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黎俏來到心理治療診室,推門前,她側目看著駱晞,“你去見過明岱蘭?”


    兩人走來的一路,駱晞已經將男人的治療情況告訴了她。


    駱晞說,商鬱的心理防線很重,昨天一整天她的催眠治療都沒什麽效果。


    即便男人陷入了沉睡,不管怎麽引導,他始終一言不發。


    直到方才,駱晞才窺得冰山一角,而商鬱脫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媽,那是保胎藥……


    此時,駱晞一側肩膀倚著牆,單手揉了揉太陽穴,“嗯,前天我去了療養院。明岱蘭是他形成病因的根源,我需要了解當初的真實情況,才能引導少衍走出來。”


    黎俏抿了抿唇,手指微微攥緊,“明岱蘭恢複正常了?”


    “嗯……”駱晞沉吟了幾秒,便笑了,“我去的時候還沒有,不過身為高級催眠師,在我麵前,她裝也沒用。”


    黎俏收回目光,唇角露出一絲了然,“多謝。”


    “不用客氣。”駱晞垂眸,耐人尋味地說道:“我也有私心。”


    黎俏眸色微閃,直視著駱晞的眉眼,似乎在揣摩她這句話的用意。


    見狀,駱晞意味深長地解釋,“放心,和少衍無關,單純是我和明岱蘭的過節。”


    “既然有過節,建議多多發揮自己的優勢。”


    說罷,黎俏便推門走進了治療室。


    駱晞詫然地望著那扇緩緩關閉的房門,忖了忖,輕笑出聲,“真可愛。”


    ……


    治療室亮著暗淡柔和的暖光燈,淡淡的輕音樂和安神的沉香縈繞在四周,是一種能讓人放下戒備的舒適環境。


    此時,躺椅上的男人還沒有清醒,他睡得沉,並且麵容很平靜。


    駱晞說要讓他自己醒過來,不要強行喚醒,否則會影響治療的效果。


    索性,黎俏就安靜地坐在床邊陪著,不敢碰他,隻以目光描繪他瘦削的輪廓。


    精神疾病的治療大多伴生著痛苦,挖掘他的心理障礙等同於讓一切重演一回。


    但這是必經之路。


    黎俏心疼又內疚,沒能從一開始就來陪他,不免生出了自責。


    許是治療室的沉香起了作用,黎俏看了一會就開始眼皮打架。


    一室的靜謐,黎俏枕著商鬱的胸膛,很快就陷入了淺眠。


    大概是心有所想,黎俏睡過去不久,便做了噩夢。


    漆黑幽深的長廊仿佛沒有盡頭,她夢見商鬱接受了mect治療,不僅忘了她,還忘了所有人。


    “俏俏——”


    “俏俏——”


    一道光穿破蒼穹落在了黎俏的身上,她掙紮著掀開眼簾,神智很混亂。


    眼前,商鬱捧著她的臉,不停啄著她的鼻尖,“夢魘了?”


    黎俏定了定神,感覺頭痛欲裂。


    她闔眸向前,整個人被男人抱住,鼻息中除了沉香的味道,還有他獨特的清冽。


    黎俏抬起手環住他的脖頸,閉著眼心有餘悸。


    商鬱健碩的臂彎將她納入懷中,掌心輕撫她僵硬的脊背,“夢見了什麽?”


    黎俏不說話,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脖頸處,貪戀似的嗅著他的味道。


    男人碎發蕩在眼周,落下的陰影蓋住了他眸底的深情,“不怕,嗯?”


    他溫柔地哄她,和以前一樣。


    黎俏舒了口氣,緩緩抬頭和男人四目相對,下一秒,主動吻上了他的薄唇。


    分不開也放不下。


    黎俏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商鬱分開。


    就算被他囚禁在孤島,就算被他限製了自由,就算渾渾噩噩過一生,她還是想要他。


    從沒怪過,也從沒恨過,再多的波折也隻是更加堅定他們一起走下去的決心。


    深吻結束後,黎俏摸了摸男人的臉頰,“開始治療怎麽沒告訴我?”


    “擔心了?”商鬱拇指擦拭著她的唇角,嗓音格外的醇厚。


    黎俏說有點,湊過去又親了他兩下,“以後我陪你。”


    這條路再艱難,她也要陪著,不能獨善其身。


    男人撫著她的後腦,深邃的目光很專注,“不怕我治療的過程傷了你?”


    “那你會麽?”黎俏摸著他的眼角,隱隱感覺他有些不同了。


    換做往常,哪怕有萬分之一傷到她的可能,他都會藏在心裏無休止地自責和懊惱,斷不會如此直白地說出這種話。


    商鬱似乎不一樣了。


    這時,男人貼著她的額頭,低低緩緩的說:“不會,我舍不得。”


    ……


    與此同時,賀琛也收到了有關駱晞的個人信息。


    實際上,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對駱晞的防備已經近乎於無。


    賀琛獨具慧眼,自然看得出駱晞在治療過程中有多麽認真。


    她確實恪守本分,每次給少衍催眠結束,不論是誰的試探,她從沒有透露過半句。


    賀琛邊想邊翻看手機上的資料,沒什麽特別,除了履曆漂亮的驚人,根本挑不出錯處。


    但,駱晞是從二十五歲才開始從事心理醫生的行業,在此之前她的本科和研究生都是中藥學專業。


    怎麽就突然換專業開始研究心理學了?


    受過刺激?


    這邊賀琛還沒揣摩出什麽有用的線索,手機頁麵一閃,一通電話蹦了進來。


    他麵不改色地接聽,張嘴就挖苦,“又聯係不上黎俏了?”


    那頭還是一貫的沉默了三秒鍾,少頃才淡淡地問:“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賀琛的心,莫名被撞了一下。


    腦海中甚至能想到尹沫此時木著臉的表情。


    他舔了舔嘴角,輕佻地揚眉,“你想問誰?”


    尹沫這種性格的女人,別扭又矯情,賀琛不用想也知道她會說黎俏。


    然後,尹沫咽了咽嗓子,喃喃道:“你。”


    操!


    賀琛忍不住嘴角上揚,“怎麽突然……”


    尹沫話鋒一轉,“你之前放在我這的衣服什麽時候拿走?”


    賀琛嘬著腮幫,怎麽也壓不下想弄她的衝動,“意思是……讓老子親自去取?”


    尹沫一時沒了主意,磕磕盼盼地回了句,“我給你送去也行,你什麽時候……”


    “那就送來吧,帕瑪商氏老宅,速度點,老子很忙。”


    說罷,賀琛完全不給尹沫拒絕的機會,強行掐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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