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葉輝垂了垂眼皮,遮住了眸底的深色,“但願勞倫斯侯爵能一直這麽自信,失陪。”


    話落,他轉身欲走,不知又想到了什麽,頓住身形看向了黎俏,“小七,希望你能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這句話隱含的深意太濃,作為曾經七子的軍師,蕭葉輝從不是口出妄言的人。


    黎俏心底一沉,卻麵不改色地勾唇淺笑,“難為你的良苦用心了。”


    蕭葉輝諱莫如深地凝著她,隨即稍稍欠身,便抬腳踏上了平台的樓梯。


    黎俏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


    晚上八點整,漫天煙火點亮了柴爾曼城的夜空。


    無數巨型禮花絢麗多彩,映在每個人的眼睛裏都璀璨如琉璃。


    黎俏站在最佳的觀賞位置,雙手扶著城牆,雖是仰頭看著煙火,表情卻顯得心事重重。


    蕭葉輝所謂的‘禮物’,斷然不簡單。


    他若是針對商鬱,這種話就不會對她脫口而出。


    黎俏摩挲著指尖,思考著對策和回禮。


    但此刻的她儼然想不到,那份‘禮物’不是物件,而是個人。


    煙火節的煙花表演大約要持續三四個小時,還會點燃篝火燃燒人偶的活動。


    街頭無數遊客在欣賞著煙火嘉年華的盛況,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莊園平台上,貴族們還端著姿態在冷風中故作優雅地欣賞煙花。


    這時,黎俏扶著城牆的手臂被人握住,商鬱從她身後貼近,低頭耳語,“擔心他了?”


    “沒有。”黎俏微微仰身,後背靠著男人的胸膛,眸光沁涼,“我在想……怎麽攪黃他的聯姻。”


    而她的目光,停留在斜前方,恰是蕭葉輝和瑪格麗公主並肩而立的地方。


    柴爾曼公爵府一旦和皇室達成聯姻,無異於如虎添翼。


    到那時,他們之間的糾葛很可能會上升到國家層麵,再強大的勢力,也不能顛覆一個國家。


    唯一的辦法就是扼殺掉這場聯姻。


    席蘿也曾和商鬱說過,她的閨蜜是皇室成員。


    難怪……在沒有任何人的邀請下,席蘿主動請纓來了英帝。


    她應該一早就知道了聯姻的消息。


    ……


    半小時後,管家尹誌宏匆匆前來匯報,二王儲蒞臨莊園,請所有人前往古堡前院迎接。


    黎俏看著一群貴族匆匆往前院趕去,眉眼間盛滿了諷刺。


    或許,這便是蕭葉輝的禮物?


    古堡噴泉湖,一排經典的皇室座駕緩停在湖邊不遠處。


    皇家騎士昂首挺胸地拉開主駕車門,身著黑西裝和藍襯衫的威斯頓二王儲跨腿而出。


    他年逾五旬,深棕發色略顯蒼老,典型的西方長相,暗藍的眸噙著犀利和睥睨。


    蕭葉輝佇在人群正前方,恭謹地彎腰行禮,“威斯頓王子。”


    威斯頓二王儲帶著兩排皇家騎士款步走來,站定在蕭葉輝的麵前,虛拖著他的臂彎,“不必客氣。”


    說話間,他的背後走來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其中之一年紀很大,頭發花白,神情肅穆地環視周遭,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稍頃,威斯頓側首,意有所指地開腔:“找到了麽?”


    兩人上前小心諫言,其他人聽不到他們的討論內容,但看上去格外嚴肅。


    “那不是貴族院的兩位大法官嗎?他們突然過來,難道有人觸犯了貴族法案?”


    “怎麽會?大家都是受邀出席,真觸犯了貴族法案,公爵閣下會不知道?”


    竊竊私語的討論聲不偏不倚地竄入了黎俏的耳畔。


    貴族院的大法官……


    她眯眸望著威斯頓王子,抿了抿唇,拿出手機悄悄編輯了一條短信。


    不多時,所有人再度被邀請回高桌私宴廳。


    蕭葉輝和二王儲位居上首,兩名大法官分坐兩側。


    威斯頓巡視著滿堂賓客,忽地眉眼一厲,“哪位是勞倫斯?”


    果然,要拿商鬱的身份做文章了。


    貴族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第一排的商鬱和黎俏,揣測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不得不說,眾人眼中的亞洲麵孔搖身變成了勞倫斯侯爵,這本就不合常理。


    勞倫斯家族即便沒落,到底也占據著第二梯隊的貴族頭銜,突然冒出來一個外姓侄子,很難不讓人起疑。


    商鬱端坐高桌前,在一眾著裝嚴謹的貴族紳士中,簡單的襯衫和灑脫的姿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抬了抬眼皮,對著威斯頓王子頷首,“二王儲請講。”


    威斯頓見他穩坐如山,臉色驟然沉了幾分。


    多年高居皇室,哪容得下這般怠慢。


    威斯頓倒是個直脾氣,沒有太多的贅述,開門見山:“你知不知道英帝貴族頭銜禁止買賣?”


    這個問題拋出來,現場不少人都驚訝的麵麵相覷。


    威斯頓二王儲意指勞倫斯的侯爵是買來的?


    商鬱迎著周遭審奪的目光,慵懶地勾起薄唇,沉聲應答:“聽說過。”


    蕭葉輝唇角微揚,適時幫腔,“那商先生知法犯法,即便是國際友人,恐怕也要接受貴族院的審判,真是可惜了。”


    黎俏眉眼低垂,指尖迅速地戳著屏幕。


    想給商鬱定罪,問過她了嗎?


    而席蘿則言笑晏晏地看著黎俏,完全沒有任何擔憂之色。


    確實是在看熱鬧。


    恰在此時,第三排高桌附近的下議院議員正在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什麽,兩人麵色為難,很是糾結的樣子。


    隨著蕭葉輝話音落定,其中一名下議院的議員起身,猶豫地說道:“威斯頓王子,公爵閣下,這件事……恐怕有誤會。”


    威斯頓斜了眼說話的議員,壓著手腕讓他坐下,“是不是誤會,貴族院的大法官會審理定奪,老侯爵的家族名錄在貴族院有記錄,貴族血統和權益不容玷汙,私自購買勳爵,必須要接受貴族院的審判。”


    議員還想說話,卻驀地和商鬱視線交匯,頃刻間他抿唇咽下了口中的話,悻悻然地坐了回去。


    而始終旁觀的葉菁,似惋惜地搖頭感歎,“他竟然私下買賣勳爵頭銜,真是不知深淺。”


    她旁邊隔桌的位置很不巧就是夏思妤和蘇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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