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雪秋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戰鬥。


    到現在為止,她隻在甲午後期和日本的下位神姬麵對麵的交鋒過一次。其他時候她麵對的隻是將風——不對,以將風為對手的時候也是絕對的少數,名為聶雪秋的神姬的戰鬥生涯中,大多數時候都在屠殺一般士兵和手無寸鐵的平民。


    在現代導力技術和自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血脈之力的雙重保護下,單方麵的屠殺敵人。隻要自己還沒有耗盡力量就不會死,聶雪秋經曆過的戰鬥中,她內心的最深處都如此的確信著。所以她能夠從容的殺戮。


    從容,優雅。


    但是現在,這種從容蕩然無存。聶雪秋盯著遠處那個人影。不抱著必殺的信念就絕對無法戰勝,不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就絕無可能扭轉戰局,聶雪秋此時麵對的敵人就是如此的強橫。


    天空院嵐,紅白兩色的巫女在聶雪秋頭盤旋著,她沒有攜帶任何的增幅設備,除了手上的旱煙杆之外沒有任何的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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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憑借戰技和自身的能力,便將全副武裝的聶雪秋壓製至此。


    老實,聶雪秋不禁感到些微的絕望,如果那個家夥攜帶武裝的話,局麵會變成什麽樣?為什麽日本政府會把這麽強悍的神姬流放到國外去?


    不對,聶雪秋修正了自己的看法,日本政府並不知道天空院嵐有多麽的強大,就和十幾分鍾前的自己一樣。飛行的能力雖然罕有卻沒有用處,因為在裝備了增幅翼和強化裝甲之後,就連普通的下位神姬都能做到在天空中飛行,隻要不進行長距離的追逐戰,持有飛行能力的神姬和一般的神姬並無二致,決定強弱的仍然是神姬本身血統的純度。


    天空院嵐的血統純度雖高,但並非尖。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天空院嵐憑借著自身的飛行能力和經驗,牢牢的控製住了空中的局麵,她始終占據著高度優勢,利用靈活的機動躲閃聶雪秋的攻擊,卻一直沒有還手。


    簡直就像是大人在陪同孩子嬉戲一般。


    正是因為這樣,聶雪秋才感到絕望。僅僅憑借牽製機動,就完全封殺了聶雪秋獲勝的希望,名為天空院嵐的少女以這樣的方式展現著自己無以倫比的強大。


    聶雪秋的耳機裏傳來一陣靜電噪音,然後想起林有德的聲音。


    “呃,還要繼續比試下去麽,我覺得勝負已分了呀?”


    聶雪秋咬牙,雖然很不甘心,但這就是事實,自己自信滿滿的向天空院嵐挑戰,最後卻落得完敗的下場,這感覺真是糟透了。


    **


    “哈哈哈,錢拿來。”天空院嵐大笑著對林有德伸出平攤的右手。


    “我好像沒過這場比試涉及金錢吧?”


    出乎林有德意料的是,嵐無所謂的聳聳肩,輕描淡寫的了一句:“嗯,確實是這麽回事。”


    然後她轉向沮喪的聶雪秋。


    “不必那麽掛念,你實際上並沒有輸。”嵐如此道,“別看我這樣,我可曾經是拜入了柳生新陰流門下,並且獲得新陰流免許皆傳奧義的劍客哦,並且曾經跟在那邊的那個人·妻大戰三百回合。”


    “實際上,我們隻過了三招。”巴淡然答道,“對峙了一個上午,卻隻對了三刀,在旁人看來那一定是一場非常無聊的比試。”


    “一個上午隻對了三刀?”林有德大驚,“其他時間你們都幹什麽去了,喝茶聊天嗎?”


    天空院嵐大笑起來,卻沒有回答林有德的問題,巴也保持了沉默。這讓林有德越發的好奇,他正要繼續探究,嵐開口了:“現在想來,那賭上身為劍豪的所有尊嚴的對決,根本就沒有意義。屬於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是槍炮的時代。雖然在神姬當中以劍為首的冷兵器依然有其價值,但那隻是因為槍炮的發展尚未能追上神姬們的腳步而已。時間繼續前進的話,神姬從戰場上消失,成為單純的力量的象征物的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吧。”


    林有德緘默不語。


    林有德喜歡槍械遠多於刀劍,但嵐的那番感歎,卻依然讓他產生了共鳴。時代在發展進步,曾經輝煌的東西總會褪色,最終從時代的舞台上淘汰出局,這些被淘汰之物中,有不少都凝聚著令人驚歎的美感,正是這美感,在人們心中引發了名為懷舊的情懷。


    翱翔於長空的美麗戰姬們,也終將成為被淘汰者,成為名為曆史的老者記憶中的風景吧。


    似乎是猜到了林有德心思,巴聲道:“如果神姬不再需要上戰場的那一天真正到來,在我看來這是一件好事。那樣我就不需要擔心在戰場上一去不回,就能一直陪伴在主人身邊了。”


    “哈哈哈,”天空院嵐豪爽的大笑,一邊笑一邊將旱煙杆的煙鍋裏燒過的煙葉殘渣敲進煙灰缸,“戀愛中的女人真幸福呢。啊,我要的不是這個,跑題了跑題了,你們這幫家夥,看我跑題了要趕快把我拽回來啊。雪秋啊,柳生新陰流的宗旨,和其他的劍術流派不一樣。柳生新陰流強調不敗,並非戰勝對手,殺死對手,而是追求自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真正的柳生新陰流宗師,不傷害任何敵人,也能瓦解敵人的敵對意誌——以自己絕對無可辯駁的‘不敗’來達成這一。開創流派的大宗主信封‘止戈為武’的武道,可如果殺死敵人,就會引發仇恨的連鎖,止戈就無從談起。所以,新陰流的奧義,就是所謂的‘無刀’,不斬一人,以絕對的不敗來使敵人屈服。


    “但是,我現在沒有拿刀,並非因為我已經習得了奧義,我固然已經掌握了‘無刀’之道,但身為劍客豈有不佩刀的道理,對吧?我沒有佩刀,是因為我已經不是劍客了。我在取得皆傳之後不久,就叛出了師門。”


    聶雪秋看起來非常的震驚,她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麽?”


