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不說那邊兄弟兩被魏昭打擊得如何懷疑人生,這廂阿悅已經看到魏昭渾身大汗地走了上來。


    他剛和人練了一場,上身僅剩下薄薄的單衣,根本掩不住結實的胸膛和手臂,汗水描繪出分明的肌理,迎麵撲來的滿滿男子氣息令人血脈僨張,臉紅不已,性|感及了。


    阿悅這邊的宮婢都有幾個忍不住低下了頭,像是受不住陛下這般模樣,生怕做出不妥當的舉動。


    “阿悅向來不怎麽喜歡來這兒,怎麽突然有了興致。”魏昭上來了,下麵還在繼續練,他注意到阿悅的目光像是在看著某個赤膊摔人的侍衛,不緊不慢偏了點,剛巧擋住她的視線。


    阿悅其實隻是在看著他的方向出神而已,也沒注意到這小動作,“唔,來看看阿兄在幹什麽,順便幫阿嬤帶句話,今晚阿嬤那兒煨了老湯,讓我們一起去。”


    “好。”魏昭看了眼天色,“我先去沐浴,阿悅陪我嗎?”


    “好。”


    這個陪十分實在,魏昭在裏麵洗的時候,阿悅就隔了一道簾子,坐在一丈多外的小榻上,聽魏昭和她說話,腳無意識地晃悠。


    魏昭精通言語之道,再平凡的事經過他的嘴也能讓人覺得有趣,平時這是阿悅很喜歡的時刻,這會兒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察覺出了她的不專注,魏昭問,“阿悅有心事,不高興嗎?”


    “還好。”


    聽出這語氣的別扭,魏昭的笑聲隔著水汽模糊不清地傳了過來,“這聲‘還好’,可要叫我提心吊膽三日了。還請皇後明言,好歹給人一個痛快罷。”


    她哪有那麽凶啊。阿悅想著,終是開口問,“阿兄,你很快就要納妃嗎?”


    “阿悅從何處聽說?”


    “朝堂上那麽多人都提議了,我雖然沒去上朝,也不至於什麽話都聽不到……”阿悅道,“阿兄卻沒有答複他們,唔,所以我有些好奇。”


    魏昭反問,“阿悅希望我納妃嗎?”


    “……”阿悅默了默。


    她在想,她能不能說出那句話,憑借她的身份、憑借魏昭對她的疼愛,她可以那樣任性嗎?也許在魏昭心中,三宮六院也是正常的。


    “我不答他們,所以阿悅也不準備回我嗎?”


    “……不是。”阿悅頓了會兒,“我不喜歡。”


    說出了這四個字,剩下的就更好開口了,“我一點都不想阿兄納妃,不想這個後宮裏會進來的別的女子。”


    魏昭聽了,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嗯了聲,“為什麽?”


    “因為……”阿悅卡住,因為她霸道、小心眼,不想被人分走阿兄的關注?


    魏昭很有耐心,甚至幫她思考,“阿悅可以仔細想想,為什麽不希望我納妃,是害怕會有人動搖你的地位分走權力嗎?”


    “當然不是。”她下意識否認,“不想分走的是、是……”


    是那個陪伴著她長大的阿兄,是溫柔著每夜擁她入眠的郎君,是最為愛她、護她、因她的一句請求就立刻迎娶她的……夫君。


    這一瞬間,心間的花苞仿佛在徐徐開放,散出令人猝不及防的馥鬱芳香,讓她倏得明白了,這一切,不是因為她對身為阿兄的他的占有欲,隻是單純地吃醋罷了。


    她喜歡魏昭,不是兄妹間的情深,也不是尊敬、崇拜,而是最簡單的男女間的喜歡。


    當初看到那漫山遍野的花時她就明白的,隻是那時的理解依舊懵懂,帶著她自以為是的感情。


    “是阿兄。”她道,“我心慕阿兄,不想阿兄被分走,不希望阿兄會看其他的女子。”


    “阿兄答應娶我,待我那麽好,還帶我去看那滿山的花兒,肯定也是喜歡我的。”阿悅這麽大膽說著,“阿兄是我一個人的,當然不能有其他人來分享。”


