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鬧劇過去了,端木皇後拉著嘉寧進殿坐下,一眼就看到了女兒鬢角的桃花簪,這簪子一看就不是宮裏的手藝,而桃花又多有深意,幾乎一轉眼就猜出了它的來源。


    “母後今日斷了周妃的左膀右臂,又變相禁了足,怕是能安生上幾天了。”嘉寧笑了,伸手拽著自家母後的袖子晃來晃去的。


    要知道,她碰上周妃可從來沒有占過這樣明顯的上風,很多次都是她吃虧的。


    端木皇後被她逗笑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滑頭,你就沒想著讓她永遠蹦躂不起來?”


    嘉寧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了母後早上說的‘若查證屬實,清明節祭祖的時候就送她去吧。’,這是要?


    “周妃有大皇兄在,又有逝去的周老先生名聲護著,能動嗎?”嘉寧有些遲疑。


    端木皇後眼睛下意識看了眼寢殿方向,笑了笑,“之所以今日沒動她,不就是因為這些?然而順著藤總是能摸到瓜的,證據足了,就是他們想護也護不下了。”


    ……


    宮裏沒有絕對的秘密,更何況這件事並沒有人想要遮掩。


    當放了衙的大皇子站到玲瓏閣外的時候,眼睛看著已經出了晚霞的天邊,神色莫名。


    第34章 清明祭奠


    今日天還沒亮,嘉寧就已經在馬車上了。


    她身上穿著厚重的禮服,身上的配飾和頭上的發飾沉的幾乎都不敢太動。她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稍微映出一點點的水珠就被旁邊坐著的折春用手帕很小心的沾掉了。


    車內幾乎感覺不到顛簸,漫長的路途確實容易讓人犯困。公主製式的馬車足夠寬闊,折春、攬夏、臨秋、暖冬四個也隨身侍候著。


    外邊的馬車和宮人、侍衛形成了一整個特別長的巨龍,最前頭的是皇帝的禦駕,緊跟著的是皇後的,然後是四妃、六嬪。嘉寧的車排在還未成年的幾個皇子皇女前麵,而成年的三個皇子是騎馬跟在禦駕跟前的。


    對,這次的清明祭祖太子哥哥竟然趕回來了!


    嘉寧大大的桃花眼眨了眨,開心的和自家太子哥哥隔空輕輕點了點頭。


    那邊三個成年的皇子,一身杏黃色朝服,騎著駿馬。太子齊衍的馬越過另外兩個皇子半頭,他這次回來的也是匆忙,一直關注著後麵馬車裏的妹妹,見她看見自己了,也是勾了勾唇角。


    臉上還是有著淡淡疲倦,但是眼神卻是明亮的、銳利的。


    嘉寧輕輕的動了動脖子,都感覺頭特別的沉。從馬車的口窗戶口不舍得的往外又看了看,還是收回了視線。


    然後沒忍住又是打了個哈欠。


    見她實在是困,折春歎了口氣,自己往她身邊坐了坐。側身避過自家公主的頭飾和妝容,“殿下實在困了就靠著奴婢睡會兒吧。”


    折春小心翼翼的注意著,補充說:“公主,一定不能睡實了啊,不然若是妝容或是頭飾亂了,可來不及再重新弄了。”


    這祭祖的大事,定然是萬萬不能出岔子的。


    臨秋也是有些心疼自己家公主,側著身幫忙分擔一點重量。本來天還沒亮就得從宮裏往祭祖的地方走,又提前起來弄了兩個時辰的妝容。然而規矩就是規矩,平日裏就算了,祭祖還是得正式的穿全套。


    從天還沒亮,到天蒙蒙亮,再到天亮。


    等扶著折春的胳膊出了馬車,嘉寧看了眼對她來說很久沒有參與的祭祖長龍隊伍,也被這種隆重而肅穆的氣氛所感染,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祭祖的地點在祁山的山頂,祁山並不高,卻也有萬階漢白玉台階。由皇帝帶著,一眾宮人從山腳下一步步的腳踏實地誠心誠意的往上走。


    說實話,對於這些平日裏幾乎不怎麽走動的主子們,這萬階台階加上厚重的朝服就夠受了。


    但是祖宗規矩如此,就算是皇上皇後都親自在走,他們又有什麽資格來抱怨說不呢?不夠品級的想要來來不了。


    一路安安靜靜,諾長的隊伍,隻有邊兒上的禮樂太監在念著禮樂的祭奠祭詞。


    足足走了有半個時辰,等所有人終於到了地方,嘉寧也不由在心中舒了口氣。肅穆是肅穆,但折騰人也是真的很折騰人。


    皇帝帶著眾人走到了祭祀的祭台前,聲音中氣十足,洪亮且字正腔圓,“朕,大齊第十二位帝王齊景源,攜皇後端木青榮主持祭禮。這一年大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望祖宗放心。”


    嘉寧隨著其他的人一起,跟著說:“這一年大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望祖宗放心。”


