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的輸出機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吐出長長一條布滿圓孔的紙帶,歐少校拿著紙帶的一頭,熟練的讀出了一串shè擊參數。


    雷炮長高聲複述shè擊參數,緊接著霸主號的炮塔開始轉動。那強勁的電動機帶來的震動,就連艦橋所在的裝甲塔樓中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而此時在主炮炮塔內部,十幾名膀大腰圓的漢子正將絞盤吊著的炮彈推入炮膛,接著他們開始一包一包的往炮膛裏麵塞發shè藥,炮長還在旁邊大喊:“注意藥包的製式編號,不要填錯了,填錯一包落能跑到你nǎinǎi家去!”


    一通忙乎之後,負責指揮裝填手的中士關上炮膛,合上閉鎖閘。


    “報告,裝填完畢!”


    炮長見狀轉身拉下塗著甲-1字樣的電閘,電閘上方的指示燈隨即轉換成了綠sè。


    艦橋上,雷炮長大聲報告:“一號炮標的彈裝填完成,試shè準備就緒。”


    林國祥看了眼歐少校,淡然的了句:“你們決定發shè時機,讓我見識下你們的本事吧。”


    朗德貝爾的少校頭,對雷炮長做了個開火的手勢。


    霸主號的一號主炮隨即噴shè出一團橘黃sè的火焰,一發大口徑彈呼嘯著向遠處毫無防備的rì本艦隊飛去。


    這是一發被稱為“標的彈”的特殊炮彈,炮彈內部裝藥量較之正常彈藥要少得多,但裝備了定時係統,在飛行規定的時間後炮彈會shè出一個塗抹了金屬粉末的氣球,所謂天眼較shè的參照物。


    這也是林有德的技術團隊在天眼係統技術ìng能短期內無法提高的情況下想出來的“笨辦法”,但是“笨辦法”總比“沒辦法”要好。


    “標的物確認,”cāo作天眼的士官高聲報告,“坐標X4Y4。”


    輸入手立刻扳動機械式數字盤,將新的數據錄入到神算中,很快,神算的輸出機又哢噠哢噠的響起來。


    “第二發標的彈準備。”歐少校一邊下令一邊拿過紙帶,隨即讀出了一串新的shè擊參數。


    就在這時候林國祥突然開口了:“彈道會往西偏一,rì本艦隊上空正在刮西風。”


    老將不知道何時打開了艦橋前端的一扇舷窗,數九寒冬的海風從窗外灌入,撕扯著所有人的臉。


    “愣著幹什麽,繼續試shè!”


    於是第二發開火了,標的彈帶著呼嘯殺氣騰騰的衝入霧靄之中。


    “報告將軍,聶都統再次詢問是否出擊!”


    “讓她等著,該出擊的時候我會通知他的。”


    “第二標的物確認!方位……”


    cāo作手報完坐標之後,朗德貝爾那邊出現短暫的沉默,然後歐少校的聲音傳來:“報告將軍,我認為現在的數據已經可以對敵艦形成跨shè,請求裝填常規彈藥,進行主炮齊shè!”


    “去幹吧。”


    “是。”


    “但是……”雷炮長看起來還有些猶豫,“乙炮塔中的兩門主炮也已經裝填了標的彈……”


    “不妨事,就打標的彈就行了。”林國祥幹脆的打消了雷炮長的疑慮。


    白了林國祥根本就沒想第一次齊shè就命中,實際上這時候海戰的炮火命中率相當的糟糕,甲午那種實際雙方都在拚刺刀的姑且不算,rì俄戰爭中,俄國人在shè擊技術上基本就交了張白卷,rì本人的數據其實也不太好看;到了後來rì德蘭大海戰,德國人以百分之三三的命中率淩駕於英國人百分之二的命中率之上,為自己贏得了一個訓練有素的美譽。


    rì德蘭英德雙方合計發shè了一萬多發炮彈,總共才命中幾百發。可見這時候的炮戰就是打一百發蒙中一發,所以甲午那年頭rì本海軍才會迷信快船快炮……


    等待裝彈的時間是那樣的漫長,所有人都盯著雷炮長身邊的那六盞指示燈,每有一盞由紅轉綠,都有參謀軍官咂咂嘴或者吞口口水什麽的。


    終於,有個參謀坐不住了,問朗德貝爾的那幫人:“rì本艦隊沒有改變航向嗎?”


    “沒有。”著歐少校伸長脖子自己確認了一下顯示屏,又重複了一次,“沒有改變,他們仍然維持原來的隊形,航向和速度。”


    “這樣的夜裏,”林國祥,“能見度這麽差,燈光信號和信號旗都不好使,他們又沒有我們這樣便利的無線電,隻能用電報互通有無。這時候當然不能隨便改變航速和航向了,一旦陣型亂掉,不用我們打,他們自己撞船都能折損掉一兩成的兵力。”


    林國祥話音未落,雷炮長麵前的最後一盞指示燈就轉成了綠sè。於是他命令cāo作員:“齊shèjǐng報。”


    下一刻,霸主號全艦響起三聲短促的電鈴,聽到這電鈴所有人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就近固定自己的身體。


    幾個炮塔裏麵裝填手們正cháo水一般的從自己的戰位上撤下來,坐到沿著炮塔內壁排列的座椅上,嘴巴大張。


    艦橋上雷炮長用標準的姿勢轉身麵向林國祥,立正,腿並攏的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響。


