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二十分鍾,段景明逐漸蘇醒。


    段家人此時圍坐在病房裏,三令五申地讓他聽從醫囑,千萬別拿身體開玩笑。


    老爺子不吭聲,隻幽幽看了段亦宣一眼,緊抿著嘴角望著天花板兀自生悶氣。


    而走廊外,黎俏背靠著牆壁正在接電話。


    是江院士打來的,問她考慮的怎麽樣。


    黎俏給了肯定的回答,江院士笑嗬嗬地說了句“孺子可教”就結束了通話。


    一轉身,病房門開,黎俏和段亦宣迎麵相撞。


    段亦宣手裏拎著皮包,看樣子打算離開。


    她撞上黎俏的肩膀,驚呼著小小地後退了一步,定睛時便出言諷刺,“大家都在病房裏照顧爺爺,你倒是跑這兒躲清靜來了。”


    段亦宣打從心底裏就瞧不上黎俏,沒有外人在場,她說話也就沒了顧忌。


    此時,黎俏把玩手機,略略抬眸對上段亦宣輕蔑的眼神,挑了下眉梢,帶著幾分了然,散漫地說:“南洋警署的舉報信,你幹的吧。”


    這突如其來的詢問,讓段亦宣措手不及。


    她沒有絲毫心理準備,難掩震驚地看著黎俏,但很快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故作不解,“什麽舉報信?你在說什麽?”


    眼睛騙不了人,那雙眼裏刻意壓製的慌亂到底還是出賣了段亦宣。


    黎俏從容冷淡地瞥她一眼,懶得和她爭辯,推開門走進病房時,幽幽道:“你還真是……愚不可及。”


    段亦宣站在門外,神色惶然。


    那是匿名舉報信,就算是警署也不可能會查到,黎俏怎麽會知道?


    段亦宣冷靜分析過後,僥幸地認為,黎俏在詐她。


    ……


    隔天清早,段景明的血壓已經得到良好的控製,段家人再次前往醫院,商討後續的治療方案。


    黎俏沒有跟隨,於上午十點,抵達了江景豪庭。


    今天周日,是黎少權冒死回家的日子。


    由於害怕被親爹打斷腿,央求黎俏陪同。


    公寓樓下,黎少權穿著新買的黑色西裝,裏麵搭配著白襯衫,還紮了領帶,手裏像模像樣地拎著個公文包,連頭發也特意打理過,精神了不少。


    黎俏將車停在他身邊,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上車,半晌沒說話。


    黎少權係好安全帶,扭頭就撞上了她的眼神,伸手理了理領帶,自以為是地笑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帥?”


    可太帥了,和抄電表的一模一樣。


    黎俏瞥著他,什麽都沒說就發動了引擎。


    途中,黎少權如坐針氈,隨著離家越來越近,他也愈發惴惴不安。


    轉眼,二伯黎廣茂家的別墅近在眼前。


    黎少權再次整理著西裝,抱緊手中的公文包,眼裏透著緊張和期待。


    車停,別墅外的籬笆門前,兩道身影映入眼簾。


    是黎廣茂夫婦。


    看到黎俏的車抵達,黎廣茂步履沉穩地走上前,年過五旬的麵孔威嚴赫赫,滄桑卻不顯老態。


    黎少權是二伯家的獨子,這些年他不歸家,此時坐在車裏突然看到父親雙鬢的白發,嘴一癟,想哭。


    黎俏推門下車,來到黎廣茂麵前,笑了笑,“二伯,二娘。”


    黎廣茂喉結微滾,往奔馳車裏探了一眼,遂看著黎俏,點了點頭,“俏俏啊,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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