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吳律親王嚴肅的詢問,黎俏把右手往身側藏了藏,“不嚴重,就是小傷。”


    “你總說是小傷,但哪次不是皮開肉綻血流成河的?”吳律親王邊說邊指著她的手腕,“你自己看看,紗布都紅了,還說小傷?”


    黎俏:“……”


    她頗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吳叔,我哪有皮開肉綻……”


    “還頂嘴。”吳律親王猛地嗬斥了一句。


    黎俏抿著唇不說話了,順便又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於是,接下來,封毅就親眼看著那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吳律親王,站在黎俏麵前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半天。


    而他的那位好弟妹,耷拉著腦袋,一會撓撓耳朵,一會扯扯裙擺,對此好像習以為常了。


    那是吳律親王,英皇室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的人。


    封毅也終於覺得不太對勁了。


    經過他長達三分鍾的觀察,最後得出了結論。


    這位吳律親王確實在訓斥黎俏,但行為舉止分明有種身為家長苦口婆心教導孩子的即視感。


    不多時,周圍安靜下來,黎俏挑著眉尾覷了一眼,“吳叔,完事了?”


    吳律親王繃著臉,單手背在身後,一副大家長的模樣,“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黎俏十分乖巧地點點頭,“記住了。那我給您介紹個人?”


    如果黎家夫婦在現場的話,大概會對這一幕瞠目結舌。


    畢竟甚少能看到黎俏這般聽話又乖乖女的模樣,哪怕她是裝的。


    “嗯,帶過來吧。”吳律親王的臉色緩和了幾分,隨即就看到黎俏轉身往回踱步,很快就拉著一個極其英俊高大的男人折了回來。


    封毅感覺自己有點多餘,但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在了商鬱的身後。


    此時,黎俏牽著男人的手,站在吳律親王的麵前,“吳叔,我未婚夫,商少衍。”


    她依然是用緬語介紹的,說完就看向商鬱,剛打算為他翻譯一句,男人已經脊背挺直地彎了彎腰,禮貌地伸出手,以緬語寒暄,“你好,吳律親王。”


    黎俏:“?”


    他會說緬語?!


    從身高而言,吳律親王比商鬱矮了大半個頭。


    可他身上不容侵犯的氣場卻近乎能和商鬱比肩。


    吳律親王沒有第一時間和他握手,一雙銳利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


    幾番打量之後,他嚴肅的麵孔儼然柔和下來,回握之際,欣慰地點頭,“不用見外,你和丫頭一樣,叫我吳叔就行。”


    “吳叔。”商鬱微微低頭,姿態不顯謙卑,又能讓人讀懂他舉止中的尊敬。


    一旁的黎俏仰頭看了看氣派的穹頂,她竟然不知道他會說緬語,稀奇了。


    吳律親王和商鬱簡單交談了幾句,臨走前,他又看向黎俏,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做事別毛毛躁躁的,穩重一點,知不知道?”


    黎俏依舊點頭,“知道了,您慢走。”


    吳律親王冷瞥她一眼,轉身就看著商鬱,“小商啊,這孩子太有主意,以後你多費心了。”


    商鬱勾著薄唇,睨著低頭看腳尖的黎俏,目光染笑,“應該的。”


    沒一會,威廉伯爵也疾步而出並護送吳律親王離開伯爵府。


    可想知道,今晚過後,威廉家族在英帝境內必定名聲大噪。


    連吳律親王都來參加了伯爵府的晚宴,外加上議院的議員身份,仕途可謂是一片坦蕩。


    ……


    夜裏九點,柴爾曼公爵的六輛賓利車從伯爵府的側門相繼駛出。


    途中,蕭葉輝靠著椅背閉目養神,褲袋裏的電話傳來響動,他拿出看了一眼便直接掛斷。


    夜如濃墨,路燈的光從窗外漏進來,他臉頰映著半明半暗的光,“去查查是誰給黎俏發的短信。”


    蕭葉輝的視線落在手機上,餘光一挑,看向了後視鏡。


    開車的保鏢立馬頷首,“是,公爵。”


    車廂裏再次蔓延起無聲的沉默,保鏢斟酌了幾秒,又隱晦地道:“公爵,我問過威廉先生,據說那位黎小姐今晚上是和緬國吳律親王一起來的。”


    蕭葉輝的手指瞬間按住了屏幕,他一寸寸掀開眼簾,透過後視鏡和保鏢對視,語調很慢,“你確定?”


    保鏢立馬點頭,“非常確定,他們是威廉先生親自迎進來的。”


    吳律親王……


    蕭葉輝目光幽深地看向了窗外,唇邊牽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他還真不知道小七在緬國有這麽強悍的人脈。


    ……


    另一邊,黎俏和商鬱回到了皇家酒店。


    雖然兩人表麵上風平浪靜,但蕭葉輝的出現勢必在黎俏心裏留下了極重的痕跡,隻是她並沒表現出來。


    就比如此刻,夜已深,主臥的床上兩具相擁的身影沉沉入眠。


    時間指針來到淩晨三點的位置,黎俏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動作小心地移開了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靜了靜,偏頭看著身側呼吸均勻的男人,見他沒有被吵醒,才拿著手機起身走出了臥室。


    窗外月銀落了滿地,黎俏走到吧台邊打開小冰箱,從裏麵拿出幾罐啤酒,回到沙發前坐下,一個人在暗夜裏對月獨飲。


    客廳沒有開燈,她喝了半罐,打開手機的通訊錄,卻遲疑著沒有按下通話。


    幾秒後,黎俏來到窗前,沒有掙紮太久,隨著拇指落下,電話響鈴一聲,聽筒裏就傳來薄霆梟溫和的嗓音,“小七?”


    今天她真是聽過好多次這個稱呼了。


    黎俏垂眸歎了一聲,淡聲問道:“梟哥,當年你提供的路線,為什麽會出錯?”


    薄霆梟良久都沒有說話,再開口聲音便低啞了幾分,“怎麽突然問這個?”


    “是不是有人篡改了地圖?”黎俏沒回答,卻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懷疑。


    薄霆梟順勢點了根煙,“是誰告訴你的?”


    黎俏抿了抿唇角,聲音在夜色中愈顯得飄渺,“看來是真的了。”


    有些事她可以不查,但有些事她同樣需要知道真相。


    身在國內的薄霆梟第一次不知該如何回答黎俏。


    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的事,說出來除了徒增煩惱,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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