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哥兒拉著徐護衛首先站在了桌前,謝景行今日就算身體不舒服,卻也一直維持著臉上的笑意,秀姐兒成婚,他也確實高興,嶼哥兒一路雖跟著謝景行,注意力全被第一次跟著女方去接男方這種稀奇事情吸引,根本沒有察覺到謝景行的不適。現在謝景行狀況好,嶼哥兒更是沒發覺,隻是興奮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封,“謝哥哥,這是我隨的禮錢,六兩銀子。”謝景行手中的毛筆一頓,聽著後麵排隊的村裏人瞬間交頭接耳的聲音,還是將其寫上了,畢竟是嶼哥兒的心意,隻六兩銀子,很明顯他已經是考慮過秀姐兒家裏條件才送出的。嶼哥兒是第一次以個人名義為朋友送禮,看了好幾眼禮簿上謝景行寫著的,安嶼:禮錢六兩,才轉過桌子坐到謝景行旁邊,開始幹自己已經做習慣的活計,收錢。徐護衛也遞過來一個紅封,“禮錢三兩。”他要一直隨在嶼哥兒身邊保護他,而嶼哥兒又在謝家湯圓攤上幫了許久忙,不可避免的,他也和謝定安幾人打了不少交道,秀姐兒成婚,他不來就算了,已經到了周家,他肯定也是要隨禮的。嶼哥兒接過來放到木箱裏,等著下一位。周家此時也有其他親戚在幫忙,嶼哥兒和徐護衛送這麽一份禮,在農家可是很了不得,現在嶼哥兒在幫著收禮錢,暫且不說,許護衛可不能怠慢了,就有那膽子大的不顧徐護衛一張嚴肅臉,拉住他的手臂,招呼他去院子裏吃茶。嶼哥兒見狀,不等他拒絕,笑眯眯地說:“去吧,我就在這裏幫著收錢,待會兒也都在這院子裏。”大喜日子,可不好鬧地主人家抹不開麵子。許護衛也覺著村裏沒啥危險,他也清楚嶼哥兒不喜他們跟得緊了,就提步跟著去了。走過謝景行背後時,一陣風吹來,徐護衛忽然嗅到一股特殊的味道,那味道轉瞬即逝,時間太短,徐護衛來不及分辨就消失了,他就沒放在心上。第061章 酉時拜堂,由於秀姐兒是招贅,她不用守在新房裏等新郎官去掀蓋頭,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跟著石天生和周家人一起向來客敬酒。現在在新房床上躺著的反而是兩個不知事的幼兒。謝景行端著飯菜進了新房,周寧正在這裏守著謝景君和謝若,雙胞胎可離不得人。嶼哥兒跟著謝景行進來,見到雙胞胎就湊了過去。謝景行將飯菜放在桌上,讓周寧先吃著,自己也去了床邊。雙胞胎作為這場婚事的壓床童子,正坐在床上扒拉著撥浪鼓玩,謝景君見到謝景行,把手裏的撥浪鼓往後一扔,手撐著床,幾下就爬到了床邊,朝謝景行伸出雙手,想讓他抱自己起來。謝景行此時身體又感覺出沉重來,隻抓著他的雙手搖了搖,沒有將他抱起。謝景君張著雙手又等會兒,發現謝景行確實沒有抱他的意思,癟癟嘴,幾步又爬回了謝若旁邊。謝若沒過來找謝景行,他正在和嶼哥兒玩。嶼哥兒趴在床上,和謝若臉對臉,謝若拿著撥浪鼓搖兩下,等聲音響完,嶼哥兒就配合地“哇”一聲,謝若等嶼哥兒“哇”完,就又開始搖兩下波浪鼓,來來回回,一大一小兩張秀美臉上都帶著大大的笑容,謝若咧著隻冒出了個頭的兩顆下門牙“咯、咯”地樂出了聲。嶼哥兒太配合謝若了,導致謝景行一眼看過去,都沒分辨出到底是嶼哥兒在逗謝若,還是謝若在逗嶼哥兒。謝景行身體不適,沒有摻和進去謝若和嶼哥兒之間的小遊戲,隻站在床邊看著。