    一人從宮人手上取了三支香,待帝後上過香後按照品級一一上香,後一一入座。鼎大的香爐上香煙嫋嫋,旁邊的祭桌上祭品擺的規規整整。


    嘉寧坐下,看著祭台上上了二十多個身著黑白配色祭服、帶著空白的白色麵具的舞者上了台。舞者們是赤腳的,腳腕上帶著的鈴鐺,動起來清脆整齊。


    鼓聲起,祭服的舞者由靜而動。編鍾聲起,祭服的舞者頭、身體、四肢皆似是戰場上令行禁止的士兵。


    嘉寧看了兩眼熟悉的祭舞、轉頭去看向自己的父皇和母後。也不知道這麽長的路父皇和母後是不是吃得消,然而她的餘光忽然似乎看到了周妃在笑,然而當她回過頭,又並沒有看到那絲讓她有點毛骨悚然的笑。


    怎麽回事?


    嘉寧皺起眉頭,悄悄的招了招手,對靠過來的攬夏輕聲說,“去告訴母後,讓她注意周妃,似乎有些不對勁。”


    嘉寧笑著端起裝了果酒的杯子和看過來的辰妃娘娘敬了一杯,如果宮裏誰都和辰妃娘娘一樣不爭不搶,她就放心了。


    可惜了,不是誰都和辰妃一樣母族靠不住。


    端木皇後端著水酒正在敬酒,就看到嘉寧身邊的嘉寧攬夏過來了,等聽完了她的傳話,正在微笑的唇角也是下意識的微微壓了壓。


    她點頭示意知道了,整個清明祭祖是她一手主持操辦的。裏麵有些什麽人她也都是知道的。


    端木皇後低下眼簾遮擋住眼中的暗光,看起來看中這次清明祭祖機會的並不隻有她一個啊。就是不知道周妃這次到底會怎麽出招了。


    她細細的思考,這次的吃食不可能被動手腳,而周妃身邊善用香料和藥物的人也被她除了,那麽這次若是周妃……


    “臣妾敬娘娘一杯。”旁邊坐著的辰妃忽然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皇後舉了舉,笑著一飲而盡。


    被打斷了思路,端木皇後也隻是笑笑,舉杯應了。


    ……


    嘉寧開始的時候還提著心吊著膽,但是過了一個多時辰都沒有發生什麽,雖然還是惦記著,但是到底沒有那般緊繃了。


    也和旁邊還小的皇弟皇妹們一起,喝著梅子酒,吃著糕點。


    台上的祭舞過後早就換成了正常的歌舞,這會兒的這個舞姬也是真的漂亮。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能勾的人完全忘記了旁邊數量不少的伴舞,嘉寧忽然笑了。


    要是換成以前,這個舞姬大概父皇還會感興趣,然而現在。她想到父皇現在連膳食都是食補的,母後大有把父皇使勁補的趨勢。再加上她出宮的時候時常帶的補品,要不是李青鬆李大夫攬著怕虛不受補,父皇怕是還少不了各種的補藥呢。


    “誒呀!”嘉寧的手肘忽而被撲過來的五歲的五皇弟撞了下,一杯水酒全都倒在了身旁的暖冬身上。


    “趕緊擦擦,攬夏,你陪著她去換身衣服。”嘉寧伸手戳了戳五皇弟的小腦袋,“怎麽回事呀,一點也不穩重。”


    五皇子鼓了鼓自己肉嘟嘟的臉,“皇姐都好久沒來看小五了,小五生氣!”


    嘉寧低頭哄著他,沒注意到身後的暖冬,這會兒注意力完全不在被酒水濕了衣裙上,臉頰有些紅的看了看皇上身後站著的巴言。


    而在暖冬、攬夏離場的時候,巴言也找借口離開了,看方向,和她們離開的方向一致。


    第35章 牝雞司晨否?


    暖冬看了看那邊席位上坐著的自家公主,一邊離場一邊用帕子沾了沾身上的的酒水,還是很明顯。和攬夏一起往後麵的廂房走,這種場合都會多備一身的服侍以防失禮。


    除了主子們,她們這些大宮女也是會有備著的,畢竟她們代表的也是主子的顏麵。


    “咱們走快一點,殿下身邊隻有折春和臨秋實在不像話。”暖冬扯了扯衣裙,卻發現完全完全遮擋不住,好在攬夏和她一起,側過身幫她擋了擋。


    “莫急,總要換好才能過去的。”攬夏拍了拍暖冬的手,能感覺到她的手都有些冰涼。


    這樣的大場麵主子們都得緊著些,唯恐犯了錯,又何況她們做宮女的?好在她們是嘉寧公主的大宮女,總不會因為這個丟了性命去。


    兩人從羊腸小路走過,到廂房這兒的時候都鬆了口氣,“暖冬你快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暖冬點了點頭,卻不想剛一進去就嚇的差點尖叫。她的嘴被一隻男人的手捂住了,等緩過了神,卻忽然睜大了眼睛,他怎麽在這裏?!


    巴言見她看清自己了,才緩緩地鬆開了自己的手,剛才趁機聞了聞,並沒有在她身上聞到自己送她的香料,“噓,小聲些,莫要將人引了進來。”


    暖冬點了點頭,小心的往門口看了看,拉著他往屏風那走了走,才小聲的問,“巴言你怎麽過來了?”


