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不理她,反駁道:“難道我就自私這一次也不行?如果藤真當我是朋友,他也不會看著我去死吧。”


    “那你就忍心送他們去死?他救過我們母子啊。”說到這裏,彩子聲淚俱下,她覺得三井已無藥可救,不想與他多費唇舌,於是,企圖奪門而出,去給南烈和藤真通風報信。


    怎奈,三井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攔住了彩子的去路,隨後,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並立刻鎖上了房門。之後,無論彩子在房裏怎麽哭喊,他都不再理會,他隻說:“彩子,過了明天,過了明天一切就都會好的。”


    這一夜,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次日,南烈和藤真抱著孩子,如約趕到風波亭,看到三井早已等在那裏。和他一起的,還有花形老爺,小蓮和伊藤,隻不過他們都是背對著自己,這就有點奇怪了,照理說,親人見麵應該分外親熱才對啊,不好!南烈立刻拉住藤真的衣袖,說道:“我們好像中計了。”


    藤真不明所以,剛要開口,隻見三井走了過來,走到近處,他趁藤真一個不留神,立刻搶走他手裏的孩子,便往前跑去,接著,一群影衛嗚嗚啦啦沖了過來。


    縱使南烈武功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好在這時有一群黑衣人趕到,替他抵擋了那群難纏的影衛。南烈無心戀戰,一心隻想追回孩子,於是,他騰空而起,踩著幾個影衛的肩膀,一個跟頭翻到三井麵前,搶回了孩子。


    正當他準備和藤真上馬逃走時,一支暗箭射了過來。


    南烈朝射箭的方向望去,隻見櫻木穿著影衛的衣服,手執寶劍,從大樹後麵走了出來,可是,他不是來救他們的,而是來殺他們的,他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南烈,直接用劍刺向他。


    影衛太多,黑衣人中有一個眼看這裏形勢不妙,於是一個跟頭翻到藤真麵前,對他說道:“把孩子給我。”


    藤真看著那雙如秋日湖水般溫暖的眼眸,認出是洋平。於是,立刻把孩子交給了他。之後,洋平一個跟頭,便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然,南烈和藤真此時插翅難飛,皆不幸落網!


    藤真從來都沒想到過,自己再一次見到流川會是在這樣的情景中。


    皇宮仍是那皇宮,可是接見他的地方已不再是楓雅殿,而是蕭陽殿裏一間廢棄的屋子。至於流川,盡管他是來向他示好的,可是在藤真心中,他早已不是他所認識的流川了。


    高頭人老成精,沒抓到孩子,隻逮住了藤真,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用,所以他想到了流川,企圖讓流川打人情牌,誘導藤真說出孩子的下落。


    當流川從高頭口中聽說藤真被關在蕭陽殿,而且他收養的孩子就是當今皇上的血脈時,著實震驚了好一會兒,待他回過神來,他便明白,要想知道皇子的下落,還得撬開藤真的嘴。所以參拜完畢後,流川支走隨從,對他說道:“本公子聽說你被影衛抓了,怎麽樣,有沒有受傷?”說著,便要去查看藤真的手。


    卻沒想到,藤真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客套一句:“多謝公子關心。”


    敏感如流川,不可能感受不到他的謹慎,於是說道:“你我之間當真已經如此生疏了嗎?”


    “草民不敢。”說著,藤真又要下跪。


    流川將他扶起,說道:“如果你再自稱草民,我可就當真了。”


    藤真這才說道:“健司不敢。”


    於是,流川將藤真為何會被高頭軟禁於此的原因告訴了他,他說,雖是無心,但是皇子確實是藤真私藏了的,因此,禦史府一家私藏皇子的罪名也算坐實,不容抵賴,然而,高頭之所以沒有把他和南烈一同關進天牢,完全是因為顧念他和自己的關係,未免皇室龍裔流落民間,引起軒然大波,無論如何,還請健司告知皇子下落。


    一番話說得是殷殷切切,可是在藤真聽來,卻是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他說道:“公子既然已經知道皇子是被劫走的,那麽我又怎麽可能會有頭緒。”


    流川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他轉過身,背對藤真說道:“本公子明白,不過你放心,影衛直屬高頭丞相管轄,查找皇子下落,他責無旁貸,不過這段時間,就委屈你留在這裏,至於你的家人,我會妥善照顧,不必擔心。”


    “妥善照顧”這四個字此刻聽來,堪比豺狼虎豹,藤真知道,流川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遙想當初,他軟禁堂本老夫人,最後逼得堂本至死都沒有說出一句他的不是,這份心計和手段若用在他的家人身上,藤真是想都不敢往下想,他立刻懇求道:“公子,我已然和盤托出,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流川聽到他討饒了,心知有希望,於是轉身對他說道:“現在不肯放過你家人的是高頭力啊,向來軍隊是軍隊,朝堂是朝堂,本公子與他分屬軍政兩界,實在是愛莫能助,晚些時候,我會再來看你,希望到時候你會想起一些頭緒,有助於找到皇子,將功贖罪。”


    藤真低下了頭,歷來忠孝兩難全,說出皇子下落視為不忠,罔顧家人性命視為不孝,想他藤真健司,一生懸壺濟世,本分善良,最後卻落得個不忠不孝的兩難境地,真可謂“怎一個愁字了得”。


    流川見他不再說話,於是離開了蕭陽殿……


    這一夜,藤真獨自坐在小房間裏,思考了很久很久,卻依舊解不開那道“忠孝”兩難的選擇題,這時,一陣淒婉的歌聲飄了進來,細細聽來,似乎正在唱:


    自從離別後,每日雙淚流


    淚水流不盡,流出許多愁


    愁在春日裏,好景不長有


    愁在舊日裏,落花逐水流


    當年雲秀宮,已成空悠悠


    可憐桃花麵,日日見消瘦


    粉腮貼黃舊,娥眉苦長皺


    芳心欲哭碎,肝腸斷如朽


    ……


    歌聲時斷時續,如泣如訴,淒清哀婉,滿懷傷感,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夜晚,久久徘徊於蕭陽殿,顯得那麽特別,那麽突兀……


    仙道久病纏身,流川苦尋病因,卻始終不得要領,於是次日,他做主,陪同仙道來到城中最大的寺廟——相國寺,雙雙跪在菩薩麵前,祈求上蒼保佑仙道龍體安康,百病不纏。


    一番繁瑣的儀式結束後,流川見仙道神色不佳,於是囑咐越野扶他進屋休息,自己則繼續在佛堂祈福,祈求上天賜他孩兒……


    隻是兩人都未注意到,佛堂的大樑上正躲著一個人,那就是水戶洋平,他得到安西的密令,命他今天帶著皇子守在相國寺,一旦仙道落單時,就立刻將皇子送去讓他們父子相認。


    洋平見越野帶著仙道進了內堂,於是立刻通知了安西,哪知,安西剛走進內堂,就被牧紳一帶領的影衛團團包圍,接著,就見高頭力趾高氣揚的走了過來。


    也許是以往被安西打壓得太苦,高頭期盼這一刻已經很久很久了,他對安西說:“湘北王暗中協助宮女上川氏逃離皇宮,不知王爺還記得此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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