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是生麵孔,萬一有貓膩,他可就完了。劉司正渾身冒汗,視線直直盯著簡若沉脊背。這一句試探,簡若沉答不好。他們就完了!答了夠陪玩,他們就會被絆住腳步。答了不夠,嘿嘿哥難免會惱羞成怒,更加麻煩。怎麽辦?劉司正大腦一片空白,卻聽簡若沉輕輕笑了聲,不經意道:“長得太凶,會管人的,我不喜歡。”男人大笑:“嘿,你小子,會說話!”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和誇他有威嚴有什麽區別!“來!這20萬籌碼,哥送你了!過來玩兩把?”簡若沉固然可以陪他周旋下去,可他們不能耗在一樓。關應鈞恰好回來。簡若沉反手拿過他兌換出來的籌碼,數出40萬籌碼堆在嘿嘿哥麵前,“還是我請您,雙倍,就當交個朋友。”他上輩子沒事就翻地攤小說,看警匪電影,演起來得心應手。簡若沉拍拍關應鈞的胸,伸出兩根手指,“煙。”關應鈞抽出一根遞出去。簡若沉接過遞給嘿嘿哥,等他含在嘴裏,看著他點燃,才繞過賭桌拍拍他的椅背:“哥,有空找你玩,今天帶了人,我想去上麵高興高興。”嘿嘿哥打量著關應鈞,露出滿意的笑容,正當所有人以為他疑心全消時。男人忽然道:“什麽情人這麽見不得人?出來玩還戴著帽子,摘了我看看。你不喜歡凶的,那喜歡什麽樣的。”劉司正心髒一緊,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腳軟暈過去。關sir要是長得不凶,就沒人凶了。況且頭兒經常上電視,打眼的很,這帽子一摘,豈不完蛋!可千萬不能摘!簡若沉回頭道:“摘了,讓嘿嘿哥看看。”劉司正頓覺耳鳴目眩。關應鈞抿唇摘下漁夫帽。他戴的假發是金色的,鼻梁上架了副銀邊平光鏡,遮住過於銳利的眉眼,鼻尖與眼角邊分別點了一顆美人痣和淚痣,更顯斯文。簡若沉乍一看,竟也晃了下神。真帥。尤其是那兩顆出發前他加的小痣。嘿嘿哥:……怎麽又眼熟又陌生的?這誰?好像在電視上麵見過。難道是哪個模特或者明星?劉司正鬆了一口氣。血壓一上一下,差點暈過去。關sir一路戴著這漁夫帽,誰也沒看見他的偽裝,沒想到不僅準備了新假發,甚至還點了痣!關應鈞很快又將帽子帶回去。嘿嘿哥搓搓手指,忽然一個哆嗦。他晃了晃腦袋,從兜裏取出一個拇指粗的小金屬瓶子,熟練地將裏麵的粉倒在荷官桌上,拿銀行卡分出一些,低頭隨便拿一張錢卷成小吸管,猛地一吸。接著眼睛翻白,在椅子上抖動起來。簡若沉死死咬著後槽牙。這人竟然當眾嗑藥!怪不得丁高說嘿嘿哥有意向販毒,這是想要以販養吸?真恨不得現在把人拷了,可是不行。嘿嘿哥手裏有貨,說明還有人賣貨,抓了他,上線就摸不到。西九龍竟還有人在頂風涉毒!簡若沉唇角勾起,轉身欲走“走了哥,你在這裏享受。”他剛想脫身,嘿嘿哥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關應鈞手往後,看似叉腰,實際已然摸向後腰上別的槍。“嘿嘿嘿嘿嘿,你送我40萬,我送你一個消息。三、三樓,草鞋在開片,五樓是骨場,要玩去那邊,爬……坐電梯。”他扒了扒領口,靠在椅子上昏睡過去,鬆開了簡若沉的手,臉上紅白交錯。簡若沉知道他如今心智不堅,戒備不深,走漏消息完全是因為嗑high了腦子不好。但做戲要做全,他拍了嘿嘿哥的肩膀,“多謝。”一行人在樓梯口驗了資,走到樓道,離開安保打手的視線,立刻齊齊鬆了一口氣。簡若沉靠在牆壁上緩神,“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關應鈞扯了張濕巾擦簡若沉拍過嘿嘿哥的那隻手,“草鞋是社團的第二梯級成員,實際是社團的聯絡官,估計就是飛爺。開片的意思是械鬥,五樓骨場,是按摩浴室,涉黃。”劉司正蹲在地上,頭暈目眩地緩了一會兒,“這比陸塹那個浴場規模大多了。”簡若沉也比查陸塹的時候更加厲害了。這演技,這氣勢。真不愧是在老金店持槍搶劫案底下擊斃過劫匪的男人。關應鈞將擦過的濕巾團起,扔進拐角的垃圾桶:“港英產業,名義上正規,自然規模更大一些。傳消息給計白樓,讓他們盯嘿嘿哥。”簡若沉與他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李飛泉在三樓械鬥。”“叫人,去三樓。”無論李飛泉暴露與否,他們都必須盡力保全李飛泉!這裏安保做得這麽好,報警的人身份存疑。很可能就是李飛泉報的警。陸宅書房,電話鈴乍然響起。陸榮拿起聽筒:“喂,你好。”。對麵的男人用英文道:“陸先生,您放在賭場幫忙洗錢的人與其他三合會成員發生了衝突。”那人的英式英語聽上去粘牙極了,像是張不開嘴,“陸先生,您洗得數額太大。你贏了,散客就要輸,輸得多了,就想死。”他嗤笑了聲,“自殺就自殺,還綁炸彈,不小心驚動了西九龍的警察。您能理解我吧?”“陸先生,華國有句古話,叫破財消災,不知道你聽過沒有?”陸榮霎時捏緊了聽筒。他一開始就知道,與港英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所以一直想搭上大陸的線。可惜合作無門。陸榮心中驚疑。西九龍的警察到底是誰驚動的?是港英,自殺的人,還是是他留在賭-場負責當洗錢聯絡員的李飛泉?第153章 頂樓維港匯新賭城, 三樓,樓梯口,a組齊聚。畢肉疼道:“花了180萬才上來。”都是真金白銀!若是換了別的組來, 恐怕會卡在一樓, 連隱藏身份上樓探查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場子,以警察的身份光明正大進來,定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劉司正探頭往裏看了眼,神色變得奇差無比,“不妙。”三樓看守樓梯的兩位打手倒在不遠處的地毯上, 胸口毫無起伏,手槍已經打空了, 彈殼和空槍掉在不遠處。“死了。”關應鈞沉著臉。他低聲道, “賭場打手用了槍來維持秩序, 說明械鬥雙方至少有一方有槍,李飛泉……”恐怕凶多吉少。空氣中充滿鏽味的血腥氣, 混雜著火藥味刺入鼻腔。三樓械鬥槍戰,死傷者血流如注。二樓以下的賭徒們吆五喝六,人聲鼎沸, 醉生夢死。賭贏的歡呼聲,賭輸的哭喪嚎叫聲傳到耳朵裏, 襯得三樓愈發沉寂詭譎,連卓卓亮燈的老虎機都顯出幾分陰森, 叫人不寒而栗。關應鈞摸到後腰, 拔出配槍:“拿好槍,走。”簡若沉彎腰去取綁在小腿上的配槍, 上膛後想了想,又退下彈匣, 從兜裏掏出子彈,多裝了一顆填滿彈匣。三樓的一部分地毯吸滿了血,踩下去時發出細微又黏膩的水聲,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