謝景君爬回去後,坐直身體,看旁邊兩人玩得起勁,所有人都盯著謝若手上的撥浪鼓,不甘心被忽視在一邊,也想加入進去,可他左右看看,他的撥浪鼓呢?他找得到才怪,剛剛被他隨手扔開的撥浪鼓,此時正安靜地被他坐在他屁股底下,喜床上鋪著厚厚的褥子,坐上去整個人都陷進裏麵,謝景君又穿得厚實,完全感覺不到異樣。來回看了兩圈都沒找到,謝景君放棄了,沒事,他的不見了,謝若的波浪鼓可就在他眼前。雙手猛地抓向麵前搖動的撥浪鼓,往自己身前一扯,謝若猝不及防,剛剛還在手裏的撥浪鼓就被謝景君搶了過去。見所有人都向他看來,謝景君高興地咧嘴笑,搖了兩下撥浪鼓,可卻沒聽到嶼哥兒嘴裏發出剛剛的“哇”,他疑惑地看著嶼哥兒,又搖了兩下,還是沒聽到聲音。那邊謝若已經在癟嘴了,眼裏慢慢蒙上一層水霧。嶼哥兒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隻能看向謝景行,“謝哥哥。”謝若也用霧蒙蒙的雙眼看向他。謝景行被一大一小兩雙眼睛求助地看著,心軟得一塌糊塗,加上他可不願慣著謝景君搶東西的習慣,就將撥浪鼓從謝景君手裏抽了出來,還給了謝若。謝若發現波浪鼓又回了自己手裏,眼裏的淚意眨眼消失,又開始搖著撥浪鼓逗嶼哥兒玩。謝景君懵逼地瞧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心,怎麽……怎麽又沒了?發現那邊又開始玩自己剛才沒有玩成功的遊戲,謝景君沒有放棄,伸出手,想要故伎重施,把撥浪鼓又搶過來。謝景行和嶼哥兒都發現了,謝景行還沒來得及伸出手阻止。也用不著他插手了,出乎所有人意料,謝若許是被剛才搶走撥浪鼓後,一直防備著,餘光看見謝景君有所動作,不等別人幫忙,伸出靠近謝景君的那隻腳,一腳踢了過去。謝景君沒有防備,加上他正探著身子想搶東西,沒有坐穩當,被謝若一腳踢地往後連滾了兩下,停下後,臉朝著紅彤彤的喜被,木愣愣地眨了兩下眼睛,猛然發出一聲驚天大哭。“哇~”一波三折的驚歎聲充分表明了嶼哥兒此時的驚訝,比剛才逗謝若玩發出的聲音真誠多了。謝景行一時也被謝若這一腳驚住,看來他家這柔柔弱弱的小哥兒也不是一個軟包子。周寧剛吃完飯,正想收拾,被這邊忽然響起的哭聲打斷,疾步走了過來,抱起哇哇大哭的謝景君,一邊輕拍他的後背安撫,一邊問:“怎麽回事兒?”謝若對著周寧露出無齒的笑容,滿臉無辜。謝景行哭笑不得,看來謝若是個黑芝麻餡兒的,將因為謝景君離開,顯露出來的波浪鼓拿起,拿在謝景君麵前搖了搖。床很軟,謝景君剛才並沒有傷著,隻是一時被嚇住了,此時被抱在周寧懷裏,又被謝景行手裏搖動的撥浪鼓吸引,止住了哭聲。謝景行剛被嬰兒尖銳的哭聲刺地頭猛疼了一瞬,現在謝景君不哭了,好轉了些,這才對周寧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周寧此時卻顧不上謝景君為什麽哭,他發現了謝景行不自覺微皺的眉頭,擔憂地問:“景行,怎麽皺著眉?是哪裏不舒服嗎?”謝景行是周寧的第一個孩子,雖然因著雙胞胎小,他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雙胞胎身上,可他卻從未忽視過謝景行絲毫,仍是極為重視謝景行。