕更可能是周妃和大皇子齊旭一方占了上風,拿捏住她身邊的宮人害了父皇,以此來拿捏她手上的那塊‘如朕親臨’的金牌。


    哪裏會像現在,周妃死了不說,大皇子一時間也鬧不出什麽幺蛾子了。


    嘉寧想到這,又看了眼擔心又恨鐵不成鋼看著暖冬的攬夏,一時間有些五味陳雜。這次這個局麵有一半的功勞都得算到攬夏的頭上,卻依然有些感覺不對味兒。


    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出口,聲音有一點沉悶,“攬夏,你為了暖冬去死?”


    攬夏睜大眼睛,從小跟著嘉寧公主,她又怎麽會聽不出自家公主聲音裏的受傷?這怎麽可以?她有些急了,哪裏還有平日裏的精明樣,“公主,攬夏不是那個意思。”


    這話一出,不光嘉寧有些意外,連折春和臨秋都有些意外了,跟別說被救下來的暖冬了。


    攬夏緩了緩,開口,“公主,那樣的情況下,若是真的讓查到了暖冬身上,局麵怕就不好控製了。奴婢趁著局麵還能控製的時候主動認罪攀咬,怎麽也能不拖累公主和娘娘。”


    她說完,看了看暖冬,咬了咬下唇,“奴婢確實有私信,公主知道的,奴婢有一個小兩歲的妹妹。”


    嘉寧歎了口氣,攬夏雖然沒說完,她又怎麽沒聽出她的言下之意?若是她那個小兩歲的妹妹沒有夭折,怕是也和暖冬一樣大了,她伸手輕輕地碰了下攬夏頭上包紮的地方沒再說話。


    車一直走,暖冬就一直跪著。中間嘉寧換了次轎攆,她也跟著,一路靜悄悄的什麽都沒說。


    等到了福寧宮,回來前禦膳房就已經接到了先行而到的旨意,各宮的晚膳都已經備好。嘉寧一路沒有看暖冬,進了宮門口,到殿前了才看了她一眼。


    雖然嘉寧沒說,但是暖冬哪裏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呢?本來就已經被心裏的負罪感塞得滿滿的,這會兒公主願意罰她,總比不罰她來的好。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個清明也不例外,一陣一陣的小雨。明明剛才還看的見晚霞,這會兒卻又下起了小雨,跪在殿外的暖冬身上沒一會兒就被淅淅瀝瀝的小雨淋濕了,直挺挺的跪在那裏。


    嘉寧看了看折春、攬夏、臨秋三個丫頭,“你們也去吃吧,今日路途勞頓,又受了驚嚇,不用在近前服侍了。”


    縱然心裏擔心,但是看著自家公主明顯是想要自己待一會兒,三人還是行了一禮下去了,路過殿外跪著的暖冬的時候,折春和臨秋默契的將攬夏夾在中間,相攜而去。


    當做沒有看到暖冬慘白的臉色和外邊的小雨。


    殿內嘉寧一個人用著晚膳,覺得心裏悶悶的。身邊的四個大宮女是從十歲開始就跟著她的,說是一起長大的也不為過,正是因為這一起長大的情誼,她才更是難過於暖冬的背叛。


    她有些晃神,忽然覺得自己從來就沒真的認識過攬夏。若是如今日所見,上輩子的事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另有隱情?可是什麽樣的隱情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另有隱情,她又為什麽不告訴自己呢?


    心裏揣著事兒,晚上就寢的時候,嘉寧似乎夢裏恍惚的又見到了前世的攬夏。


    那是在攬夏成為那個小國家大王子的寵妃的時候,兩人在她那個小破屋裏見的一麵。


    攬夏身著錦衣,頭麵首飾也極為精致,看得出來在大王子那很是受寵,上輩子的時候嘉寧注意到的是自己的狼狽風霜和攬夏的精致順遂。而這次夢裏,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攬夏瘦了好多,臉色也有些蒼白。


    這是攬夏進了大王子府上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來找她。


    兩人的唇在動,在說什麽呢?嘉寧有些聽不清,但是她記得。攬夏說天冷了,讓她加些衣服,還帶了些衣服和屋炭,東西雖然殘次,眼裏卻帶著隱蔽的關心和心疼,但是為什麽當時她沒看出來呢?


    是了,是跟著攬夏來的那個婢女,全程站在旁邊,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她,還在攬夏走的時候,故意落後一步用隻有她聽的聲音說,“盡早死了吧,拖累的我們主子還得做戲。”


    那天的天氣是真冷的冷,身邊沒有一個宮人的嘉寧坐在原地,她看著自己粗糙的老繭坐了很久,很久。


    後來怎麽樣了?嘉寧再也沒見過攬夏,隻有一個三等宮女每隔上一段時間來送一些實用的次品。


    嘉寧憋著一口氣,父皇母後和太子哥哥都走了,若是自己也走了,就真的如了他們的意了。哪怕再難,她也得活著,一是若是她不記得父皇母後和哥哥,便沒人記得了,二是若能夠稍稍的膈應一點那些想讓她死的人,也是好的。


    夢裏自己上輩子的樣子過於真實,嘉寧早晨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什麽時辰了?”


    “回殿下,辰時了。”臨秋一直在外間候著,這會兒見裏間有了動靜,一邊回複一邊就便進去侍候公主起身。她身後跟著幾個二等宮女,是上次皇後娘娘肅清宮裏時提上來的,都是可信的。


    折春在照料著攬夏,臨秋就自己來了,正侍候公主穿衣,她視線觸及枕邊忽然看到了一塊比別處略深的濕色。


    公主她……這是哭了?


    臨秋眉頭輕皺,來之前她還想著要不要向公主試探著提一下暖冬,畢竟同為侍候公主的大宮女。現在卻一點提起的欲望都沒有了,臨秋心裏甚至有些怨暖冬的,她竟然讓主子落了淚,真的應該就直接跪到天荒地老。


    然而臨秋不提,不代表嘉寧不提。等梳完妝換好了衣服,她視線隔著牆看向了暖冬跪著的方向,問:“暖冬還在跪著?”


    臨秋心裏不樂意,但是公主問起來了還是行了一禮,回道,“回殿下,昨兒個夜裏昏過去了半個時辰,醒來又接著跪的。”


    嘉寧歎了口氣,“把她叫進來吧。”


    “是。”臨秋領了命,沒一會兒就把暖冬帶了進來。由於跪的時間過久,來的時候暖冬是被兩個宮人攙著進來的,一路的腿都在控製不住的打顫。


    暖冬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努力的保持著神智的清醒。她掙開宮人攙扶的手,咚的一聲又跪下了,腿上用不上力,身體慣性的砸下去砸了個響。


    嘉寧接過臨秋遞上來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斂下眼簾掩過一絲不忍,語氣平靜的問,“這麽長時間,想好怎麽說了嗎?”


    寢殿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暖冬有些不敢看自家公主,她甚至不敢看臨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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