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宴結束,但晟國的慶典,並未結束。


    京城熱鬧依舊,甚至更甚,公主及笄,喜上加喜。


    更別說新公主殿下的傳奇半生,引得無數人好奇。


    公主之名,至今還掛在玉樓美人榜榜首,但整個天下,卻找不出一副公主的畫像。


    無數種種加在一起,哪怕是沒有參加慶國宴的他國來客,也均好奇地聚集在了京城,想要湊一湊公主及笄禮的熱鬧。


    公主及笄,晟帝大赦天下,賦稅減一成為公主祈福。


    清晨天還未亮,整個皇宮已是燈火通明。


    百裏綺清晨沐浴,映如姑姑為她梳頭。


    起得太早了,百裏綺閉著眼睛假寐,任由映如姑姑幫她弄。


    映如姑姑看著鏡子裏的人,看著立掛在殿中的一件件衣裳和頭飾,忍不住想到了二十多年前。


    她忍不住追憶道:“小姐及笄時,還是我娘替小姐梳的頭呢。”


    “如今,換我給公主殿下梳頭了。”


    百裏綺沒有睜開眼,她唇角揚起一抹笑,“二十多年後,映如姑姑的女兒,也會依舊。”


    映如姑姑笑著搖搖頭,“奴婢若想要嫁人,早就出宮了,如今已過了出宮的年紀,便不打算嫁人了。這輩子啊,隻想就這麽陪著公主殿下,往後啊,奴婢給小公主梳頭。”


    “映如姑姑年紀才不大呢。”百裏綺睜開了眼,握住她的手,道:“映如姑姑不必為了我,便犧牲自己的幸福,若有喜歡之人,本公主替你做主,看誰敢欺負你。”


    這幾個月下來,百裏綺發現,映如姑姑偶爾會看著一隻釵子發呆。


    也不戴,被她發現,就會連忙收進袖子裏。


    映如姑姑沒有說,百裏綺也就沒有多問。


    映如姑姑麵容較好,活了三十多年,又是仲府的家生子,在宮裏也坐到了禦膳房管事的位置,有上那麽幾段感情,也很合理。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會為了讓映如姑姑給她做事,就讓她與相愛之人一輩子不能在一起。


    況且,映如姑姑就算成婚了,也不會離開她,她們仍會在一起,這並沒有什麽差別,不過是上班時長減少些罷了。


    “公主莫要拿我打趣了。”映如姑姑並未接公主的話,隻道:“奴婢沒能陪著小姐,定然不會再離開公主殿下了。”


    百裏綺搖搖頭,知道有些觀念,一時半會是變不回來的,便沒有再說。


    沐浴梳洗後,她穿上潔白的聖袍,需要先去聖殿接受國師大人的洗禮。


    聖殿已燈火通明。


    國師大人身披白金色袈裟,對她道了聲,“阿彌陀佛。”


    百裏綺回以一聲,“阿彌陀佛。”


    跳躍的燭光映得國師大人身上的袈裟閃閃發光,整個人猶如聖光照耀,聖神至極。


    聖殿安靜,諸天神佛立在高牆之上,手持各式法器,俯看而來時,好似活了。


    百裏綺順著國師大人的指引,跪坐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眼空想。


    國師大人一手捧金缽,一手持柳枝,將缽中的聖水用柳枝灑在跪坐蒲團的公主殿下身上。


    他口念晦澀經文,繞著公主殿下轉。


    柳枝灑來的水清涼透頂,驅散了百裏綺的睡意,讓她清醒過來。


    慶國日時請的龜甲,就呈在上首的香案之上,她不經意間睜開眼便能看到。


    龜殼上的預言,已將她的野心昭示。


    就是隻是不知道,百官,以及晟國,究竟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洗禮結束,她還需靜坐至太陽升起,換下身上的聖袍,百官和觀禮人就位,才是及笄禮真正的開始。


    聖殿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


    但百裏綺知道,國師大人就在殿中。


    她掀開眼,向上首焚香的國師大人看去,忽然開口道,“國師大人,日複一日地守在聖殿中,可曾寂寞?”


    玄機和尚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公主會問他這樣的話。


    “寂寞……”他喃喃,看著諸天神佛的聖殿,“什麽是寂寞。”


    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很多年很多年了。


    就算是師父還活著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一個人安靜地靜坐、念經、為晟國、為師父祈福。


    百裏綺笑著搖了下頭,“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待著不無聊嗎?就不打算像你師父一樣,收個徒弟嗎?”


    玄機和尚道了聲“阿彌陀佛”,“弟子,緣分到了,自然便到了。”


    百裏綺收回目光,看向呈在香案上的龜甲,片刻後她道:“國師大人願意幫我,我很意外。”


    玄機和尚的視線,同樣落在了那龜甲之上,但他卻說:“貧僧不是在幫公主殿下,是在幫晟國。”


    “就為了你師父留下的預言?”


    “是,與不是。”


    百裏綺笑,“你真奇怪。”


    “說你聰明,你卻傻得很,說你傻,卻又聰明得很。”


    “國師大人,究竟想要什麽呢?”


    “是天下蒼生的信仰,還是晟國的安康,又或者……是無上的地位?”


    是人,都該有欲望,有想要的東西。


    可她看不懂,看不出來玄機和尚究竟想要什麽。


    她唯一能把握的就是,他的師父,對他很重要,所以他遵從他師父的遺言,就這麽一年又一年的守在了聖殿,等待預言的消失。


    玄機和尚眼底露出幾絲迷茫,“想要什麽?”


    他想要什麽?


    他向蒲團上的公主殿下看去。


    容姿璨麗的少女身披銀白色聖袍,仰頭向他看來,眸中神采奕奕,與諸天神佛完全不同,迸發著一種如火焰般讓人燃燒的灼熱。


    玄機和尚連忙收回視線,閉上眼,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


    許久後,玄機和尚才睜開眼,眼底迷茫不再,恢複了清明,他道:“終歸是塵土一捧。”


    百裏綺覺得他這副模樣怪有趣的,好似一下有了人氣,不再是那個不染塵埃的國師大人。


    她問他,“國師大人年歲幾何?祖籍何處?可是晟國人?可有娃娃親?”


    百裏綺接連問出許多不符合國師身份的問題。


    她不過是覺得還要在聖殿待好幾個時辰無趣,逗逗這個年輕的俏和尚,沒覺得對方會搭理他。


    但良久的安靜後,聖殿中響起國師大人的聲音。


    “年方二十,祖籍不詳,晟國人,不曾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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