謝景行被周寧問了,才察覺自己的動作,鬆開眉頭,“沒事,可能是人太多,有點吵,吵得我腦袋脹。”看周寧神情更為擔憂,謝景行又連忙說:“不嚴重,就一陣一陣的極輕微的悶脹感。”外麵吵嚷的聲音傳進耳裏,周寧也知道謝景行不喜吵鬧,看謝景行確實不像騙他的模樣,周寧稍微放下了心,說:“是有些吵,反正現在外麵隻剩敬酒,你就別在上麵呆著了,帶著嶼哥兒去下麵院子裏歇歇吧。”謝景行確實還難受著,麵上卻絲毫未顯,點點頭,應道:“好。”謝景行帶著嶼哥兒避開喧鬧的人群,走出了周家院門。嶼哥兒跟著謝景行沿著土坡往下走,看了好幾次謝景行,他居然都沒發現謝哥哥不舒服,最後還是沒忍住問:“謝哥哥,真的沒事了嗎?”謝景行神情舒朗,離開周家,吵鬧聲逐漸遠去,他確實感覺好了許多,反問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嶼哥兒盯著謝景行看了又看,確實沒看出不對,才算真正放下了心。謝景行笑著搖搖頭,這小哥兒,人不大,操得心還挺多。謝景行不自覺回想自己跟嶼哥兒相處的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發現,嶼哥兒明明該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裏寵著長大的,他卻很是反常的有著讓人不解的討好型性格。明明不喜歡被家裏侍從一直看著、跟著,嶼哥兒作為府裏唯一的主子,卻從沒直接開口反對,更何況是喝斥侍從了,寧願自己在心裏委屈,也不想招惹其他人難受。謝景行早已察覺他這種性格的不妥,可他不想麻煩,嶼哥兒畢竟不是他家的人。反正嶼哥兒家裏有一大票人在乎他,肯定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他就沒必要插手了。謝景行找到了忽視的理由,理所應當將嶼哥兒的不妥拋之腦後,其實歸根結底,隻在於謝景行沒有將嶼哥兒納為自己人。嶼哥兒不明原因地親近他,甚至是討好他,礙於嶼哥兒和黃娘子表現出的權勢,他是不能拒絕的,加上嶼哥兒確實招人喜歡,又真得像他曾經在現代看上的那隻布偶貓,謝景行完全是拿嶼哥兒當別人家的貓主子哄,也會有喜愛和疼寵,心裏卻並沒將嶼哥兒看得很重。上輩子的經曆使得謝景行心防極重,看似溫和的表象下,內心卻是非常疏離的,除了家裏人,他是發自內心地親近之外,對外人,他都隻是麵子功夫,隻是他裝得好,別人看不出來罷了。對嶼哥兒,他已經算是將其放在了心上,隻是分量不足以他打破自己不喜麻煩的原則而已。不得不說,嶼哥兒也有著敏銳的直覺,就算謝景行表現的待他好,他在謝景行麵前都是一直做著非常乖巧的樣子。這副乖巧模樣像是麵具一樣戴在他臉上,對著長公主府的眾人,他是不想他們擔心,才那麽乖巧,麵對謝景行時,他卻覺得他不能不乖。思緒間,謝景行兩人到了謝家院門,家裏沒人,院門是鎖著的。謝景行正想掏出鑰匙打開鎖,嶼哥兒不小心看到門上的一個洞,驚奇地問:“謝哥哥,你平時在家裏練箭時,是將箭靶掛在門上的嗎?”不然大門上怎麽會有一個明顯是被箭射出來的箭孔。嶼哥兒弓箭使得好,對這種痕跡很熟悉,一眼就看出那個洞是被弓箭釘在門上留下的印子。