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百裏綺眼底有一瞬間的迷茫,隨後以為大哥覺得自己既無血緣又無姻親,不滿她這個說法,於是連忙道。


    “大哥,我們之間的關係,自然是比血脈和姻親還要牢固。”


    她笑著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難不成這麽些年,都是假的嗎?我們雖無血緣關係,但卻比許多人家的親兄妹,還要親密。”


    沈連成抿唇,垂下了眼,“隻是這樣嗎?”


    “當然啦。”百裏綺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將他推到與自己並排的位置,站在宮牆上一起看風景。


    “難不成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大哥就不是我大哥了,小嬌和小虎就不是我的弟弟妹妹了嗎?”


    百裏綺怕他多想,又說了許多過去的事。


    但沈連成抿著唇,始終一言不發,最後也隻低聲說道,“我們自然,不需要血緣來維係。”


    百裏綺心底擦了把冷汗,隨後又疑惑起來。


    大哥好端端地,怎麽開始糾結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橫豎無論他們之間有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之間的信任和親密,都無懈可擊。


    關於血緣和姻親之說,隻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也將西司燭的事情,暫且就這麽定下了。


    慶國宴的最後一天 ,類似於現代的閉幕式。


    清晨天還未亮,便先去聖殿看了七日前請下的龜甲,龜甲未變,還是原來的樣子。


    那麽便昭示著,預言同樣未變,百官眼色各異,看向公主時,更是止不住的驚駭。


    這樣驚世駭俗的消息,都已快馬加鞭送往了四王之處,這兩日些,四王勢力的臣子們,或許就會得到指示,就是不知道,這指示,究竟是好,還是壞了。


    百裏綺垂著眼,全當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暗流湧動。


    聖殿看完龜甲,便是最後一天的送宴。


    宴會設在正午,各國使臣均出席,幾日未見的越國使臣,也重新出現在了宴席中,倒是不見那個想要把數字算學占為己有的杜家三公子。


    陛下聖旨,左隆公公進行宣讀,無非是回顧晟國建國四十年的曆史,同時感謝各國前來參宴,表達接下來要進行商洽的友好合作,同時,歡迎各國使臣參加三日後公主的及笄宴。


    慶國宴七天,百裏綺跟各國的年輕人們都混熟了臉,大家都嚷嚷著一定會留下來參加她的及笄宴。


    所以此次送別宴,看似送別,實則大部分人,三天後仍會出現,宴席上毫無離別之感,各國使臣反而熱情的交談從哪裏買了晟國特產,京城哪家的酒好喝,菜好吃……


    百裏綺抿著茶水,端坐上首,安靜地聽著下方的交談。


    忽然,席上的越國使臣站起來,幾步來到正中,向晟帝行禮道。


    “臣使明日一早離開晟國,便不參與公主殿下的及笄禮了,但臣使心中有一事,若就這麽走了,唯恐心底不安,想要向陛下稟明。”


    “哦?”晟帝抬了下手,“何事?越使但說無妨。”


    越國使臣的眼睛在晟國百官間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最後麵的東方辭身上,隨後轉身,向晟帝道。


    “晟國東方一族,年前曾聯係越國,希望以東方家百年基業,成為越國的上族。”


    此話一出,百官嘩然,所有人的視線,齊齊投向百官末尾的東方辭。


    越國使臣繼續道,“越國以兩國交好為由,拒絕了東方家,但東方家此舉,已是對晟國不忠,故臣使心底難安,特地在行前,向陛下稟明,以示兩國交好。”


    東方一族身為百年氏族,存在的時間比晟國還要長,雖說晟國王朝交替,也都是在幾個王族之間進行。


    但東方一族盡管沒落成一小氏族,其家族底蘊和對晟國秘聞的掌握,也是非一般家族能比的。


    若東方家真當投靠了越國,那將是晟國一大禍患。


    東方辭麵上波瀾不驚。


    他從席上起來,站到了越國使臣的身邊,看著他,平靜道:“越使可有證據?”


    越國使臣見東方辭沒有任何慌亂,心底已然不妙,但他得了杜三公子的命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自然!”


    越使從懷中掏出一遝信紙,“這是東方家和越國的書信往來,請陛下過目。”


    左隆公公將信紙呈上,晟帝隨意翻看了幾頁,隨後便揮手拿下去讓百官看了。


    “東方辭,你可有話要說。”


    東方辭道:“這書信,可否讓臣也看看。”


    晟帝一擺手,書信送到了東方辭手中。


    東方辭先是看了看信上的字跡,隨後又捏了捏紙頁,便一副了然地稟道。


    “回稟陛下,這紙,白中帶銀,觸手絲滑,不暈墨,應當是越國杜家專用的杜紙,不在民間和各國流傳,臣曾在翰林院的書樓裏見過。”


    “再說這字跡,確實與臣的字跡十分相似,但臣是左撇子,寫字時習慣性左高右低,起收拖帶,起筆反向……而這些書信,應當是右手所寫。”


    東方辭拂衣跪下,叩首道:“陛下,東方家雖沒落,但對晟國之心,天地可鑒,東方家百年基業盡在晟國,怎會行這自斷家族的事來!”


    “請陛下明鑒。”


    百官查看書信,在書法字跡上頗有建樹的臣子道,“確如東方大人所說,這信,應該是右手所寫,而東方大人,是左撇子。”


    “臣這裏正好有一張東方大人的墨寶,一比對就知。”


    “這紙張,確實不是晟國所有,江大人,你身為翰林院學士,應當認得這紙吧,來看看是否真如東方大人所說,乃越國杜紙。”


    “這紙,確實是越國杜紙,晟國很少見,而且這用來書信的杜紙十分嶄新,應當是一年內的新紙。”


    東方辭跪在下首,半垂著眼,眸色平靜。


    百裏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少年病弱之軀,臉色蒼白,卻挺直了背,仿佛哪怕天地崩於眼前,也能麵不改色。


    她心底一顫,不是被少年之姿蟄伏,而是升起一股可怕之感。


    金龍若得雲雨,終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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