    “齊shè準備完成,請指示。”


    林國祥左手食指和中指神經質的在望遠鏡的外殼上打著拍子,醞釀了足有兩秒中,才將胸中淤積的氣長長的呼了出來。


    “開炮。”老將斬釘截鐵的道。


    不等雷炮長複述命令,他的部下就扳下了齊shè的控製杆。


    一股電流從電門激發,順著線路迅速傳達到霸王號的三個炮塔,以零幾秒的間隔依次激活了火炮的底火。


    戰列艦數萬噸的鋼鐵身軀在那個刹那向旁邊位移了足足厘米,從炮口噴shè出的火焰化作颶風,在戰艦一側掀起一波一米高的浪頭。shè擊的轟鳴讓艦橋上的玻璃全都顫抖起來,發出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共鳴音。


    shè擊完成後,高高昂起的炮身就像shèX結束的那啥一樣垂下,恢複水平狀態等待再裝填。


    熱風從林國祥打開的那扇窗中灌入,老頭眯起眼睛直麵這灼熱的空氣,如沐chūn風。


    “啊,這風,這感覺。”老人迎著寒風,用力嗅了嗅風中殘存的硝煙味,才以滿懷滄桑的聲音道,“這是戰爭的味道,這是我的戰爭。”


    艦橋上年輕人麵麵相覷,實話他們還不太理解老人的感慨,但方才主炮齊shè時的聲威著實都令他們印象深刻。


    這時候,天眼cāo作手報告:“第三第四標的物確認,目標仍然健在。”


    “再裝填進行中,預計1分鍾後進行第二次齊shè。”雷炮長也給出報告。


    這1分鍾又像一年那樣漫長。


    所有燈亮起後,歐少校給出最新的shè擊諸元,就在這時候林國祥再一次插話道:“他們會左舵。”


    “什麽?”雷炮長一下沒聽清老將的話。


    “我和東鄉平八郎在豐島海戰交過手。這個時候他差不多意識到自己遭到了炮擊,該下決心做規避機動了。在敵人位置未知的時候,他習慣先往左機動。這也是江田島海兵學校的標準教程裏記錄的程序,那個教程是東鄉平八郎編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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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敵艦向左機動為假想進行修正。”


    十秒鍾後,齊shèjǐng報電鈴再次響徹整艘霸主號。


    **


    東鄉平八郎被副官叫上艦橋的時候正是八三十分。


    作為聯合艦隊旗艦的朝rì號戰列艦的艦橋和霸主號的設計截然不同,它仍然采用現在流行的開放式艦橋,所以東鄉平八郎上到艦橋上沒多久,軍服上就蒙了一層霧水。


    “怎麽回事?”


    “報告司令官閣下,瞭望手發現海麵有異動,似乎有東西落水。”


    東鄉平八郎皺起眉頭,就在這時候,他聽見霧靄沉沉的夜sè之中傳來清楚的重物落水聲。


    這聲音讓東鄉平八郎驟然jǐng覺起來。


    “派出神姬去查看狀況,這可能是中國人的戰蟹。”


    “要命令神姬隊全數起飛嗎?”


    東鄉平八郎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不,這也可能是中國人為了消耗我們神姬的體力而采取的欺騙行動,中國人狡猾狡猾的。命令神姬隊,派出一個隊查看情況即可。”


    “是。”


    很快,奉命出擊的神姬給東鄉平八郎帶回一件匪夷所思的東西。


    “司令官閣下,”身穿巫女裝的女孩畢恭畢敬的報告,“我們在空中找到這個,似乎是一種氣球。”


    東鄉平八郎眯起眼睛打量著巫女手中提著的那個玩意,他招招手,於是拿著氣死風的副官湊近了一,讓煤油燈的光能完整的照亮整個氣球。


    東鄉平八郎伸出手,摸了摸氣球表麵,於是他的白手套上立刻沾上一層灰sè的金屬粉末。


    這位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內心當即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仿佛為了呼應這預感,尖銳的嘶鳴聲從東鄉頭傳來。


    時遲那時快,朝rì號兩舷外的水麵上幾乎同時騰起六道巨大的水柱,一時間,人造的傾盆大雨衝刷著露天艦橋,還有幾隻運氣不好的魚被拋上了甲板。


    巨大的響動驚動了艦內還在休息的rì本海軍官兵,他們紛紛湧上甲板,好奇的看著海麵。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敵襲!是敵襲!”


    於是短暫的混亂之後,rì本兵們開始奔向戰艦的各個戰位。


    “通知艦隊,我們遇襲了!”東鄉平八郎一麵對淬不及防踩上魚滑到的大副下令,一麵拿起裝在艦橋上那一排傳聲管旁邊的電話——rì本戰艦不比霸主號,隻有連通關鍵的桅杆瞭望哨和輪機部的電話線,要和其他部門聯係就隻能靠傳聲筒喊。


    “瞭望哨!敵人再哪裏?敵人已經開炮了,你們應該能看見火光才對!”


    “司令官閣下,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這不可能!敵人都對我們形成跨shè了!”


    這時候,東鄉平八郎突然意識到現在首當其衝的事情不是確認狀況,而且趕快從不知道在何方的敵人的跨shè中脫離。


    於是他暫時將話筒從嘴邊拿開,扭頭衝舵手大喊:“左滿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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