之前被紅色的福字擋著,現在年早已過完良久,福字早不知去哪兒了,箭孔就大咧咧地擺在門上,家裏人都忙,也沒將其處理掉。謝家人過來過去的,都習慣了它的存在,都沒再管它。此時,箭孔就這麽剛好被嶼哥兒看見了。謝景行摸摸鼻頭,“這是我剛開始練箭時,不小心脫靶射上去的。”經過幾個月的練習,他現在已經能將箭準確地射在箭靶上了,雖然能射中幾環還是看運氣。嶼哥兒當然清楚謝景行現在早不會脫靶了,可又一次見到謝景行曾經脫靶留下的痕跡,免不了多看了幾眼。謝景行麵對過去他射箭廢物的證據,果斷轉移話題,“我練箭的地方就在山後,嶼哥兒要去看看嗎?”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在家裏呆著也是閑著無事,倒不如帶著嶼哥兒去山上逛逛,一來一回,周家宴席差不多剛好結束,嶼哥兒就該隨著徐護衛回鎮上了。嶼哥兒當然願意。兩人一同去了謝景行練箭的山坡,走了這麽長一段山路,嶼哥兒難免有點氣喘籲籲的,卻一臉興致勃勃地圍著掛著箭靶的樹幹轉。謝景行剛剛山爬到一半時,突然又感到很不舒服,可都已到半途了,總不能又回轉回去,關鍵還是他提出的要帶嶼哥兒上山。堅持著到了地方,謝景行喘了兩口氣,平時完全不覺得遠的路途,卻走得謝景行手軟腳軟。他眼睛一直看著嶼哥兒歡快地轉,腦袋昏沉,這會兒在他的感官中,不止嶼哥兒在轉,他也在轉。他站了一會兒,聽見那邊嶼哥兒喊他的聲音,最後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猛地倒在了地上。第062章 嶼哥兒隻覺得這裏環境真好,樹木鬱鬱蔥蔥,蟲鳴鳥叫此起彼伏,還無人打擾,確實是練箭的好地方,他都想在這裏試著射幾次箭了。嶼哥兒看了看四下,隻見著箭靶,沒發現弓箭,隻能問謝景行,“謝哥哥,弓箭呢?”沒有聽見回應,嶼哥兒疑惑地回頭,謝景行往地上倒去的畫麵猛然印進他眼裏。嶼哥兒臉色大變,此時他哪還顧得上弓箭在哪裏,腳步匆忙地跑過去,想要接住謝景行,卻沒來得及,隻能眼睜睜看著謝景行重重地砸在地上。跑過最後幾步,他終於趕到了,跪坐在謝景行旁邊,嶼哥兒不知道怎麽辦,手足無措,最後隻得將謝景行頭抱在膝上,焦急萬分地叫道:“謝哥哥,謝哥哥,你怎麽了?別嚇我。”謝景行耳朵裏聽見嶼哥兒的喊聲,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落葉,他摔在地上沒覺著哪裏疼,可他現在耳能聽、眼能視,卻就是做不出任何反應,費盡全身力氣也動不了一根手指,更說不出話來。剛剛全身不適,現在謝景行卻發現似乎所有的不對勁全部集中在了他的後頸。後頸正中一處位置傳來了猛烈的異樣感,好像裏麵突然要生根發芽長出某種東西,為了突破禁錮,將他全身所有力氣全部吸去了那裏,其他部位全無絲毫反應。嶼哥兒的聲音越來越驚慌失措,謝景行卻一直無法回回應,除了後頸的異樣外,謝景行全身無一處地方還存在一丁點的不舒坦,可他就是動不了。隻能透過微微張開的眼縫,瞧著嶼哥兒由原來勉強還能維持一些鎮定,強撐著沒哭,變成現在一副淚流滿麵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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