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立刻收槍,提起每一戶門前備著的幹粉滅火器,拉開保險栓衝了進去。轉瞬之間,情勢變幻。房間裏,奧利維基思猖狂得意的笑容僵住了。他萬萬想不到事情竟急轉直下,變成了這樣!西九龍重案組的成員為什麽會在這裏?他們不應該在西區海底隧道守著莫須有的炸彈犯嗎!難道這些自詡有情有義的差佬,實際上根本不在意簡若沉的性命!重案組上來8個人,7個都去拿了滅火器,剛剛燃起的火立刻被控製住。關應鈞始終舉槍對著奧利維基思,死死盯著他手中的遠程遙控器。教授低低笑了一聲,“簡若沉,你的朋友沒你想得那麽在乎你,他們是不是不願意跟你一起去西區隧道送死?”“你看,你的好人緣也不過如此。”西區海底隧道。事故車輛下,許敏儀又緩緩移出來,胸前抱著那顆已經拆解完的炸彈,對著簡若沉比了個ok。簡若沉豎了個大拇指,然後撕開固定對講機的膠帶,拿著它走到一邊,語調平淡地回複,“那我好難過哦。”奧利維基思慌張一瞬,覺得有些不對,可一想到手上的炸彈,竟安穩下來。沒事,他還有底牌。簡若沉應該想不到這是顆重量觸發的炸彈。香江這地方,條件落後,華人警官不可能有英裔一般的見識。奧利維基思舉著遙控,“放下槍,讓我離開,否則我就按下去。”他死死盯著關應鈞,眼球通紅。差一點,差一點就可以成功了!但此時為了脫身,隻能把簡若沉當人質,保住自己的性命。隻要跑出了香江,回到英國,這片土地上的廢物就將拿他毫無辦法!“你按吧。”奧利維基思恍惚一瞬,是關應鈞說的?不,麵前的人沒張嘴。下一秒,他猛然低頭,看向一直別在腰側的對講機,裏麵傳來簡若沉不慌不忙的聲音,“你按下去試一試。”“奧利維康納特基思。”他頓了頓,忽而歎道:“你真不配康納特這個名字。”兩鬢染上花白的老教授渾身僵硬,轉瞬之間竟然出了滿背的汗,他兩隻眼珠子僵住了,幾乎要瞪得掉出眼眶。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他不明白,一刻鍾之前簡若沉還口口聲聲一口一個陸榮。現在為什麽一切都變了!奧利維基思猛地摁下引爆按鈕。下一刻,關應鈞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奧利維基思幹嘔一聲,脊背撞在身後的窗框上,竟然將玻璃都撞碎一塊。畢立刻低頭,抬手抱住滅火器,癡迷地摸了摸它的鐵皮,“真好看。”張星宗吹了句不成調的口哨,從兜裏拿出一打物證袋,開始裝模作樣地搜集鞋櫃上的幹粉,隻當沒看見關應鈞踢人。一會兒就說是基思教授自己沒站穩摔的,和他們關sir沒關係!關應鈞想到簡若沉,想到在辦公室聽見西區隧道有炸彈時心如刀割的感覺,竟覺得自己也劫後餘生。他抓著奧利維基思的頭發拎起來,猛地往地板上一貫。“咚!”劉司正:……好響的頭!一會兒報告上額……就寫是基思教授自己撞的,和他們a組沒關係!奧利維基思呆愣地看著落在地麵上的對講機。隻有寂靜。沒有爆炸,更沒有慘叫。緊接著,竟響起一聲極輕的嘲笑。簡若沉道:“警局見,教授。”第125章 怎麽不穿鞋?奧利維基思被送進西九龍總區警署的時候簡若沉還有些恍惚。這個道貌岸然的教授, 此時衣衫不整,半邊臉上沾著白色的幹粉,腳上的鞋掉了一隻, 額角青紫大片。張星宗和劉司正兩人, 一人拽著一邊臂膀,拖死狗一樣把人拖進門。簡若沉麵無表情地把剛買的三明治囫圇吃完,又灌了半杯白開水,才覺得堵在胸口的氣吞進了肚子。