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厲的瞳孔驟然一縮,滾著喉結看向了黎俏的肩頭,“要不要緊?”


    黎俏淡淡地搖頭,扯著商鬱的手腕,便問道:“沒有受傷,就是撞了一下。我和雲厲正要去吃飯,一起?”


    男人的視線還落在雲厲的身上,深如寒潭的眸中俱是淩厲,默了半晌,他重新看著黎俏,唇線依舊繃著,垂了垂眼瞼,似是默許。


    相比而言,雲厲則因為誤傷黎俏,眉眼恍惚間,氣勢上被壓了一截。


    ……


    水晶苑。


    衍皇的車隊陸續駛入vip停車場,末尾還跟著一輛極為惹眼的湖藍法拉利。


    雲厲停好車,隔著幾道車身凝著黎俏的方向。


    她沒有坐他的車,商少衍出現的那一刻,他便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二人不止熟悉那麽簡單。


    雲厲的手掌捏緊方向盤,心裏百般滋味,五味雜陳。


    他垂眸,蓋住了眼底晦澀的波瀾。


    稍頃,雲厲沉澱情緒,又恢複了往常的邪肆冷魅。


    另一邊,黎俏半靠著商鬱的肩膀,目光往窗外斜了一眼,“衍爺,你以前見過雲厲?”


    此刻,男人單手環著她,溫熱的掌心隔著衣料為黎俏輕輕揉搓肩頭的傷。


    聽到她的詢問,商鬱仰頭枕著後座,半闔眸聲線低沉的回應,“嗯。”


    黎俏歎了口氣,扭頭看著商鬱:“那你們……”


    話到一半,她欲言又止。


    “擔心我和他動手?”商鬱懶散地撩開眼尾,睨著黎俏,高深的表情布滿了玩味。


    黎俏扯唇,如實回答:“嗯,有點。”


    他們兩人,一個總部被炸,一個遭遇暗殺,說起來誰都沒占到便宜。


    盤山公路的路段多處被毀,地麵和山體都需要重新維護,包括七輛衍皇的豪車也全部報廢。


    至於雲厲,整幢總部大樓被炸,聽說還有人因此負傷,包括所有傭兵團的重要資料也付之一炬。


    這事根本沒法爭論對錯,隻能說技高者勝。


    就目前來看,雲厲略遜一籌。


    這時候,商鬱收緊了臂彎,也拽回了黎俏神遊的思緒。


    她和男人目光交接,撞進他的眸中,莫名有點心虛。


    “既然擔心我動手,那你就不該讓自己受傷。”男人沉冷的口吻夾著不悅,手指也按住了黎俏肩頭的傷處。


    她‘嘶’了一聲,望著商鬱冷峻的神色,拍了下他的手背,“不是,衍爺……”


    “下車吧。”


    黎俏想狡辯的話被噎住,眼看著男人收回臂彎下了車,她沉下臉,心情有點躁。


    不為別的,她在思考,如果商鬱和雲厲真的動了手,她該幫誰?


    幫雲厲?那不合適吧。


    幫商鬱?打死雲厲怎麽辦?


    帶著這樣糾結的心情,黎俏跟著商鬱下了車。


    此時,雲厲臂彎搭著西裝外套,身著灰色的襯衫站在他們幾米外的距離。


    兩個體魄修長英俊非凡的男人,每次的相遇仿佛都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黎俏摸了摸腦門,徐徐走到商鬱身邊,隨即手指被溫熱覆蓋,男人已經旁若無人地牽起了她的手。


    這一幕,瞬間讓雲厲眼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就那麽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指。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朦朧模糊,所有的聲音也全部消失。


    雲厲像個局外人,怔怔地望著,終於明白先前詭異的感覺到底是什麽了。


    她和商少衍確實不止熟悉,他們是……戀人。


    雲厲渾身僵硬地杵在原地,垂下眸,努力平複著心情。


    短短幾秒的時間,他企圖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可是不停滾動的喉結還是泄露了他的迷惘。


    直到商鬱從旁路過,黎俏也適時出聲,“發什麽呆,走了。”


    雲厲攏著頭頂的碎發,狠狠咽了下嗓子,轉身跟著他們的步伐,有些話梗在喉間,一句也說不出口。


    滄海閣包廂。


    雲厲大馬金刀地坐在四人方桌前,低頭按著手機,看著忽明忽滅的屏幕,不知在想什麽。


    黎俏坐在側邊,左右顧盼,表情很無奈。


    三人麵前都平鋪著竹簡菜單,可誰都沒有看。


    氣氛隱隱焦灼,偏偏又和諧地共處一室。


    黎俏感覺有點壓抑,想找些話題打破這樣的狀態,但無果。


    索性,黎俏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迎接著兩個男人同時遞來的視線,淡聲道:“我去個洗手間。”


    她心想,實在不行就讓倆人打一架吧。


    隻要她不在現場,他們也就不會有顧忌了。


    黎俏走出包廂,慢吞吞地晃到後院的觀景園,斜倚著梁柱,玩了一把消消樂。


    與此同時,黎俏走後,雲厲叉著腿窩在太師椅的身形動了一下。


    他頭頂微長的發絲早已淩亂,有幾縷不羈地垂在眼前,也遮住了他眼底影影綽綽的光。


    三秒後,雲厲緩緩抬眸,視野裏的商鬱,正端著瓷杯輕呷濃茶。


    他眯眸用皮鞋踢了下桌腿,嘴角噙著冷笑,“商少衍,別他媽裝腔作勢了,不如跟老子聊聊,炸了我傭兵總部這筆賬,該怎麽算。”


    這時,商鬱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抬了抬眼皮,愈發凸顯出立體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窩,他沉緩地說:“你想怎麽算?”


    雲厲的神色微妙一變,打量著男人矜貴而內斂的氣質,勾了勾唇,“拿你的命來賠,如何?”


    商鬱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眉尾輕揚,高深地點頭,“聽起來,你不虧。那你傷了我的女孩,這筆賬又該怎麽賠?”


    即便親眼所見他們手牽手,雲厲依舊半信半疑。


    但此刻親耳聽到那句‘我的女孩’,他還是狼狽地亂了陣腳。


    雲厲雙手拍桌,怒目起身,咬著牙從齒縫中逼出了幾個字,“商少衍,你他媽怎麽敢……”


    這空白的三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黎俏和商少衍這兩個不該有任何交集的人,怎麽就走到了一起?


    雲厲的情緒隱隱有失控之態,眼底殺氣騰騰,連帶著包廂裏也充滿了劍拔弩張的緊迫感。


    轉瞬須臾,就在雲厲向前傾身,準備隨時動手之際,商鬱再次優雅地抿了口茶,神態輕慢地瞥他一眼,音色深沉:“你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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