    魏昭笑了,不知是被她逗笑還是其他的情緒。


    阿悅站在那兒,“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麽看怎麽想,反正我嫉妒心很強,恐怕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喜歡的人左擁右抱。如果阿兄不喜歡這樣的我,可以現在就說,我不會鬧的,也能夠接受你的決定。”


    “隻是今後不會再親近阿兄了,是嗎?”魏昭在浴池中喚她,“阿悅,來。”


    他還在沐浴……這個想法在腦中一轉而逝,阿悅的腳已經自動邁了過去。


    挑開簾子,魏昭正靠在浴池邊,不過身上披了件薄薄的單衣,並非完全赤|裸。


    他抬手,“再過來些。”


    等阿悅靠近,他握住她的手,一把將人帶進了懷中,輕歎道:“等了這麽久,阿悅終於能主動說出這話了。”


    “……什麽?”阿悅衣裳一下全濕了,半個身子浸在了水裏,她也來不及在意,還有點兒懵。


    怎麽,現在的情形難道是阿兄算計好的嗎?


    “阿悅真當世間所有男子都貪色,喜歡左擁右抱嗎?”魏昭望著她,唇角彎著,“就算心有餘,力恐怕也不足。阿兄沒那麽貪心,也沒有那麽多精力。”


    他把阿悅的手放在胸膛,“熱嗎?”


    “嗯。”


    “因為隻要阿悅靠近,它就會忍不住變得滾燙。”魏昭道,“但我一直不知,讓它變化的人,是否也有同樣的心意。”


    即便是他,也會有不自信的時候。就像阿悅一直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他也會擔心阿悅對自己僅僅是兄妹之情。


    所以,在大婚之後作了那麽多的提點之舉,又等著這件事被提出,僅僅是想讓阿悅明白而已。


    電光火石間,阿悅懂了什麽,“阿兄是故意的,故意不作回應,故意讓我知道這些消息,好看我的反應。”


    “阿悅沒讓我失望。”


    這個模樣的魏昭又顯得蔫壞了,不得不說他太有耐心了,而且阿悅明白還不夠,一定要讓她親自對他說出口,把他的才智用在這上麵……竟讓人覺得有點兒害怕了。


    不是害怕他這個行為,而是覺得他無論在哪方麵都無師自通,政事如此,情愛也如此,這種天賦令人驚歎。


    阿悅忍不住道:“如果我一直無所謂,並不開竅呢?”


    “阿悅會這麽笨嗎?”


    “……不會。”


    不過,阿悅也是第一次知道,魏昭原來對兩人之間的事想了這麽多,甚至一步步籌算。一旦他動了心思,就不會讓這場由祖父定下的婚事變得糊塗,一定要雙方都明明白白,這是他最令她驚訝的一點。


    “本來想繼續等著,等到阿悅真正長大那一日。”魏昭忽然在她頭頂道,一直在浴池中抱著人,他依舊能這麽沉靜地說話已經很有自製力了,但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就想做一件事,那夜醉酒醒來想做而忍耐住的事,“既已得了這些話,阿兄可否提前收一些好處。”


    什麽樣的好處,阿悅看著他的眼神就明白了,微紅著臉點頭,睫毛顫抖著閉眼。


    灼熱的氣息慢慢靠近,停頓了下,隨後濕潤的觸感貼上唇,阿悅整個身體都顫了一下,她聽到他說,“阿悅,放鬆。”


    她慢慢放鬆了,魏昭並沒有做得太過,隻是溫柔地含住了她的唇。


    “很甜。”


    第82章


    心意相通之後, 阿悅和魏昭兩人間的相處方式也有了些許變化。如果說以前看著就是親昵的兄妹兩, 現在旁人再仔細觀察,就能很輕易看出他們偶爾目光接觸時的不同。


    文夫人心如明鏡,欣慰不已,對芸娘道:“阿昭行事倒是幹脆,我本來還以為他至少也能等到阿悅及笄。”


    這點又像極了魏蛟,隻要有了想法和目標, 就會立刻付諸行動, 從不拖泥帶水。


    王氏有點兒猶豫, “但阿昭當著百官說不納妃, 是不是不大妥當?”