從他們摸到mi6秘檔和苯甲嗎啉,到抓到奧利維基思, 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本來重案組隻是想通過銀行保險櫃裏鎖著的苯甲嗎啉找到江含煜的另一個上家,沒想到竟誤打誤撞破了這麽多其他案子。奧利維基思牽扯的利益和案件太多。西九龍通過馮野失蹤案抓到他, 但決不能隻靠馮野失蹤案定罪, 否則就便宜他了。所有人都知道, 真正的拉鋸戰現在才開始。簡若沉又衝了杯檸檬水,打開關應鈞辦公桌的抽屜, 抓了一把維生素硬糖揣在兜裏,隨手拆一粒含住。腎上腺素褪去後,劫後餘生的疲憊感後知後覺找上門。剛才……哪怕棋差一著, 算錯毫厘,他就要死了。那些爆炸物處理科的拆彈專家, 交通事故處理科的警察,看守警戒線的軍裝警, 還有隧道兩端還未撤遠的民眾……零零總總百餘人生命都拴在他的判斷上。如果他錯了, 自己要死反倒是錯誤的結果裏最小的一件事。簡若沉撐著桌子,緩緩坐進辦公桌後的椅子, 隱約聽見外麵的人道:“關sir,奧利維基思關在第一拘留所, 手續半小時後辦完。”“嗯。”關應鈞的氣息似有些不穩,“晾一晾,一周內,所有人不許和嫌疑人有任何語言交流,一周後再審。”“yes sir。”腳步聲漸近。簡若沉抬頭看過去,下意識對著望過來的人扯開一個笑。關應鈞黑色的球鞋上沾著白色粉塵,看上去灰撲撲的,垂在額前的頭發有些淩亂,還未走進,就能聞到一股汽油的苦味。他腳步一頓,隨後大步朝簡若沉走過來。氣勢洶洶,像是要興師問罪。但等走進了辦公室,走到簡若沉麵前後卻什麽都說不出,沉默地將人看了又看才抬起手,指尖碰了碰簡若沉的側臉,話語在嘴裏轉了幾圈,最終道:“沒事就好。”關應鈞說不清心緒。如果他不是警察,那在得知西區海底隧道有炸彈的那一刻,就可以不管不顧丟下手上所有事,衝到簡若沉身邊去。可他是。他知道簡若沉在短時間內想出的應對方式就是最好的,執行起來最快,最有可能成功的。但還是怕。關應鈞背對著房門,借著身體的遮擋,指尖緩緩摩挲著簡若沉的側臉,顧忌著身份,隻能用視線一寸寸掃過簡若沉的麵孔。他怕回到警署後,辦公室裏沒有簡若沉抱著抱枕窩在沙發裏看資料的身影。怕看到簡若沉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沒事就好。”關應鈞又說了一句,正要收回手。簡若沉卻抬手抓住那截顫抖的指尖,往臉上抬了抬,滾燙又有些粗糲的掌心貼上側臉,燙得人哆嗦了一下。他偏過臉蹭了蹭,一時間誰也沒再說話。關應鈞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單手撐著桌子,俯身垂頭,克製著親了親簡若沉的額頭。畢一進門就看見關應鈞俯身貼著簡若沉,不知道在幹什麽,頓時抱著資料後退一步。跟在後麵的丁高沒反應過來,踉蹌一步,險些沒站穩,“怎麽了?怎麽不進去?”畢哽了哽:“……保潔在拖地。”丁高:……“重案組的衛生不都是咱們自己搞?哪裏來的保潔?”重案組保密資料遍地,為了方便,什麽資料都往地上放,閑雜人等根本不可能被放上來。畢姐怎麽睜眼說瞎話呢?畢歎氣,“你怎麽這麽沒心眼。”丁高:……怎麽突然彈劾他?兩人在外麵等了幾分鍾,畢抬頭往裏看了眼,見盡頭處的督察辦公室裏兩人已經分開才抱著資料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