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陸!”袁世凱大笑三聲,繼續對唐紹儀,“這南洋王想這借口也真絕了。你真應該看看那老佛爺聽到這詞時的表情,哈哈。”


    “這麽,這軍費是要出來了?”唐紹儀一麵陪笑一麵猜測道。


    “還沒有,老太婆讓榮祿從西線進攻,我們就等著看戲吧。他們打得順利,我們就南下搶功,打得不順利我們就賴著不走,直到國庫給錢。”袁世凱這話的時候那叫一個春風得意,“我看,榮祿順利不了。之前那是我們這邊給了革命軍壓力,現在革命軍緩過勁來,黃興和他妹妹還是很能幹的,西線那邊隻怕偷雞不成還要蝕把米啊。”


    看袁世凱心情好,唐紹儀臉上也一派輕鬆,他用拉家常一般的輕描淡寫的口吻對袁世凱道:“剛剛對南洋軍駐大沽特遣隊的戰力評估已經送到。”


    “喔,如何啊?”


    “呃……”唐紹儀有些躊躇,他再次確認袁世凱的神色表情,才下定決心稟報道,“我看完整份報告後,認為南洋軍的戰鬥力可以用十六個字概括: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戰意高昂,紀律嚴明。”


    一聽唐紹儀對南洋軍的評價這麽高,袁世凱臉上的喜色開始淡了下來。他看了眼唐紹儀,抬手摸著他那油光發亮的前額道:“好個‘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戰意高昂,紀律嚴明’,依你看,這南洋軍,和我操練的北洋軍比起來,哪個更加善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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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隻有等兩支軍隊實際打上一仗,才能見分曉了。”唐紹儀何等精明,果斷打起太極。


    袁世凱撇了撇嘴,輕輕的哼了一聲,但顯然今天的巨大收獲帶來的愉悅心情並不是那麽容易被影響,所以他也很快恢複了最初的好興致:“看來,這個林有德不是個徒有虛名之輩啊,慰婷那丫頭看人還挺準的。那麽,紹儀啊,你覺得這個林有德現在到底在盤算些什麽啊?”


    清廷宣布預備立憲已經快半年,林有德得到海軍大臣署理兩廣總督的頭銜也有三月餘,但南洋派係除了把一支6000人的特遣隊派到天津負責防禦北洋軍後方之外,基本沒有其他動作。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動作,誰都看得出來林記在抓緊時間猛發戰爭財,倒賣各種戰時物資倒賣得格外勤快,南洋票也借著這個機會繼續擴大影響力。


    但在袁世凱這種封建地主階級出身的政治家看來,這種商業擴張是沒有意義的,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占地盤然後刮地皮賺錢這種傳統套路上,對資本的力量還沒有概念。實際上,晚晴在外交上吃的那些啞巴虧,至少有一半的原因,都在於晚晴的大臣完全沒有資本主義的那一套觀念。


    所以袁世凱無法理解南洋勢力按兵不動的舉動,如果是他統領南洋軍,恐怕早就靠美國人和法國人的幫助,在煙台和青島之類的地方登陸,開始搶功了。


    麵對袁世凱的疑問,唐紹儀悄悄搖了搖頭——當然這個舉動並沒有被背對唐紹儀的袁世凱看見。唐紹儀廣東出身,他出生的時候廣州開埠通商都二十年了,封建經濟體係已經崩潰得差不多了,資本主義氛圍較之全國其他地方自然要濃厚上許多。1874年,唐紹儀更是留學美國,在哥倫比亞大學學習了整整六年多,所以他對資本主義的了解遠非袁世凱能比的。


    唐紹儀很清楚資本的威力,卻不好對袁世凱挑明,就隻能裝傻了。


    好在這時候他手裏剛好有一條從南洋傳回來的情報,可以用來應付袁世凱的提問。


    “大帥,”唐紹儀道,“從南洋送回來的英吉利報紙在頭條刊登了和林有德有關的新聞,似乎他建成了一台全世界唯一的機器,名叫‘神算’。”


    “嗯?”袁世凱轉身,看著唐紹儀,似乎對這個消息很感興趣,“神算?那是個什麽機器?難不成那是個鐵皮諸葛亮,能看破我們的一切動向?”


    “不,大帥,那是個用來進行數**算的機器。”


    “數學?”袁世凱蹙眉,“就是九九那些?”


    袁世凱上學的時候,洋務派對教育的改革已經開始,他也接受過一定程度的“算學”教育。但他畢竟和手下那些正規西式軍事院校出身的軍官不同,所謂的“賽先生”在這位未來的軍閥頭子腦海裏沒什麽地位。


    唐紹儀麵對袁世凱那明顯不以為意的態度,也隻能附和:“對,差不多,但是要更複雜一。”


    袁世凱盯著唐紹儀看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紹儀啊,我不是跟你過嗎,有什麽話,就跟我直。我們是朋友,不是主子與奴才的關係,對吧?所以,告訴我,那個神算,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有什麽就什麽。”


    唐紹儀頭連三聲“是”,方正色道:“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就聽聞工科的同學抱怨,研究的過程中需要運算的東西太多,做實驗的時間都用來擺弄對數尺了。”


    “這對數尺是……”


    “是一種西洋的運算工具。”


    “像我們的算盤一樣?”


    “差不多……”唐紹儀隻能在心裏苦笑了,“而英吉利的報紙中的報道,林有德這台機器,就算是非常複雜的運算,也能一眨眼完成。所以,這台機器,應該會極大的加快林有德的科學家們做研究的速度。”


    “原來如此。”完袁世凱臉上顯現出露骨的輕蔑,“哼,這個林有德,學洋人的東西都沒學完全,就想著自己做研究?不過就是從洋人那裏挖了一個大學究,得著甜頭,就打算靠這種旁門左道飛黃騰達,他難道不知道守株待兔的典故嗎?”


    “也許,他有他的考量吧。”唐紹儀答道。


    袁世凱對唐紹儀這個含糊其辭的答案不置可否,他抬起頭,看著院子裏那棵杏花樹那仍然蕭索的枝椏,那零星綻放的百花雖然在寒風中顯得勢單力薄,但春天的腳步毫無疑問的到來了。


    這是波瀾壯闊的二十世紀的第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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