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如風皺起了眉頭,這件事就在他眼皮下發生,他當然不會置之不理。那小姑娘若說有錯,卻也很無辜,若說無錯,她又確實害得那公子這樣了。


    他快步走到事發之地,將小姑娘往身後拉了拉,輕聲安慰了一句:“別害怕,不是你的錯。”說著,他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鑽進了人群。


    見葉如風仿佛是要來救人的樣子,人群主動讓開讓了他進去。


    一見那公子的模樣,葉如風的眉頭更是緊皺,神色非常凝重。這樣的症狀,他曾經也曾見過,如果處理不好,怕就是一條人命。


    他一邊蹲下身去,一邊詢問那六神無主的小姐:“這公子是否有上氣之症?”


    “上……上氣?”那小姐一臉茫然,臉上還是驚慌失措。


    葉如風皺起眉頭,不管是不是,現在最緊要的是趕緊施與援救。


    他當即也沒有遲疑,低下身去一隻手清理對方的口鼻異物,另一隻手去解對方衣服領口,也許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太過嚴肅,太過凝重,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隻那小姐驚呼了一聲,見葉如風沒理她,就又捂住了嘴,看著葉如風動作。


    那公子還有最後一點意識,想要阻攔葉如風的動作,對方還有意識簡直最好不過了,葉如風眉頭微展,而後低聲肅容道:“想要活著,這會兒就按我說的來。”他的臉色很嚴肅,語氣卻放得很輕柔。一邊低聲安慰著對方,一邊將對方的腰帶也解鬆開來,束得太緊對病人並沒有好處。然後調整成一個對病人現在最好的姿勢。


    葉如風低聲問道:“你現在感覺可還好?”


    “人……”對方艱難吐出一個字。


    葉如風不明所以,但是也就是那一刻,好像心有所感一樣抬眼看了一眼前方,看見圍得很有幾分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就福至心靈,臉色大變,也確實是他忙中生亂,一時疏忽了。這裏人群如此之密,就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被這樣圍著,也會保持透不過氣來,更別說‘上氣’之症,這種極需要保持通風與安靜的病症!


    他一邊讓圍觀眾人都退遠一點,一邊詢問大夫是否來了。他能夠做的都做了,再多的卻是不能了。他又不是萬花穀的人,能知道一點皮毛醫術,已經算是不錯了。想著,葉如風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顆丸藥,要往那公子的嘴裏餵。


    那小姐雖然不能做主也做不得什麽,卻一直看著葉如風的動作:“不成……這……”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卻一直搖頭。


    “這是對他病情有益的藥。”葉如風解釋道。病人家屬不同意,葉如風當然也不會強餵。這時眾人又喧鬧起來,原來是大夫終於來了,葉如風讓開身來,將那藥丸同一個百花香囊一起塞到了那小姐手裏,低聲囑咐這些都是對病情有裨益的東西。


    大夫很快穩定了那公子的呼吸,讓對方暫時脫離了危險。這個時候,他才有空誇讚了一下進行施救的人。在詢問到是何人時,眾人才發現,葉如風早已經消失了。


    至於葉如風去哪裏去了,當然是走了。他已經做了他能夠做的所有事情,再留著也沒有任何用處。既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也就無需他了。


    隻是等他做完這些事情時,那個小姑娘早已經不在人群裏了。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被人訓斥了一番,早早離開才是正常的。


    葉如風嘆了一口氣。尚。上品靜心丸,尚。百花香囊。他留下這兩種東西,隻是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它該有的作用了。


    邊關是一個比較統泛的稱呼,實際上,它位於極塞之地。一路若是走去,絕對是不近的。若是車馬兼程,大約一月能到,如葉如風這樣,一人獨走,兩三個月也不一定能到。所幸著急是不著急的,慢一點也無所謂了。


    葉如風在這個地方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要離開,臨走時,聽說當地的首富在找什麽恩人。葉如風聽了一耳朵,大約猜到是昨天發生的那件事,要找的那個恩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他自己。隻是葉如風沒有要去攜恩求報的意思,也就當自己並不知道了。更何況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做什麽。


    隻是沒有想到,那樣一個纖弱過分的公子竟是首富,而且聽起眾人談起這個人的語氣,還不是那種從祖上繼承而來的財富。而是他自己打拚而來。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首富,能力應該是非常出眾的。這樣的人,活著當然是最好的。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剛走沒幾步,他就被人堵住了。倒是他失策了,昨天街上的人不少,認得他的還是有的。葉如風搖搖頭,表示拒絕,他微笑著說道:“謝意我已經收到了。也無需去作客了。就此別過也算正好。”


    攔著他的人有一點遲疑,葉如風笑了起來,轉身打算走的時候。有人又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葉如風正想繼續推拒,定睛一看,卻發現是昨天的那個公子。他微喘著氣,臉上有著一點暈紅,比起昨天那幅麵色青白的樣子,竟似兩個模樣。


    他看著葉如風嘆了口氣:“恩人何故走得如此之急?”他臉上的嫣紅更襯得他麵似桃花。他長著一張大多數人難以企及的麵容,昨天因著病症,瞧不出他容顏如何,今天病症消下,卻是一個俊俏至極的公子了。


    葉如風搖了搖頭:“我這行程已經很緩了。”他看著他:“你也無需謝什麽,不過是我應做之事罷了。若是換了一個人,他能夠救,也是會出手相救的。”


    那公子定睛去看葉如風,隻見葉如風微含了笑意,眉目清朗,當真看不出半點救了首富因而有了什麽心思的樣子。就好像,他當真隻是做了,最普通,最尋常的一件事。他好像就是如他所說的那樣認為的:若是其他人有能力,也會出手相救。


    那公子唇角微微向下撇了一下,好像並不認同。但是也隻是一瞬,他又恢復了笑意:“好像還沒有告訴恩公我的姓名。我姓季,名惟蘇。”


    葉如風點點頭,道:“季公子。”他頓了頓,出於禮儀還是回道:“葉如風。”葉如風不會在幫助人之後刻意留下自己的名字以求得名聲,卻也不會在人家報上名字時,刻意隱瞞自己的名姓。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季惟蘇臉上有著一種非常真誠而懇切的表情,他看著葉如風:“我知道恩公不慕名利,性情高潔,隻是這於恩公來說,隻是隨手而助之,於我卻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如果就讓恩公就此離去,我此心難安,夜不能寐。就讓我坐莊,為恩公送行,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葉如風當然知道有的人,是欠不得人半分人情的。他有幾分遲疑看著季惟蘇:“既然你都說到如此地步,我若再拒絕就不像樣子了,既如此,那就同你去一趟,了了你的心事,我也好離開。如此可好?”


    季惟蘇就笑了起來:“恩公高義!”


    葉如風無奈道:“不必如此稱呼,你就叫葉如風也是無礙。我隻是做了我能做的,你這樣叫我卻實在讓我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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