    巴言長著一副還算清秀偏老實的臉,這會兒正看著她,還伸手幫她順了順耳邊的碎發,“怎麽沒有用我送你的香?”


    暖冬紅了紅臉,兩人對食的時間已經一年半了,如若不是巴言堅持說不想讓主子知道,她早就想要告訴自家公主了。說到這個,她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自己的帕子,“公主說福寧宮禁止用香了,不過我有好好的收著。”


    巴言眼神暗了暗,伸手抱住她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周妃主子已經下了命令,今日必須把事情辦妥。隻能對不起她了,不然這可被犧牲掉的這顆棋子可就是他自己了。


    “巴言,我得快點換好衣衫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去吧。”暖冬心裏對這個擁抱很受用,卻也知道今日不是顧忌私情的時候,正說著呢,就發現巴言取下了她腰間的荷包,給裏麵放了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


    “這個給你,雖然光明正大的戴在腰間不合規矩,但放在荷包裏隨身帶著也好。”巴言見她紅著臉,雙目含情的看著他,想了想又道,“德順公公已經認我做幹兒子了,等過上兩年,我們就和主子說,順便把你母親也接到京裏享福。”


    暖冬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屏風後麵速度放快的換了以上,珍惜的將荷包重新係上腰間,出來時果然見到他人已經從側門離開了。


    “怎麽這麽久?”攬夏仔細看了看,幫她理了理衣衫。到腰間的時候,卻發現荷包有些沉,重量不太對,“……剛才裏麵是不是還有什麽人?”


    攬夏遲疑著問,她和暖冬在同一個屋裏,暖冬的荷包她也是知道的,而這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剛才的廂房裏還有其他人。然而當她看到暖冬耳朵根的紅暈時,忽然就知道了,“是他?”


    暖冬紅著耳朵點了點頭,拉過她的手迅速卻不失儀態的往自家公主那邊走,等回到自家公主身邊,才鬆了口氣,急忙的調整著自己的神情。


    嘉寧見兩人回來了,對著她們點了點頭,將邊上的紅棗銀絲糕推到五皇弟那邊去,自己端著一杯水酒裝裝樣子。她心裏一直覺得不對,但是卻並沒有發現什麽,母後那邊也說過了。


    “皇上!!叫太醫!!太醫呢!!!”


    皇帝扶著自己有些暈眩的頭,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皇後的肩上,這一聲就是端木皇後喊的,幾乎已經破了音。


    原本平靜的氛圍忽然被打破,嘉寧頭腦一懵,站起來的時候直接帶倒了旁邊的矮凳,頭腦一片空白的往自己父皇身邊跑,在這一片空白的情況下,嘉寧忽然潛意識的往周妃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她唇角帶出了意思得意的笑容。


    “給本宮抓住她!沒有命令不允許鬆開!”嘉寧整個人都緊繃了,直接從自己身上取出了父皇前幾日送給她的金牌舉起,“見金牌如見聖上,拿下周妃!”


    “是!”周圍的禁衛軍見到金牌直接應是,伸手就按住了也要往皇帝身邊跑的周妃。


    在齊國,見金牌入見陛下,整個大齊現如今也不過給了三塊出去。在陛下意識不清的時候,金牌的命令顯然是優先的。


    周妃咬了一口銀牙,簽算萬算沒想到這老皇帝,竟然會給嘉寧這個死丫頭一塊金牌。可是就算有金牌又如何?沒有證據的事也不能直接就拿她怎麽樣!


    “嘉寧公主!如此危機當頭,您竟然濫用金牌來對付本宮,而不是關心陛下的安危,難道不覺得不妥嗎?”周妃一字一頓,伸手指著嘉寧,“公主此行這簡直枉為人女!”


    嘉寧手上還拿著父皇給的金牌,旁邊的人都避讓開來行禮,見自家母後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抬聲問:“李青鬆李太醫此次可有隨行”


    這一行十幾個太醫已經到了,嘉寧卻愣是沒讓靠近。她想到昨日蘇於淵托人送給她的錦囊,嚴格的按照他所說行事,甚至還不放心的問父皇要了這塊金牌。


    蘇於淵給的錦囊其一就是:若是祭典上忽然出事,萬萬不能讓太醫院的人靠近。


    因為還沒來得急完全的清理太醫院的人手,萬一被心懷不軌的太醫從中參合,怕是本來不致命的都能要了命。而李青鬆卻是他們排查過可信任的,隨行前一天這李大夫就變成了李太醫,果然就看到一身太醫院製服的李青鬆行了一禮上前去把脈。


    大皇子齊旭眼神略帶玩味兒,他這個皇妹什麽時候成長到這個程度,他竟然都不知道,“皇妹此番行事可真是出乎意料,雖然父皇現在神誌不清,然而太子卻是在的。莫不是有牝雞司晨之嫌?”


    這言下之意,卻是暗諷嘉寧想當女皇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嘉寧帥不帥~背後的蘇狀元深藏功與名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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