    “為何不妥?”文夫人問她。


    “畢竟是一國之君, 如此斷了許多臣子送女入宮的希望, 以後豈不是容易離心?”說完這句, 王氏連忙補充,“當然,阿昭對阿悅一心一意,我也是高興的, 隻是……”


    王氏還真不是故意針對誰, 她隻是依照自己了解的一點事實來合理推測而已, 文夫人也不覺得生氣, 道:“君臣之間,固然能因姻親更上一層, 卻絕非靠此維係。阿昭不納後妃, 也是為那些女子著想, 自古多少深宮怨女終生不得見天顏一麵,這個決定維護的不僅是阿悅。”


    王氏似懂非懂,也不再問。她想到當初夫君迎娶八公主時自己的心情,其實也是為阿悅感到高興的。


    固然有不少人想借送女入宮來讓家族更上一層,但也有許多人不喜這種投機取巧之道。最關鍵的是,魏昭不是個軟弱的皇帝,也就說明了他不會輕易為外力所逼迫。


    陛下親口這麽說了,皇後那邊的薑家也幫著說話,他們何必非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了。如果還要強行逼人家納妃,想和天家結親,那結的就不是親,而是仇了,


    至於今後陛下是不是會改口,那也是今後的事了。


    阿悅小小的醋意僅維持了幾天,根源就被解決了。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是,薑家派了莊氏入宮和她談了許久,把他們知道的比較堅持納妃的那幾位都一一查了清楚,並表明態度。


    薑家很懂得抓住時機,魏昭剛把一件事交給了薑巍的長子,辦好之後擢升不成問題,他們就立刻投桃報李來了。


    相信今後這樣的時機還會更多。


    阿悅給她回了些禮讓慧奴送她出宮,讓蓮女把那本冊子收起來,日後還有用處。


    很快,文夫人的生辰宴沒多久了,阿悅一連忙碌了許多日,都忘了休息,所以在又一日起榻時一個沒注意,頭瞬間暈眩,差點沒栽下去。


    蓮女反射性地接住她,見她臉色蒼白,眼皮猛得一跳,回頭喊,“快傳太醫來!”


    幾個宮婢一起把阿悅扶回去,找藥的找藥端水的端水,眼見著人已經半暈了過去,個個嚇得半死。


    皇後的心疾許久沒犯過了,以致她們差點都忘了這位主子身體弱得很,需要時刻小心。


    兩個太醫迅速趕來,先喂了藥,再細細診脈,麵麵相覷,都不由驚訝。


    這位的病情明明已經基本穩定了,隻要不受大刺激都沒問題,怎麽看起來竟又有複發的趨勢。


    太醫沉吟,“娘娘最近吃了什麽嗎?”


    “就是普通的膳食,最近主子吃得也少。”蓮女以為太醫懷疑是中毒,“這點婢可以保證,絕對不是吃食的問題。”


    “並非中毒,莫要緊張。”太醫好笑到,“隻是娘娘畢竟體弱,有些東西還是要少碰,有些甚至一丁點兒都不能沾。”


    蓮女這才明白,叫來平日一起端膳的宮人,清楚告訴了太醫。


    太醫更奇怪,這吃食沒差錯,更沒聽說受了什麽刺激,好端端的還真就出問題了?


    他們一時查不出原因,好在藥也暫時緩解了阿悅的症狀,讓她慢慢清醒過來,便道:“娘娘近日還是多休息,不要太勞累了,保重鳳體。”


    他們神色如常,蓮女等人也沒發覺什麽,以為純粹就是最近太疲憊導致的,齊齊鬆了口氣。


    轉頭,太醫就碰到了魏昭派來的九英,他們也不敢隱瞞,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清楚,並道:“天生心疾難醫治,醫書中記載的也少有治愈之法,大都是隻能好生調養。我等並非專攻此道,還需要回去再鑽研鑽研。”


    魏昭得了九英傳的話,坐在龍椅上頓了會兒,朱筆擱在指間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麽,靜默的氛圍讓九英不敢說話。


    九英想,皇後體弱確實是個大問題啊,陛下明擺著隻心儀這一位,還放了話不納妃,可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短暫的沉默後,魏昭起身去看了阿悅,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溫柔又不失強勢地不許她下榻,並命嬤嬤看著,防止她陽奉陰違。


    夜裏休息時,阿悅坐在榻上眼巴巴地看著魏昭,卻見他依舊在專注地看書,不由抱了過去,“阿兄對不起嘛,我也是不小心的,以後再也不會忘記了。”


    “嗯。”


    “你生氣了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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