    緊接著聶雪秋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立刻追問了一句:“是因為已經學到了所有的技法?”


    “沒錯,”天空院嵐竟然頭了,她毫無愧色的肯定了聶雪秋的猜測,“我叛出師門,就是因為領悟到了無刀的終極境界。呐,雪秋姑娘,剛剛那種狀況,如果我是守護某位要人的保鏢,而你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刺殺那位要人的刺客,請問,情況會變成什麽樣呢?”


    不但聶雪秋陷入了沉思,林有德也托著下巴開始咀嚼天空院嵐的話語背後的意義。


    不等眾人得出答案,天空院嵐就自顧自的了下去:“我必須要殺你吧。如果你打算舍棄自己的生命來完成任務,那麽作為防禦方的我,必須要動手殺掉你吧?完全掌握柳生新陰流之後,不論在什麽樣的比試中都能立於不敗,獨善其身,可是當遇到哪些並不能允許獨善其身的情況時,新陰流的奧義就沒有任何的意義。止戈為武,終究隻是一句空話。你懂嗎,秋秋?”


    “、秋秋?”


    聶雪秋的臉刷得一下漲得通紅,林有德則差摔一跤,唯有巴無動於衷。恐怕她早已對嵐的行為模式習以為常了吧。


    不理會眾人的神情,重新裝好煙鍋的嵐一邊劃亮火柴給煙鍋火,一邊繼續道:“所以,剛剛那場比試,沒有勝利者。對於世界來,不敗是沒有意義的,隻有勝利才有價值。想要貫徹‘止戈為武’,就隻能斬斷與世界的聯係,超然於紅塵之外。那樣的話何必修行武道,直接去出家不就好了?”


    完,天空院嵐將目光從聶雪秋的身上移開,定格於林有德的臉上。


    這個時候林有德才恍然大悟,剛剛那番話看起來是對聶雪秋的,但實際上是講給他林有德聽的。雖然不知道天空院嵐從哪裏得到的情報,不過她顯然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針對林記眼前麵臨的狀況提出了諫言。


    “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林有德一如既往的單刀直入。


    “大本營的電報房突然繁忙了起來,往常分散在各處忙公事的頭頭腦腦們突然聚集到了一起,平時總是陪女兒的傻爸爸突然把女兒一個人丟在實驗室裏做研究,綜合這些狀況,就知道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唄。再看一看現在的情勢,用排除法推斷出哪裏出了問題,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麽?然後我發現在大本營的氣氛並沒有緩和的時候,本應呆在書房裏做決策的核心人物突然跑出來喝茶了,就隻能得出這位核心人物內心正在糾結,拿不定主意所以出來散心這個結論了啊。看,多麽簡單的思路啊,哪怕是海灘上的寄居蟹,在得到了對應的情報之後,都能順利的推導出這樣的結果吧。正因為這是這麽簡單的事情,這次我就不收費了唄。”


    這個時候林有德的感覺和聶雪秋在天空中麵對占據高處的嵐時非常的相似。天空院嵐這個女人,平時總是漫天要價,錢錢錢的喊個不停,但她確實擁有和她的要價相符的價值。


    “那麽,”林有德看著嵐的眼睛,“剛剛那番話,我可以看做嵐姐的建言嗎?”


    “嗯,當然可以。但是請記住,不管是選擇了不敗還是勝利,有一都是不變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占得先機的人才有選擇的權利。就好像剛才,我一開始就利用我的爬升速度占據了高度的優勢,才能如此順當的立於不敗之地啊。”


    林有德撇撇嘴,沉思了須臾之後,他站了起來,對巴做了個手勢。少女立刻遞上了直通杜琪峰辦公室的專線電話。


    “阿峰,立刻照會英法美三國在荷浪牙波的代表。另外,把我們手頭的情報通過印度支那的支行直接轉交給法蘭西遠征騎士團的約瑟芬·霞飛團長。”


    “了解,還有其他的嗎?”


    “召回所有在大陸探親的南洋軍官兵,取消未來所有的休假預定。召集白羽扇,今晚就跟他們開吹風會。”“噢?”看著林有德的背影的嵐看起來有興致,“打算雙管齊下嗎?這可不一定是好辦法啊,因為這不就等於失去了先發製人以奇襲一招斃命的機會嗎?”


    “中國有句老話,”林有德放下話筒,一字一頓的答道,“叫做先禮後兵。對方是我們的同胞,眼下這種狀況,可以的話我還是不想和同胞開戰。但就像你的,有時候,必須要殺死對方,我們南洋軍的屠刀,遲早要沾滿同胞的血肉,在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之前,我想盡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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